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是圆圈的一半》无羽泪

31、偿还

　　一杆子挥出，高尔夫球远远飞向远处，一旁站着的谢域忠鼓掌称赞道“姜总的技术真的不输那些专业的球手啊”
　　姜世德笑着摆摆手“现在不好说啊，要是十年前，我一定会报名参加那些职业比赛的，现在啊——老了”随后，他拿起毛巾坐在了椅子上。
　　“是啊，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谢域忠顿时有些感伤地说。
　　拿着水喝的姜宇世德听见后，他笑着问“怎么了，想女儿了？”
　　跟着姜世德一起坐下的谢域忠无奈的笑笑说“想又有什么用，像我这样的父亲，有谁会愿意认呢，自从她出生以来，我就没有好好的抱过她，即使她妈妈不在了之后，我也因为长年在国外，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她的家长会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她小学什么时候毕的业，上中学时学校在什么位置，大学又是在那里上的，现在又在做什么，这些，我一样都不知道，就连她的生日，我都不记得是在几号了”
　　这时姜世德拧好矿泉水的盖子，然后他看向远处比那片草地更加宽阔的天空，白色的云朵在蓝和绿之间缓慢的漂浮着，他望着它们悠悠地说“我以前听别人说过，儿女是父母的债，如果今生不能偿还的话，那么等到下一辈子，仍然的偿还，直到还完为止”
　　谢域忠听到这，他无奈地叹气说“看来，我也只有等到下一辈子了”
　　姜世德这时笑着转过头对他说“干嘛要等到下一辈子，这辈子你又不是马上要过完了，现在去弥补也不晚啊”
　　可谢域中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行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晚上的飞机”
　　“这么快？”姜世德有些惊讶地说。
　　“是啊，那边的学校让我马上回去”
　　“那你来这几天见到你的女儿了吗？”
　　谢域忠不由的苦笑道“见是见到了，但是，她却连和我说句话都不肯”
　　姜世德也身感同受的伸手安慰的拍了拍他，然后他说“要我说啊，你还是再去见见她吧，这个世上是没有不想让父母来关心的孩子的，尤其是女儿，她虽然口上说不想让你去找她，但是在她的心里还是渴望父亲的关怀的”
　　“是吗？”谢域忠将信将疑的问道。
　　“当然了！”姜世德一脸确信地说“我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我毕竟把我家的那小子养的这么大了，我也算是半个父亲，这点我比你这个做父亲的有经验”
　　听到姜宇昂，谢域忠想起雅安和他结了婚，于是他向姜世德询问道“姜总经理的父母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姜世德回想地说“大概是宇昂七岁吧，然后是我去把他从那里接出来的，随后他就和我的父亲一起到日本生活了几年，我父亲身体不好了之后，我就带他一起去了美国，那小子可以说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也是一个缺少父母关怀可怜的孩子”
　　“是啊，所以，他才会在结婚后，又住进那个曾经和父母生活过的房子中”
　　周围的氛围瞬间因为这沉重的话而悲伤了起来，天空中的云彩也仿佛被话感染一般，露出了伤感的姿态来。

　　坐在电脑面前的雅安，一直对着窗外不住的发着呆，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想出一个让姜宇昂满意的广告故事，重新拿起那款手机，她开始有些后悔那么草率的就答应下来，而且还是一脸信誓旦旦，想起这些，真是有些崩溃的抓了抓头发。
　　这时放在桌上的那款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何孝繁打来的“喂~~~”
　　“哟！怎么啦，病了？”
　　“没”
　　“那是怎么啦？，昨晚太激烈了？”
　　雅安瞬间崩溃地对那边的何孝繁说“你就不能想点纯洁的”
　　“怎么啦，这不纯洁吗？”
　　雅安无奈地叹气摇摇头“你今天打电话来又是什么事啊？”
　　那边的何孝繁呵呵地笑着说“也没什么事，我就是嘴馋了，想让你请我去吃饭，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雅安笑笑“好啊，请就请”可是她刚说话，就想起她和姜宇昂的约定，于是她只能推脱地说“我想起了，今天不行，我改日再请你吧”
　　“为什么，你该不会想赖掉吧？”
　　“怎么可能，你放心，我赖不掉的”
　　“那好吧，不过到时候我可要吃贵的”
　　雅安简直无奈加佩服地说“绝对的贵死你”
　　那边顿时传来满意的笑声“呵呵，好，我可等着你啊”
　　“知道了，真是个大馋猫，挂了”
　　挂掉手机后，雅安继续琢磨着广告的事，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想了几个都没有一会就又被自己给否决掉，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手机盖上逼真的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就在雅安以为又是何孝繁打来时，却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雅安接通地问。
　　可那边却迟迟没有人回答，就在雅安有些疑惑的准备挂掉时，手机里的人开了口——“雅安，我是爸爸……”
　　这一秒，仿佛全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没有预兆猛然的跳动着。
　　也许是内心仍然不能磨灭的怨气，雅安或许是不愿，又或者是害怕，害怕听到那个声音再次传到自己的耳边，没有等到对方再次开口，雅安迅速的挂断了手机，可是没有一会手机再次的响了起来，来的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雅安有些犹豫地看着手中紧紧捂着的手机，最终还是受不起内心的挣扎，她点开了看：
　　雅安，爸爸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很难再原谅爸爸，我也不奢求你会原谅我过去所对你的亏欠，我这次打电话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回去了，在临走前，爸爸想再见见你，今天晚上我在餐厅里等你，如果你不愿意来，爸爸我也不会强求的，这是餐厅的地址……。
　　看了这条短信，雅安感觉心里很混乱，短信里一直出现的爸爸一词，让她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原本以为爸爸这个词早就淡出她的心里，可是，他的出现又再次的把她脱了回去，雅安不想，真的不想再去想那些让她感到痛苦的记忆，但是为什么所有的一起都在已经快要忘记时，又来再画上一笔呢——
　　其实坐在餐厅里的谢域忠一直都不敢奢望雅安会来这里见他，想起过去的一些画面，他真的愧疚的不能自持，记得有一次雅安因为阑尾炎要动手术，可他却因为要去演出，一次医院都没有去看过，直到雅安出院的一个礼拜后，从外国演出回来的他也只是问了句“好了吗？”
　　还有她的比赛、在学校的表演、小学的毕业、初中的毕业、生日、他这些全部都不曾与他有关，唯一一次看雅安的比赛，还是在她刚上初中不久，那年市里举办了一次最大型的钢琴比赛，明明所有评委都说雅安是最好的，可是也身为评委之一的他，却害怕别人说他有包庇自己女儿的嫌疑，结果，硬生生的把第一给了别人。
　　想想这些，自己真的是有够差劲的，好的一样都没有给过她，倒是常常因为自己的自私，让她失去太多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接到国外著名音乐学校的招聘后，他也是问都没有问一下的就抛下雅安，自己一个人掂着行李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面过，要不是这次在婚礼偶然见到，恐怕，他们将再也不会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
　　戴在手腕上的手表已经走向了九点钟，可是仍然不见雅安来的身影，餐厅里的服务员这时又来到他的身旁问“先生，已经九点了，请问，您可以点餐了吗？”
　　谢域忠有些尴尬地笑着说“不好意思，能不能再等一下？”
　　服务员只好再次微笑地点头道“好的，您想点餐请叫我”
　　服务员走开后，他又抬手看了看手表，餐厅的入口处依然不见雅安来的痕迹。
　　时间再次向前延伸，已经十点多钟的餐庁人明显也少了很多，谢域忠依然坐在座位上，此时的他已经很明白了，雅安是不可能会来的，这一点他一开始就很明白，只是希望奇迹能够在他的身上出现一次。
　　服务员又一次的来到谢域忠的面前“先生，已经十点多了，我们再过半小时就要开门了”
　　谢域忠再次的看了一下时间，他满是无奈与遗憾的站起身来，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卡递给服务员“我要结账”
　　“好的”服务员接过他的卡转身去刷卡机处结账。
　　谢域忠拿起自己的外套，恋恋不舍的向门口处走去，可就在这时，他一直等着的人忽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雅安忽然的出现让谢域忠一点也始料未及，他用目瞪口呆的神情怔怔的对着雅安，直到服务员这时走过来对他说“先生，这是您的卡，请收好”
　　谢域忠赶忙收回自己的卡，然后他来到雅安的面前，仍然一副不敢相信望着她说“我、我还以为你不……”说着，他瞬间开心地拉起雅安的手说“太好了，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可这是，雅安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然后一副冷冰冰的对谢域忠说“你不要误会，我来不是因为要和你吃什么晚饭，我只是想来告诉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到我的生活了，你的每次出现都让我很心乱，这些年我们从不联系不是过的也很不错吗，从今以后，你继续不再当做有我这个女儿，我也不再当做我还有一个父亲，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就在雅安说完就要走时，谢域忠伸手拉住了她说“雅安，你听爸爸我给你说，我……”
　　雅安再次狠狠的甩开他的手，也许他不知道，爸爸一词早已在她的心里成了最大的伤害，当雅安再次从他的口里听到爸爸，顿时再也不受控制的冲他喊道“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说出爸爸这个词，在我的心里很早以前就没有爸爸这个词了！”
　　谢域忠赶紧伸开手，安抚雅安地说“好好，我不说，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你怨恨我是应该的”
　　“你错了”雅安赶忙回道“我从来都没有因为你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怨你，我只是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妈妈结婚，结婚后为什么又不要她，你既然不喜欢她你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她，而我也不会出现让大家都痛苦”
　　听了雅安的话，谢域忠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来回答她，只好无言以对的望着她。
　　这时雅安又说“以前，我和我妈妈一起生活时，你一次都没有来过，你知道我妈妈有渴望你能来看看她，哪怕只是来看看我也行，可是你无论是我妈妈也好，我也好，你一次都没有来过。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那就是，在我妈妈失踪之后，你仍然还有说有笑的和别的女的亲密的样子，我妈妈是那样的爱你，爱到她自己……都快要疯掉了……可是你却像丢衣服一般就把她给抛弃了……”雅安无法再面对他的转过身，因为那代表脆弱的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谢域忠此时什么话也无法说出来，因为他真的无言以对面前自己的女儿，无论当时是个怎样的情况，怎样的情形，他都无法为自己辩解，年少时的各种冲动都造成了现在无法挽回的局面，如果说后悔，那就表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自己否决掉了，包括眼前的雅安。
　　“雅安，我不想为我自己辩解什么，但是，你妈妈她，真的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她不但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才华，我就是被她弹琴的样子给迷住了，可是，有时候并不是你喜欢，就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妈妈她失踪之后，我也到处找人去找她，可是一直都了无音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你的妈妈，也不曾后悔有了你，我……”
　　“好了！我不想听！”雅安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已经把我想说的都告诉你了，我走了”
　　还没有等谢域忠反应过来，雅安就迅速的跑离了这里，随后反应过来的他也跟着追了出去。
　　开车在路上的曾远帆对向身旁一脸疲惫的周致琳问“那部偶像剧拍的怎么样了？顺利吗？”
　　周致琳靠着倚靠，一副有气无力地说“还能怎么样啊，就那样呗”
　　曾远帆笑笑就没有再问什么，可就在他朝前开着车时，路边一个人打车的身影顿时引起他的注意力，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他肯定，那是雅安，随后，他又看见谢域忠从餐馆里追了出来，但是这时的雅安已经坐着车开走了。
　　坐在一旁的周致琳看见他一直望向后方“你看什么呢？碰到认识的人了？”
　　曾远帆收回目光，瞬时嘴角高高的翘起“没看什么”
　　周致琳没那心情再问，把头转向了一旁。
　　可是在曾远帆心里，却因为刚才的那一幕，而得意的一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