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村霸 ...
-
说不出口的牵挂，用唠叨代替，是中国家庭的标志。
2012年12月1日，周六，晴天。
“周景天，周景天......”王沁怡脸凑近周景天耳朵细声喊着，并不停地轻拍着他的手臂。
十几秒后，周景天才微微睁开了眼，朦胧中瞥到，王沁怡的脸离他脸只有几公分，便立马挺起腰板。
“快到站了。”王沁怡微微一笑，像极了刚盛开的牡丹花，“喏，耳机，还你。”
周景天转头看向王沁怡，并伸出左手。王沁怡左手捧住周景天左手，右手将耳机放在他的掌心上。
周景天下意识将手抽回，微微前后晃动着身体，掩饰紧张。
“周景天，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王沁怡一直盯着周景天的脸。
陈夏可也好奇地看向周景天。
“没，没有。”周景天将耳机放回包里，穿上外套，准备下车。“车里人多，太闷了。”
“是吗？”王沁怡说完，便用手在周景天脸旁边扇着风。
“不用。”周景天低着头，“一会下车就好了。”
很快，大巴车进站了，车门缓缓打开。
王沁怡看了眼排队下车的人群，再次看向周景天：“那晚上看电影，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下车吧。”
周景天没有回应，跟在两个姑娘身后，缓缓下车。
六七分钟后，三人走出车站，来到马路边。这条路是老路，每边只有两条汽车道和一条非机动车道，路边种的全是大榕树，夏天的时候很阴凉，此时冬天树上已挂满彩灯。
“周景天，你住哪里？”王沁怡站得笔直，直勾勾盯着周景天看。
“兴盛花园。”周景天看向地面，淡淡地回道。
“我住万科花园。”王沁怡撩了撩刘海，“我爸一会开车来接我们，我让我爸先送你回去呗。”
周景天摸了摸下巴，想了几秒钟：“谢谢，不顺路，不用了。我打个摩的回去就行。”
“没事儿，一起走呗，没多远。”王沁怡没有放弃。
“对啊，天气这么冷，一起走呗。”陈夏可附和道。
“算了，下次一定。”周景天抬起头，“家里有事，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周景天便往路边一摩的司机走去，并招了招手。
“好吧，那晚上见。”王沁怡目光一直跟随着周景天。
周景天没有回应。没多久，便来到摩的司机旁边。
“师傅，去兴盛花园几多钱？”周景天双手放在背包肩带上，小声问道。
“十五块。”摩的大叔笑脸相迎。
“太贵了阿叔，我是学生，便宜点行么？”周景天淡淡地问道。
“那就十二块吧，最近油贵。”摩的大叔没有丝毫犹豫。
“十块吧阿叔，才这么点路。”一阵风吹过来，周景天侧着脸眯着眼。
“行吧，上来吧。”摩的大叔果断说道，便拧着钥匙发动车子。
...... ......
十几分钟后，周景天回到了家中。
家里没有人，冷清至极。周景天爸爸在建筑工地干活，很少回来；妈妈在超市上班，一般下午五点多下班。
周景天把风衣挂在客厅鞋架旁，回到自己房间，把书包随意放在地上，便一屁股坐在床上。
周景天从口袋掏出，点开□□，发现妈妈十几分钟前发来消息：晚上想喝鸡汤还是羊肉汤？
周景天想了片刻：今晚喝鸡汤吧。明天下午煮羊肉汤，多煮点，我带去学校给张华和陈行健。
随后点开和林清言的聊天框：我到家了。
林清言又是秒回：好~记得吃个感冒药。
周景天一脸疑惑，怎么她回消息这么快。便再次发送：你在干嘛？
林清言：在收拾衣服呢。
周景天：行。那我去睡觉啦。
林清言：嗯嗯。
周景天把手机放在书桌上，便去客厅冲了个感冒冲剂。
喝完感冒药，回到房间拿出一床厚被子，随意在空中抖了抖，便将头埋进被窝睡了过去。
等周景天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周景天睡之前没有关紧房间门，厨房传来丁零当啷的做饭声，飘进鸡汤的香味。
周景天缓慢起身，走到厨房，看着妈妈做饭的背影，拿起水杯猛灌着热水。
“起来啦，你先去洗把脸，十几分钟后开饭。”周景天妈妈转过头来说完，便再次转回去颠起勺来。
“好~”周景天边说边往卫生间走去。
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水快速冲了几下脸，摸索着拿起毛巾擦干脸，周景天便走回了房间。
周景天把地上的背包拿起放在凳子上，准备拿出衣服挂到衣柜里。这时，响起了手机铃声。
周景天从桌上拿起手机，看到二哥来电，便很快接了起来。
二哥：喂喂喂，小天，在哪儿？
周景天：在市区呢。怎么了？
二哥：终于让我逮到你在市区了。今晚出来打台球呗，我俩都一年多没见了。
周景天：行。最近还好吗，二哥。
二哥：挺好的，你呢？学习怎么样？
周景天：一般吧。
二哥：什么情况？你初中学习这么好，高中摆烂啦？
周景天：没有。见面说吧，晚上几点？
二哥：八点半吧，地点我一会发给你。
周景天：好，那我先去吃饭了。拜拜二哥。
二哥：拜拜，晚上见。
挂断电话，周景天继续收拾着背包和衣柜。
二哥是周景天初中同学，叫徐向南，初中毕业时差不多一米六五，留着个向右的斜刘海盖住眼睛，后脑勺头发到脖子中间，戴着个很粗的银项链，小眼睛，爱穿破洞裤，每天都笑眯眯的。
那时候初一的周景天个子很矮，不到一米六，不爱说话，且年纪也比同学都要小，人送外号小表弟。班上有五个跟他关系很好、很仗义的兄弟姐妹。
周景天是小六，上面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二哥跟他关系最好。刚上初中的时候周景天经常被其他班的男生堵厕所欺负。后来六人结拜，哥哥姐姐们负责罩着他，他则负责给他们抄作业混过老师。
“小天，小天。”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诶。”周景天大声回应道。
“吃饭了，快出来洗手，天冷菜容易凉。”周景天妈妈继续大声喊道。
“好，马上。”周景天加快速度，将夏天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到衣柜格子里，冬天的衣服挂了起来。
五分钟后，周景天落座餐桌旁。
“先喝汤，刚刚就盛出来了，别放凉了。”周景天妈妈边喝着汤边说道。
周景天端起鸡汤，闷了一大口。还是熟悉的味道，醇厚、绵长，让周景天顿感温暖安然。
“最近学习怎样？有起色吗？”周景天妈妈坐得板正。
“还行，比高一好些。期中考排年级四百多名，涨了一百多。”周景天淡淡地回应道。
“牛奶喝完了没有。我又买了两箱，明天拿去学校。”周景天妈妈看向客厅，指了指茶桌旁的箱子。
“不了，明天要拿很多东西。牛奶我在学校门口买得了。”周景天边说边起身舀饭，“给你盛饭了喔。”
“我怕你不记得买，平时你又不爱喝。不喝怎么长高。”周景天妈妈看向周景天，“少盛点饭。”
“我买了牛奶拍照发给你好吧。”周景天舀了两碗饭，端回餐桌。
“行，你吃核桃吗？明天我出去买点。”周景天妈妈继续问道。
“不吃，不爱吃。上次拿去那些，吃了几个就吃不下了，全给宿舍那群狼分了。”周景天低头库库干饭。
“我爹，不回来吃饭吗？”周景天抬起头来，一脸疑惑。
“你爸他前几天去隔壁港城干活了，最近海城活不好干。”周景天妈妈边说边给周景天夹着牛腩，“多吃点肉，瘦成什么样了。”
“吃不胖啊，我也很烦。”周景天很快吃完了一碗饭，起身舀第二碗。
就在此时，周景天的手机铃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周景天愣了一下，便放下碗筷，快步走向房间：“我先接个电话。”
周景天拿起手机，此时还没到七点，来电的是王沁怡。周景天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王沁怡和陈夏可两重声音交叉：喂，喂喂，喂喂喂，在吗，在吗，在吗。
周景天：你俩，是在演回音？人回音哥会唱歌，你俩回音姐是唱双簧的？
王沁怡：嘿嘿嘿，周景天，你吃饭了吗？
周景天：在吃，怎么说？
王沁怡：一会有场电影是七点四十的，你什么时候能到广场电影院？
周景天：我，去不了，八点多约了人，你们自己看吧。
王沁怡：约了谁？男的女的？去干嘛？
周景天：男的，打台球。
王沁怡：哦，好吧。那我们看完电影去找你呗。
周景天：你们随意。再说吧。
王沁怡：行，那看完电影再找你。
周景天：得。没什么事我吃饭去了。
王沁怡：好，拜拜。
挂掉电话，周景天坐在椅子上，给徐向南发去消息：二哥，一会把台球厅地址发给我哈。
发完便回到餐桌继续吃饭，没到十分钟，便解决了战斗，开始洗碗。
“你一会给你妹妹打个电话。”周景天妈妈收拾着客厅杂物。
“她怎么了？”周景天用力地刷着碗筷。
“爷爷说她天天在村里玩，作业不好好写，考试勉强及格。谁说她都不听，她只听你的话。”周景天妈妈手脚很快，不停用抹布擦着桌子。
“得。”周景天依旧低头刷着碗。
十分钟后，周景天洗碗结束，回到房间。
周景天拨通了村里的座机电话，里面传来妹妹慵懒的声音：喂，找谁？
周景天：找一下村口恶霸。
妹妹：那不是你自己吗？
周景天：怎么说话呢？最近皮痒了？
妹妹：哥，你怎么打电话回来了？
周景天：听说，你最近在村里为所欲为，半条村的小伙伴都成了你的跟班？
妹妹：没有，哪有这么夸张。
周景天：可以啊，风生水起的，是打算以后建立个什么帮派吗？
妹妹：没有......
周景天：没有吗？那你告诉我，你上次考试多少分？
妹妹：都及格了......
周景天：周园园，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妹妹：我不知道。
周景天：或者说，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对面沉默，安静得能清楚听清电视节目的声音。
两分钟后，周景天再次开口：以后的事情没法预测，但眼下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努力去做的，对吗？现在作为一个学生，就该努力学习，哪怕学不好，也问心无愧。如果眼前的事儿都不认真对待，怎么又能保证以后遇到的任何事情，能做的好呢？做不好的话，又像现在一样，直接放弃了吗？
妹妹：哥，我知道了。
周景天：那你说说，你知道什么了？
妹妹：我会好好学习的。
周景天：那就期末考平均分80分，要求不高吧？
妹妹：80......
周景天：很难吗？你以前语文都是九十多分的。
妹妹：不难不难。
周景天：80以上给你买大号哆啦A梦娃娃，90以上允你自己提一个要求。
妹妹：行，一言为定~
周景天：嗯。
妹妹：你要跟爷爷说话吗？
周景天：不了，让他安静看电视吧。你帮我跟他问声好。
妹妹：行，拜拜。
周景天挂断电话，躺在床上沉思。自己平时对妹妹是不是太过严厉，她是不是只是想得到多一些的关心，该怎么跟她沟通相处才不会让她反感......
小时候家里开了小卖部，在妹妹还是小baby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爹妈就一起外出打工了，一年回不了几次家。爷爷奶奶对妹妹很是溺爱，她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对她从来没说过重话。记忆中，周景天每天晚上得拿出AD钙奶和玩具，哄着她睡觉。等妹妹开始上学了，周景天每天得接送她上下学，白天得看着她，晚上还得教她写作业，自己根本没时间出去玩。等妹妹再长大些，她就开始每天跟奶奶顶嘴，爷爷负责哄，周景天便担当起严兄的职责。久而久之，家里就只有周景天能管得住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村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