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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坠崖 ...

  •   第一次被吴听山打的时候,许观想过要还击,但是男女之间力气的差异让她做不了任何抵抗。有一就有三,有三就有五六七八九,因为吴听山是镇上的公务员,他还需要维持表面的体面,于是许观只能帮她瞒着。

      后来许观跟妈妈说这件事情,妈妈说:

      “诶呀,听山肯定是在气头上,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让他不高兴了?”

      听了妈妈说这话,许观就再也没提过了。许观尝试跟大姐和二姐提了一下这件事情,大姐二姐的反应很激烈,立刻回到老家的镇子上,到许观的家里把吴听山骂了一遍。

      当晚吴听山把许观打得下不来床,在家里养了三天。

      他还记得吴听山说的话:

      “小观,你要是再敢跟你那两个姐姐说我们的‘家事’,我就拿把刀杀了你全家,我听说你大姐最近好像要升职了?当一个什么什么,老什子的部门主管?不错啊,一个臭娘们活得真他妈滋润!还有你那个二姐,找她再拿点钱给我!不然打死你!”

      后来的某天,当许观觉得就这样忍忍也能过下去的时候,因为许观麻木的态度激怒了吴听山,他对着许观一阵拳打脚踢,一边踹许观的肚子,一遍骂:

      “为什么我要入赘你家?凭什么?凭什么我大哥娶了一个名牌大学的漂亮女人做老婆,我却要天天对着你这张死人脸?”

      就在许观觉得肚子已经疼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时,下身突然有一阵暖流涌出,许观以为是自己正巧来月经,但是一大滩血越涌越多,在身下积聚成了一滩小小的湖泊。

      许观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鲜红的颜色,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流逝。

      吴听山也吓了一大跳,他立刻抱起许观向镇子上的医院奔去。

      直到听到护士说出“流产”两个字的时候,许观才知道,原来是一条脆弱的生命从自己身体里流逝。

      吴听山对着赶来的许观父母歉意的说道:

      “是我不好,让小观不小心摔了一跤,还不知道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了,都是我不好…”

      许观的父亲一来就问护士:

      “男孩女孩?”

      护士很用力的忍住没有翻白眼,回复道:

      “月份还这么小,根本不知道男孩女孩,况且现在国家不允许做B超。”

      这时候许观发了疯一样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父亲母亲,以及面前的吴听山,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要让大姐二姐知道,还有,吴听山,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吴听山面上闪过一丝愠怒,忍耐了下来,勉强的笑了一下说道:

      “都是我不好,小观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你好好在医院养一养身体。”

      许观没有在医院呆多久,她坚持回到了家里捏佛像的工作间,对着屋里大大小小已经捏好的佛像,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心里滋生蔓延。

      家里因为世代都是做捏佛像的生意,所以不可避免会和一些“特殊”人群打交道,许观记得小时候,自己淘气,翻家里的旧柜子,看到一本古籍。

      上面写了一些许观看不懂的字,还没翻几页,就被父亲揪着耳朵扯到了房门外,据二姐说,当晚许观却是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将全家人吓得要死。

      许观对外说是没看懂,其实那些文字看完后像是精神污染一样刻在了许观的脑子里,具体的含义许观无法用具体的言语叙述,但是上面文字描述的是如何召唤秽物达到心想事成的方法。

      然而此时的许观脑子已经有点不太清楚了,这个笔记上面的内容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十分清晰,好像在引诱着许观去做出一些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许观将掺有自己血液的泥土捏了一个迷你人形佛像,这个佛像没有脸,揣在了怀里。接着给吴听山发去一条短信:

      【听山,周六我们一起去爬罗浮山吧,正好有些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吴听山这段时间很是心虚,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却是做得有点过火,看到许观发来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许观不会是想和自己聊离婚吧?吴听山眼珠子转了一圈,心里恶狠狠的想:如果她想离婚,我必须让她净身出户,狠狠从她身上撕下一大块肉才行!

      到了周日早上,吴听山看着许观整装待发的样子挑了挑眉,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没说,沉默的开着许观结婚时买的丰田,来到了罗浮山的山底。

      这座山离镇子不远,开发程度不高,所以一般都是本地居民周末会来爬山锻炼身体。

      罗浮山不算是高山,但是连着有好几座山,罗浮山是离镇子最近的那一座。老一辈的人都会告诫镇子里的人,不要太深入,太深入了就回不来了。

      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太阳高高挂在头顶,而此时气喘吁吁的许观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吴听山背对着许观,享受着山顶的美景,在这座山的山顶,可以将镇子的全貌尽收眼底。

      看了一会儿风景,吴听山等着许观开口,但是迟迟没等到许观的声音,于是转身看着许观说道:

      “你想和我聊什么,现在可以聊了。”

      “我想…”

      今天许观没有戴眼镜,她突然走近,抬头看着吴听山。

      眼前这个刚流产完瘦削的女人,也是自己的妻子,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许观其实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眼尾稍稍挑起,高挺的鼻梁,轮廓流畅的鹅蛋脸,薄薄的嘴唇抿紧的时候微微向下。

      五官单拎出来都无疑是美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莫名的变得平淡,像一杯白开水。

      而此时好似平淡如水的五官,突然某一刻像被注入了颜料一般,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但是莫名的让吴听山背后发寒。

      许观毫无征兆的突然伸出手,重重推向了吴听山,而吴听山脚下一滑,往后退了一步。

      还没有稳定好身形,许观又伸出手推了他一把,吴听山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是万丈悬崖。

      他猛然伸出手,想抓住眼前的任何事物,但是许观灵活的避开了他的手。

      一声惨叫,惊起了山林里栖息的鸟类。

      “我想让你为我未出世的孩子,偿命。”

      许观静静看着吴听山在眼前摔下,身体像破布口袋一样在各种石头上碰撞,身上的衣服也逐渐变得破烂,然后消失在一堆灌木丛中。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动作片的电影,胸口有一口浊气被许观呼出。施暴者要怎么才能被原谅呢?要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才能获得被施暴者的原谅!

      为了保佑行动顺利,许观将自己捏的无脸佛像带在了身上,她此时将揣在胸口的佛像拿出,想要从佛像中获取一些安心的力量。

      拿出佛像的时候,许观因为刚刚用力推吴听山而显得有点潮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一颗两颗碎成了无数颗砸在了泥土上。

      此刻的山上一个人也没有,许观能听到自己胸腔内心脏在跳动的声音。

      这个佛像原本是没有脸的,但是现在出现了脸,这张脸甚至和吴听山的五官有七八分的相似。

      许观的手一抖,佛像顺着吴听山掉落的轨迹同时掉下了山崖,也逐渐消失在灌木丛中。这是什么不详的征兆吗?因为小镇子上很多户人家都是做佛像生意的,所以或多或少对一些灵异的事件都会有接触。

      许观在山顶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二天的太阳撕裂夜空,从地平线上升起。确保吴听山没有爬上来以后,许观站了起来,她晃了一下,酸痛的腿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刺激着许观的神经,但是她仍然面无表情。

      看着日出,许观想:等这件事情了结了,自己就去找姐姐们把事情都说明白,重新开始,姐姐们会支持我的吧。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吴听山掉落的地方,许观小声道:

      “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呢?为什么呢,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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