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最后的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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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途中陈染的脸一路阴沉，毕常宁自然知道她因为什么闷闷不乐。两人一路都没什么交谈，陈染一心等着毕常宁安慰，可毕常宁就是不开口。刚在他父母那里铩羽而归，陈染迫切的希望毕常宁能够对她作出承诺，比如告诉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婚姻和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彼此认定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毕常宁没有，一句话也没有。
两人安静的坐着长途车到了火车站，又安静的上了火车。原本陈染是要求坐飞机回北京，可不知是不是自己即将离开，两位老人没那个心情再给她什么好脸色，当着她的面就说毕常宁不会过日子，坐火车回去一张坐票才100多，同样是坐着，飞机的价格要翻十倍。两个人光机票就要花2000多，老头板着指头算，说家里一个月的花费也不用这么多，你们天上飞两小时就老子就能过几个月。
毕常宁最后没买坐票，毕竟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让陈染坐着回去也实在太委屈她了，他买了卧铺票。上了火车陈染就把行李往床底下一塞，人往床上一倒背对着对面床铺的毕常宁一言不发。
火车轰隆隆的发动了，巨大车轮碾压铁轨的铿锵声一阵阵的传进陈染的耳中，一直到了晚上车上熄了灯这声音依旧无休无止的响着。车厢里充斥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各种味道，香烟、臭袜子、泡面、混合着陈染身上的香水味直叫她喘不上气。
毕常宁也睡不着，他觉得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去想，但是脑子里就是充满了各种声音。褚泽骁说等他；陈染说要嫁给他；父母亲催促他早日成家；还有那个男人，他说：我这种人，还有什么权利选择快不快乐。
他仰天躺着，感觉脑袋都快裂开了。
直到黑暗中陈染哭泣的声音传过来，毕常宁才将定定望着上铺床板的视线收了回来。他慢慢坐直了身体，试探的喊了一声：“陈染？”
陈染没搭理他，依旧嘤嘤的哭着。
毕常宁穿好鞋下了床，坐到陈染床边伸手轻轻推了推她：“陈染，怎么了？”
陈染小声哭了一会儿回答道：“你明知故问。”
这回答让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毕常宁黯然的声音在黑暗中反问：“那你想我怎么样？”
陈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反问，难道要她开口要求毕常宁不顾父母的反对，和她直接完婚？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委屈了。虽然她觉得除了毕常宁再没有更好的对象可以选择，但她还是说不出这种话来。过度的压抑让陈染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她腾的从床上坐起来，双眼使劲儿的盯着毕常宁，脸上已经有了怨恨的神情。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难道还配不上你吗？我的家庭背景我的条件配你还配不上？你想过自己什么出身没有，你家人凭什么这么对我？”
这种质问使毕常宁无言的同时也受到了伤害，“原来你从心里就没看得起我？”
陈染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可这种时候她怎么能低头呢？一连串的话不受控制的就说了出来：“我看不起你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是看不起我自己，何至于这么卑微的逼着你娶我，难道凭我的条件还愁嫁不出去。如果不是因为……”
陈染突然住了口，她惊恐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神态让毕常宁察觉到她话里另有隐情，盯着她好一会才问：“因为什么？”
陈染哽咽着逃避似的移开了目光，盯着昏暗车厢的一隅：“没什么。”
毕常宁知道谈话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他离开了陈染的床铺坐回自己床上看了看黑压压一片的车窗说：“没什么就睡觉吧，还有9过多小时我们才能到北京。”
从这一天起毕常宁知道陈染瞒着他一些事情，但他没有去追问，就像他也瞒着陈染一些事情一样。说出来只会让大家都难以面对。
可是有些事情早晚都会大白于天下的，陈染的秘密并没有长久的神秘下去。回北京之后陈染就很少和毕常宁联系了，倒是陈超和毕常宁通过好几次电话，话里行间颠来倒去就一个意思，恋人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男人的心胸要开阔点，不能和女人计较。这是劝着毕常宁去给陈染赔不是呢。
陈染没有等来毕常宁的道歉，毕常宁就等来了陈染的秘密。
这天毕常宁从公司出来，一出写字楼大门就看见一辆熟悉的奥迪轿车停在马路边。车边站着的是很久没见面的李奇。
翟曜的事情过去已经一年多了，这期间毕常宁一直没和李奇联络。一开始是觉得心里有些膈应，后来时间长了这事情也就放下了，但久不联系又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毕常宁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于是两人从此没见过面。
毕常宁看见李奇顿了顿，李奇见了他脸上挤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常宁，好久不见。”
毕常宁眨了眨眼睛也笑道：“嗯，好久不见了，李叔叔。”
“上车吧，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李奇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毕常宁知道这个人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说话的时候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便依他所言上了车。
坐进车里李奇并没有把车开走，而是直接在车里就把自己的来意对毕常宁说了。
“常宁，这次我找你是想和你说说陈染的事情。”
从李奇嘴里听见陈染的名字让他很意外，“李叔叔……你怎么知道她的？”
李奇摆摆手：“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事情比较复杂你也没什么必要知道。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李奇手架在方向盘上，扭过脸看着毕常宁：“你不能和陈染结婚。”
从北京回来之后陈染的心情就一直很阴郁，家里人很少能从她脸上看见笑容了。至于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郁闷，家人多少也猜到了一些，这才有陈超给毕常宁打电话这一出。原本陈染以为她和毕常宁的关系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是这天他却意外的接到了毕常宁的电话。
毕常宁把她约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点好了咖啡等了快一个小时陈染才到。对于这迟来的道歉，陈染也用迟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坐下后陈染的表情明显很轻松，她笑眯眯的窝在沙发里看着毕常宁，用带着几分得意的语气问他：“怎么想起把我约出来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毕常宁两手交握放在桌上，他认真的看着陈染。这过于认真的表情让陈染脸上的笑渐渐僵住了。
“怎么了？说话啊。”
“陈染，我们分手吧。”
毕常宁的要求让陈染感到了巨大的惊讶，她诧异的瞪着他半晌才反问：“为什么？”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陈染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渐渐累积的怒气，用紧绷的声音说：“问吧。”
“你真的爱过我吗？”
“当然！”
陈染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你爱我什么？”
“爱一个人还有为什么吗？爱就是爱啊！”
“是吗？那天在火车上你说过，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很委屈，你认为你样样条件都胜过我。对这样的人，你为什么会动心？”
陈染愤怒了，“毕常宁，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我那说的不是气话吗？再说，你这种条件我还选择和你在一起，这本身不就是爱你的表现吗？”
陈染对自己这样的回答很满意，连她自己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可她看见毕常宁用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陈染开始心虚，她的眼神变得犹疑不定。
“你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毕常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了一再的反问。这种试探似的对话方式让陈染无法忍受。
“毕常宁，你别给我来这套，想分手就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别一副我欠了你的样子。”
她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派让毕常宁暗暗叹了一口气，原本他不想把场面搞得这么僵的。如果陈染在他反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时候了解到自己真正意图的话，断不至此。
“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毕常宁含糊不明的摊牌让陈染胆颤之余还抱有一丝希望。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
“你说！说明白啊！”
陈染崩溃般的吼了出来，引起咖啡厅里众人的侧目。
“好吧……”
这种结果让毕常宁无奈，陈染太过骄傲倔强了。
“三年前，你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被人□□了，当时你怀着孩子，孩子没了从此你失去了生育能力，并且患上了严重的恐惧症。你没办法和男性发生正常的关系。”
陈染脑袋一片空白，眼泪从她眼睛里流出来了她浑然不觉。毕常宁的话让她又回想起那个下着雨寒冷的夜晚。那条暗巷她很少走的，可是因为下雨了她没带伞，那是回住处的一条近路。她怀着孩子不想淋雨，怕伤了胎气。于是她走进了那条改变她命运的巷子。当她被人拖住的时候她拼死的尖叫呼救，凄厉的喊叫声在异乡阴霾逼仄的天空回响，然后一阵阵微弱下去。在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腹部剧烈的疼痛，她知道那个小生命离开她了。
身体的伤痛很快就复原了，可当她面对往昔爱人抚慰的时候，她害怕的无以复加，她疯狂了，用力的推开了他并且攻击了他。最后当然的，她也失去了他，从那个时候起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毁了。
休假回国的时候她遇见了毕常宁，这个男人在外人看来不管任何一方面都配不上她，可是她还是选了他。她需要一个完整的人生，即使那只是假象。如果找一个这样的男人，那么即便她有这种问题他应该也不会在意的。因为她知道，毕常宁除了不怎么好的家庭背景外，他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一个男人。她甚至想，婚后她可以装作视而不见的让他和那个人来往，就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她以为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万万没想到……
陈染死灰般的脸色让毕常宁感到愧疚，于是他也下了一个决定。
“陈染……其实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问题，我喜欢上别人了。所以……对不起……”
陈染失去力气的倒回沙发上，这场约会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点点头：“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
毕常宁哑然的看着她：“你……你知道？”
陈染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伸手抓住毕常宁的手近乎哀求的说：“常宁，我不在乎，真的。就算你和我结婚了你们还是可以来往的，我真的能够接受。别和我分手好吗？”
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毕常宁狠心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同时辜负两个人。我只能选择一个。”
“所以你选他？”
毕常宁还想说什么，可他又觉得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安慰也好开解也好，对这个时候的陈染来说，都不过是加倍的屈辱。他只能点点头：“我选他。对不起。”
陈染松开了他的手，伏在桌上无声的哭泣。毕常宁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去。离开前陈染又叫住了他：“毕常宁……”
毕常宁站在原地，等着她最后想对他说的话。
“别告诉我的家人，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放心，我对谁都不会说的。”
“也别告诉他。”
毕常宁知道她指的是谁，“我答应你。”
从咖啡馆出来，天上响起了一阵雷声。毕常宁抬头望望天，就要下雨了。
凤凰这个时候是什么天气？汹涌的思念潮水般将他淹没了。
褚泽骁，我已经找到答案了。你快回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最后的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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