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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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次来时相比，基地内的气氛更加压抑，街道上的居民大多面黄肌瘦，步履匆匆，眼神躲闪，手持武器的巡逻队数量明显增多，冷漠地扫视着人群。
就在林越准备尽快带人穿过这片区域时，一阵熟悉的、带着哭腔的激烈争执从前方的巷口传来——
“我不去！死也不去！你就为了两颗土豆要把我卖给巡逻队那个混蛋！你还是不是我叔叔！” 阿柚的声音尖锐而绝望，带着明显的哭腔。
“由不得你！基地现在什么光景？洪首领只要强壮的战士和有用的异能者！你一个做饭的有什么用？两颗土豆够我们活好几天了！” 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粗暴地拽着她的胳膊，扬手就狠狠一巴掌扇在阿柚脸上！
“不去？老子打断你的腿把你抬去！”
阿柚被打得一个踉跄，嘴角渗血，却意外瞥见了人群中的林越，她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用尽力气猛地挣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死死抓住林越的胳膊，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姐姐！救救我！他要把我卖去伺候那些巡逻队的人！他们会弄死我的！”
那男人骂骂咧咧地追过来，但在看到身材魁梧、眼神凶狠的张擎及其队员后，气焰矮了半截，停下脚步，嘴里却不干不净地嚷嚷：“哪来多管闲事的？老子教训自家侄女，关你们屁事！把她还回来！”
张擎上前一步，壮硕的身躯像一堵墙，挡住了男人的视线，另外两名队员也默契地左右散开，形成隐隐的包围之势。
林越拿出两颗品相极好的土豆，悄悄塞到张擎手里。
张擎接过，将土豆在手里掂了掂，转向那男人，硬邦邦地开口，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人，我们带走了。”
他手臂一扬，将土豆扔进对方怀里：“这是‘买’她的，够你们活更久了，别再找来。”
中年男人看着怀里两颗沉甸甸、几乎完美的土豆，愣了一下，脸上瞬间被贪婪占据，一把死死揣进怀里，仿佛怕人抢走，他恶狠狠地瞪了阿柚一眼，丢下一句“算你走运！”，然后头也不回地钻入人群消失了。
在靠近基地的围墙下，林越听到一声熟悉而虚弱的振翅声，几只稀疏的、带着微弱荧光的变异蜜蜂，正绕着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焦灼地飞舞。
她定睛一看，居然又是熟人。
杨舟比上次更加落魄，防蜂服污秽破损，脸上带着新旧的淤青，靠坐在墙角，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他视若珍宝的木制蜂箱，如今身旁只剩下两个，箱体破损，围绕的蜜蜂数量锐减，振翅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当林越一行人走近时，杨舟死寂的目光麻木地扫过他们，但在看到阿柚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像是将熄的炭火被投入了一颗火星。
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却因虚弱而失败，于是他用手肘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却死死将那个相对完好的蜂箱护在怀里，艰难地向林越的方向爬去，那几只残存的蜜蜂仿佛感知到他的意志，紧紧萦绕在他和蜂箱周围，发出哀戚又忠诚的嗡鸣。
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
“也……也请带上我吧！我的蜜蜂……快撑不住了……这里活不下去……我能干活，我的蜜有用……求求你……给它们一条活路！”
林越伸出手要扶他起来，身后的两名队员眼疾手快地把人拉起来，在得到林越的点头示意后，张擎蹲下身把人背在身后，另一名队员则拎起两只蜂箱。
队伍再次扩大，几人都不由加快步伐，直到铁砦那压抑的轮廓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之后，林越才再次取出车辆，载上所有人，朝着稷谷的方向驶去，但是基地外荒野上游荡的丧尸数量变多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在渐渐汇聚。
“小不点，青青，开路！”
大猫发出威猛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坦克般撞开零散的丧尸群，翠绿的藤蔓如同死神镰刀，悄无声息地绞杀着从侧翼扑来的威胁，车辆紧跟着前方开辟出来的道路，加快速度，一路疾驰。
行进一段路之后，周边丧尸才渐渐变少，当稷谷那标志性的、被茂盛农作物环绕的坚固围墙映入眼帘时，路上已几乎看不到丧尸的踪迹。
又一次，她满载而归，不仅带回了任务目标黑匣子，更带回了宝贵的研究员、厨师和养蜂人。
苏方猛地深吸一口气，岳磐对着她举起大拇指。
张擎和他的队员们被安顿到研究所宿舍，阿柚暂住在基地食堂宿舍，杨舟的身体亏空得厉害，被直接送往医疗站。
稷谷临时研究所内，张擎和他的团队将黑匣子数据导入系统，开始向苏方、岳磐以及作为关键人员的林越进行初步汇报。
“根据黑匣子记录和我们的观测，”张擎指着屏幕上复杂的曲线，“极端天气在爆发前能量读数会出现特定模式的峰值。”
他拿出一本陈旧的牛皮笔记本，将其作为辅助参考资料翻开，指向其中一页潦草的记录。
“这个猜想，我的同事在末世初期就隐约捕捉到了，请看这里——”
他的手指点在那段记录上，确保在场的苏方、岳磐和林越都能看到。
“末日时刻：地磁紊乱发生前72小时，基于网络舆情模型的全球‘负面情绪指数’与新型传感器数据的‘异常气候能量读数’出现了惊人的、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统计学上的正相关……天呐，这怎么可能……我们到底忽略了什么？”
林越的目光扫过那潦草却刺眼的字句，“负面情绪指数……异常气候能量……”这两个词的组合让她心头莫名一悸。
张擎合上笔记本，郑重地将其放在苏方面前：“这本笔记，连同所有数据，现在正式移交给稷谷基地，希望能对未来的研究有所帮助。”
夜深人静，林越坐在书桌前，就着台灯的光芒，面前的本子上画着凌乱的线条。
不知为何，她对从笔记本里看到的“负面情绪”与“异常能量”这两组词语总觉得特别在意。
于是，在她那本写满晶核账目的本子空白处，悄然多了一行新的记录：
「异变清单：时间异常？异能消失？负面情绪??异常能量？」
“会是什么呢……？”她轻声自问，目光投向窗外的宁静星空。
在药物的作用和食堂定时送来的温热饭食下，杨舟的外伤一点点被抚平。当林越来看他、将一小罐枫糖浆放在他床头时，他死水般的眼底终于泛起些许波澜。
出院后，他几乎将全部时间都泡在了临时划给他的那片向阳坡地上，稷谷的环境比铁砦好了太多，污染更轻，甚至能看到零星的野花，他沉默得像一道影子，小心翼翼地修补蜂箱，用糖浆和能找到的最洁净的花粉，耐心喂养着那点微弱的蜂群，只有面对蜜蜂时，才会发出几不可闻的、安抚般的低语。
某个午后，一只外出侦查的工蜂回来了，细长的后腿上，竟然携带着两团饱满的、金黄色的花粉！
杨舟猛地屏住呼吸，身体僵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蜜蜂带着收获归来，振翅声逐渐变得有力、欢快，那翅膀边缘微弱的荧光，似乎也在这场生命的奔赴中，重新变得明亮。
他佝偻了很久的背，终于一点点挺直。
几天后，当他颤抖着手打开蜂箱，看到巢脾上出现了久违的、封盖完好的、金黄剔透的蜜区时，这个在铁砦压迫下都不曾屈服的男人，猛地蹲了下去，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抖动起来，他用袖口死死捂住脸，压抑的、呜咽的哭声却还是漏了出来，滚烫的泪水砸在稷谷温润的土地上，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极轻极轻地抚过那蜜脾，像触碰一个失而复得、易碎的梦。
这一刻，生命与希望，仿佛随着蜜汁一同回流到了他的体内，他真正在稷谷扎下了根。
与他同时来到稷谷的阿柚，也早已不再是那个在铁砦街头绝望哭泣的女孩，她在基地食堂获得了新工作，快乐地挥舞起锅铲。
在某次处理新收获的块茎时，阿柚敏锐地嗅到了极其微弱、类似于苦杏仁的异常气味，她立刻坚持暂停食用，然后找到了苏方。
经过医疗站的紧急检测，果然在那批块茎中发现了微量但足以累积致毒的天然毒素变异体。从此，食堂所有新入库的食材，都必须先经过阿柚的“鼻子”把关。
她甚至能通过气味，判断出水源是否洁净，或者某人是否处于疾病早期，她将自己的发现细心记录下来，与医疗队和研究所分享。渐渐地，“去找阿柚姑娘闻一闻”成了基地里一句带着信任和依赖的俗语。
当然，她最快乐的时光，依然是在灶台前。她能用有限的调料，变幻出抚慰人心的味道，她尝试用基地的米面、林越提供的蔬果、再辅以杨舟提供的蜂蜜，做出能轻微提振精神、缓解焦虑的“安心糕点”，成为了基地居民，尤其是那些曾深受“情绪降水”困扰的人们最喜爱的零食。
偶尔，林越来食堂，阿柚总会给她开个小灶，献宝似的端出最新研发的菜品，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她的评价。
“林越姐姐，你尝尝这个！我用了新发现的野蒜，味道是不是很特别？”
对她而言，能在这末世里，用自己热爱的方式，安稳地生活，并守护他人，便是最大的幸福。
距离黑匣子数据投入使用已过去数月，一个平常的午后，纤维异能者赵大姐正在摊位前整理布料，她最近改良了纤维组织方式、做出了更柔软透气的衬垫，盘算着下次和林越交易时不要晶核、换点水果来改善改善口味。
突然，基地各处的广播同时响起，播报了一条清晰的预告：
“气象预警：根据分析，预计10分钟后，本区域将出现持续约15分钟的‘蚀骨酸雾’，强度等级：弱。请户外人员尽快返回室内或就近躲避，农业区请启动一级防护。重复……”
广播响了三次。
若是以前，“蚀骨之雾”意味着恐慌与损失，但现在，街道上的人们只是略显惊讶地看了看晴朗的天空，随即加快了动作。
“十分钟，来得及！”赵大姐利索地将晾晒的布料收回屋内，隔壁的餐馆异能者老王也麻利地收起了招牌和桌椅。
与此同时：
- 农业区里，苏方与种植系异能者启动了特制机关，一片片轻韧的防护穹顶在作物上方迅速合拢。
- 围墙边，岳磐与几名土系异能者已在预定位置就位，准备为关键区域升起更节省能量的局部护盾。
- 科研中心内，张擎团队紧盯着由黑匣子数据驱动的预测模型，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是从“被动挨打”到“有限主动”的巨大飞跃。
九分三十秒后，天际线处如期弥漫起灰绿色。
“来了！”瞭望塔确认。
岳磐眼神一凝，数道土黄光芒覆盖住生活区与仓库区，雾气撞上护盾与穹顶，发出“滋滋”轻响，却无法再肆意破坏。
十五分钟后，酸雾如期散去。
护盾撤去，穹顶收起，农田郁郁葱葱，街道很快恢复了熙攘。
赵大姐重新摆出布料，对前来采购的林越感慨：
“真是神了！现在这心里，总算有点底了。”她指着天空，“好像……天没那么可怕了。”
林越看着在田边与苏方汇合、讨论下一次的播种计划的张擎，微微一笑。
这十分钟的奇迹，背后是冒险带回的数据、科研人员的智慧、战斗与生产系异能者的协同，更是整个基地对“秩序”与“知识”的坚守。
它像一道微弱却坚定刺破末世阴霾的光，预示着人类文明重建的不仅仅是围墙，更是面对未知时，那份逐渐找回的底气与从容。
(第二条线路·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