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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中秋 ...

  •   第二十章中秋

      确实快乐。

      这一夜,极乐世界她不知去了几多回,白光乍现的舒爽一波又一波,不曾停歇。

      她原本就不是个好猎人,想着装装样子够吃就行。可谁知“猎物”倒比她积极,每当要打退堂鼓“放他一马”,他便做出一副任人宰割、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让她挪不开眼也松不开手。只能被他带着继续狩猎,任由本能冲刷她的矜持、她的理智,直到崩溃。

      秋日日光较夏日斜了些,暖烘烘地照进屋内,照在榻间层层幔帐上,它很努力地往里挤着,却是无济于事,只能不甘地悬在半空,去寻浮尘作伴。

      简行舟一如昨日,坐在榻旁瞧她安睡、摹她眉眼,只这次更小心,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他不许洒扫的小鬟靠近正房,还让寒夜将鸟儿赶走,命小厨房煨着各式早膳,静静坐着等她醒来。

      “唔……”

      日头高照,已至午时,樊采薇终于幽幽转醒。一张俊脸渐渐放大,忽的额上一软,随之响起温沉之音:“娇娇醒了?”

      “嗯……嘶!”她嗓音软糯地应着,刚想伸直双腿,只觉腿根酸胀难耐。

      简行舟看她一脸痛苦,紧张得不行,忙将人抱进怀里,掀开被子连连问到:“怎的了?”

      “你说呢!”昨日又骑起马来,奈何马儿耐力颇好,任她如何叫喊“要躺下”都没用。结果可好,腿根酸不说,就连膝盖也被磨得锃亮,隐有破皮之意。

      简行舟看她笔直的双腿中有两大块发红的印记,心疼得不行,暗骂自己真是蠢笨,怎的这般粗心!他心中愧疚,口中道:“是我的疏忽,薇儿忍忍。”说罢,他转头唤,“寒夜。”

      几乎是同一时间,窗外便站出一个黑影,樊采薇知晓他,那日翻墙便是被他逮住的。

      “寒夜在。”是年轻的,故意放低的嗓音。

      樊采薇好奇,伸出头去看,却被简行舟按住头顶,不能再向前,她只好换个角度努力去瞧。

      “取白玉膏来。”简行舟言简意赅地吩咐,声线也冷得瘆人,丝毫不见刚才关心她的温暖。

      “是。”又是一瞬,黑影消逝。

      “哇——”樊采薇口中发出小小的赞叹,一转头,便对上那双写着“我不高兴”的眸子。

      “怎的?为何这般看我?”她脸上有东西?莫不是眼睛里……樊采薇赶忙转过身子揉揉,又转回来道:“可好了?”

      她的眸子干净,眼瞳黑亮,叫人看得心底柔软一片。

      “无事,很好,”他应着,“药很快就来,上完药就用膳,可好?”

      “那郎君为何一脸不高兴?”

      简行舟抿唇不语,只抱紧她,下巴放在她脑袋上,蹭着她柔软的细发。

      “说话。”她眉心微蹙,隐有不悦。

      “薇儿,莫要看其他郎君。”简行舟说完这句话,自己红了脸,又羞又愧。他知道不该这样的,但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私欲。

      樊采薇愣怔一瞬,后难以置信地回身看他,道:“郎君,怎的谁的醋都吃?我都没看清过他长何模样。”

      简行舟咬住下唇,脸更红了,脸埋进她脖颈,道:“可薇儿好似觉得他很厉害……”

      他声音闷闷的,震得她脖子发痒。

      “我没见过这般高人,说出现就出现,说消失就消失,如鬼魅一般,真真厉害!赞叹一句也不行啦!郎君控制欲未免太强了些。”樊采薇不管他那些弯弯绕绕,若郎君不让看她便不看,那她与那皮影有何区别?皆是任人摆布。

      “不!我没有!”听出她语带不满,简行舟一时间慌得不行,忙抬起头侧过脸去瞧她,他不希望她觉得自己控制欲强,他,他只是有点自己不高兴罢了……

      樊采薇也撅起小嘴乜他一眼——

      满目震乱心颤颤,
      深情入眸意绵绵。
      僵直相倚不敢动,
      只待佳人道释言。

      坏!这场面,这神情,这眸光,谁还能怪他啊!

      “咳,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没有就没有嘛。摆膳罢,我饿了……”她小声嘀嘀咕咕的,将眼睛转到一边去,手指悄咪咪攥紧被单。

      “呼……”听得耳边小小一声叹息,那人又道:“好,摆膳,摆膳……”

      “郎君。”是寒夜去而复返。

      樊采薇小巧的耳廓不受控地颤了颤,简行舟看见,抿抿唇,努力压制心中那股熟悉的私欲,冷声道:“进来。”说着,他又补充, “等等。”

      寒夜心中不解,脚下一顿,便听见自家郎君轻声哄到:“先擦药,然后让他表演给你看,但是要穿好衣裳,可好?”

      ?甚?表演?

      寒夜不懂,但他服从,将药膏放在窗沿,不往前半步。

      她是真好奇,何种功夫能快如鬼魅,刚想转头再瞧,便听简行舟低语,让她穿好衣裳看表演。

      这人……不是前一息还在瞎吃味?

      戳戳他弹润的脸蛋儿,她道:“不高兴还要这样?为何?”

      简行舟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小气,他回到:“只要娘子喜欢。”

      “行,那郎君快快上药罢!嗯——再挑一件上青下红的齐胸裙,速速帮我穿上,我要看!”

      “……嗯。”为何与他设想的不一样……她不是该推诿一番嘛?

      榻间二人的呢喃逃不过寒夜的耳朵,或者说只要他想,他可以听见这座宅院里所有的动静。按规矩,此刻他应不闻不问,只待郎君发令。可他忍不住去听——太熟悉了,他似也与何人如此纠缠……

      “寒夜,榻前现身。”

      “是,郎君。”

      思绪被打断,隐有波澜的眸子霎时恢复镇静,亦如其名——极寒黯夜。

      樊采薇已穿戴整齐,简行舟不让她站着,说伤膝,她便乖乖坐在杌子上,待“一览绝技”。

      只听那边应声刚落,这边人影已至,她发誓她没眨眼!真的!一息,不!半息都不到,这人就从窗边进来了!她震惊到忘记膝盖痛、忘记控制表情,一个蹦子跳起来,小嘴张得能一口吃掉大包子,兔眼圆瞪,短短的鼻尖向上翘起,快要看见鼻孔。

      这给简行舟骇得不轻,他脸色大变,不顾眼前还有人,一个箭步上去勾住她膝弯,将她稳稳放在腿上,语带轻斥道:“莫要激动!坐着看。”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你是人否?我的老天爷呀,神了,嗐!”

      她的注意力全在刚刚的“瞬移”上,手本能地搂住简行舟,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之人——是个少年模样的郎君。皮肤偏黑,剑眉凤目,身强力壮。若非要打个比方,大概是“似狼似犬又似狐”。

      “回娘子,不知。”寒夜如实道。

      “不知?”樊采薇不解。

      简行舟被忽视,实在无法再忍,终于开口柔声解释:“寒夜是我一年前救下的,他没有之前的记忆,因着武力高强,便收进府中与我做了暗卫。”

      “哦……”见她似懂非懂,简行舟忙接着道:“不是饿了?耽搁太久,用膳罢,今儿个中秋,夜里要出去看灯的。”他边说边使眼色,寒夜明了,道:“寒夜告退。”一转眼,人便又消失不见。

      “厉害!”樊采薇边点头边赞到。

      “你的郎君也厉害!”简行舟气咻咻!

      樊采薇娇嗔:“是是是,你最厉害!”也不知说的是哪方面,只见她双颊一鼓,撒娇道,“饿啦!”

      待二人用过膳,已近申时。

      “竟这般晚了,”樊采薇看看天色,有些不安,“今日未去给父亲母亲请安,真的可以吗?”刚才她就有此疑问,简行舟一直跟她说“无事”,也跟她说了分家之事,她倒是不关心那些,只在意自家人。

      同样的问题问了第三遍,看来是真的在意,简行舟只好跟她说明白些,省得这小妮子乱想:“父亲母亲他们……可能不希望我们打扰。”

      “啊?”樊采薇不解,她自小没经历过父母相处,但见过呀,便如实道:“我看玉冰啊、定野呀、赵宝珠哪,他们的耶娘都希望他们日日去请安。尤其是他们阿娘,恨不得把他们栓起来天天围着转才好。”

      “嗯……我们的耶娘更想与对方独处。”

      樊采薇愣怔一瞬,不曾想天底下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夫妻竟还有这般相处方式,而后明眸一亮兴奋道:“郎君!这样才对!孩子们都长大啦!”

      “呵……嗯,对。”简行舟摸摸她发顶,眼里是溺人的深情。

      “若我阿娘还在,阿耶阿娘定也是顶腻歪的!”提到阿娘她不难过,因不曾拥有。且阿娘走了这般久阿耶都念着她,所以定是这般!

      看着她笑盈盈的月牙眼,简行舟忽就笑不出了。

      他俯身将人温柔揽进怀里,胸中满是心疼,道:“薇儿受委屈了。”中秋、回门,她都不能与家人相聚,甚至不能与故友相见,都是因与他成亲……

      樊采薇枕在他宽阔的胸膛,闻言嘻嘻傻笑道:“哎呀——不委屈不委屈,郎君对我好就好啦!”

      她嗓音故意捏起,更加甜腻,齁的他心口发痒。简行舟闭闭眼,掩下片刻锐利,换上原本的温柔,道:“嗯,我们也是顶腻歪的,我与娇娇天下第一好。”

      “嘻嘻嘻——”樊采薇被这头衔逗得发笑,可也觉得熨帖,“嗯!我们天下第一好!”

      -~

      日落黄昏,天色渐暗。

      红霞难耐,争相竞出。

      大街小巷,人群攘攘。

      月圆花好,张灯结彩。

      “哇——”

      黑夜已蔓延至头顶,日光还在西边挣扎。

      樊采薇平生首次见到这般景象——定安城最中心的几大坊被围个水泄不通,别说坊间了,便是大道两边也密密麻麻摆满了小摊,乌泱乌泱全是人。有技艺高超的吹糖人、画糖画,有让人眼花缭乱的花灯铺子、面具铺子,还有打铁花、套圈、猜谜、击鞠、糖水铺子、小吃摊子……各式竞赛娱乐美食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樊采薇激动的双颊通红,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看去看来,左手拽着简行舟衣袖,衣襟都要被她扯开,右手高高举起只想前方,如孩童般道:“郎君!郎君!你快看哪!好多人!好多好吃的!好热闹啊!”

      简行舟也欢愉,唇边一直带笑,宠溺无比。他将衣袖解救出来,拉过那柔荑攥进手中,道:“看见了看见了,不许跑跳,膝盖还没好。”

      “噢。”

      “薇儿不急,今夜不宵禁,咱们有的是时间玩儿,”掌中柔骨如小鱼儿般滑溜,话音刚落便要游走,简行舟收下使了点力,将她牢牢扣住,“且薇儿答应我,一定不要松开我的手,可好?”

      “为何?”她不解,遂说到,“出来玩儿不就是这瞧瞧那看看的嘛!”

      简行舟也想让她尽兴,可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的,尤其是时局特殊,他不敢放松一点,便认真道:“每年中秋、上元这些节日,都有贵女、稚儿走丢,若被拐子抓走,便很难找回,加之……”

      樊采薇自是听进去了的,她虽跳脱,却不蠢笨。细思可知,此处不比敛州,就那么大块地方,住户又少,几乎是谁与谁都认识。定安太大了,人口众多,若真被人打晕拐走,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到这个“若是”,她骇得打了个冷颤,问:“加之如何?”

      简行舟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道:“安王之事已至关键时刻,廖国已派人暗中来访定安,”说到此,他顿了顿,“你我二人新婚打眼,我怕……”

      “怕会出岔子,怕有不长眼之人用我威胁你?”樊采薇打断他,也学着他压低声音偷偷摸摸说着。

      “是。”简行舟松了一口气,他的娘子真是聪慧,这样他便放心了。

      感受到指间穿插的滑腻,简行舟心底一颤,低头看去,只见小娘子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抓住他小臂,上身紧紧贴靠着他,一双眸子依旧左顾右盼,只兴奋不再,满满皆是警惕。

      他突觉好笑,又有些心疼,伸手摸摸她软乎乎的脸蛋儿,安抚道:“牵着我就好,放开了玩,寒夜也在,不怕。”他们真的要快快结束一切了。

      樊采薇浑身放松了点,但比之前小心得多,不过小心点总没错。忽地想到了甚,她又贴近他,小声问到:“‘暗中来访’,意思是上面,”她小手指指天,“要与廖国谈谈,安王不知?是不是咱俩的婚姻见效啦?”

      简行舟听闻此言眼瞳一缩,心像被人捆住了似的,勒得生疼。她知晓自己嫁来是干甚的,他明明也知道的,却一直沉浸在与她相遇的美好中,就算在意因为婚约带来的感情,他也从未这么清楚的直面他们成婚的原因——联合西北,制衡西南。

      “嗯。”夜又黑了些,他们站在路边一棵树下,昏黄的灯光照不到此处,谁也看不清他黯淡的神情。

      “呼——”樊采薇也看不清,她对一切一无所觉,乐呵呵道:“那就好,那就有意义!走罢,郎君,我要去套圈!”她拉着简行舟向前走去,口中还不停道着:“我准头可好啦!在敛州击鞠的时候我就是以准头好出名的,套圈应该也差不多罢,待会儿我给郎君展示展示……”

      心上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明明她就在眼前,华贵服饰、曼妙身姿,回眸一笑的风情,明明都在眼前,可他,为何觉得她好遥远?

      “那就有意义”吗?在她眼里,他们成亲的意义只有最开始的原因吗?那他呢?他们的相遇,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呢?

      眼前越来越模糊,那人仿佛要不见。简行舟心下一阵刺痛,用力一拉,将她拥入怀中。

      樊采薇走得好好的,丝毫没有防备,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拽,便一头栽到他怀里。额头撞到他结实的胸膛,她怨道:“哎呦,好痛——你做甚!”

      “别动,”他声音哑得不像话,“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樊采薇本来还要反抗,忽听见他一声哽咽,瞬间傻了眼,试探道:“郎君,是哭了吗?”

      “没有。”

      “明明就有,我听出来啦!郎君真是个哭包!”榻上哭,下了榻也要哭!她挣扎着要抬头去看,却被他按住后脑勺。

      “我想看娘子套圈,”努力憋回泪水,简行舟慢慢松开她,“一定很厉害。”

      樊采薇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道:“为何眼圈红红?”

      “进了……”

      “因为进了沙子。”樊采薇抢先一步,眉心微蹙,语带不满道,“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郎君到底要不要玩,不玩你回家罢我带着寒夜去玩,”顿了顿她又加了句,“还有碧蓝。”

      “要的!”简行舟赶忙上前重新扣住那只小手,道,“我,我只是觉得像在做梦,便情不自禁……”她没做错任何事,都是他庸人自扰、钻牛角尖。他应该更努力一些,努力到让她忘记成婚的原因,让她真心爱他。亲亲她手背,简行舟牵着人大步向前走去,道:“咱们现在就去套圈,为夫想一睹娘子风采。”

      “哼,我还要面具。”

      “行。”

      “要狐狸的。”

      “可以。”

      “白狐。”

      “依你。”

      “还要‘龙’的糖画,你帮我转。”

      “没问题。”

      “再看看猜灯谜那边有没有螃蟹灯,你帮我赢。”

      “那是自然。”

      “没有就去买。”

      “行。”

      “还要吃桂花糕,饮桂花酿,吃鲜肉月饼。”

      “依你,都依你。”

      待到二人转悠一圈,夜已黑透,明月高悬,清辉洒下,照出众人的喜悦。

      “白狐”左手拿着“龙”模样的糖画,放在嘴边“嘎巴”咬了一口,右手提着只蝈蝈,是刚才套圈套来的。她被各式花灯迷得挪不开眼,身旁“灰狼”亦步亦趋,紧随其侧。

      “摊主,可有螃蟹灯?”她兴致勃勃道。

      那摊主今夜生意火爆,看眼前娘子衣着华丽,身侧郎君气度非凡,别是真有狐狼仙长来凡间欢乐罢!这般想着,他忙招呼手下接过手中事物,亲自迎上来和气道:“有的——有的——”将一旁高悬的螃蟹灯解下,他道,“娘子若连解三题,这灯就是您的。”

      自那灯一出现,白狐的眼珠子就没看过别的——橙红巨蟹,六腿两钳,豆眼圆盖,好生逼真。

      “它,它还会动呢!真厉害!”这可比敛州的花灯精美多了!

      “那是自然!”摊主听闻自己的手艺被“狐仙”夸赞,乐的合不拢嘴,他道:“此乃小人家祖传技艺,蟹腿可动,娘子若赢走,便可这般玩弄。”说着,他演示起来,木棍一提,金蟹便如有生气儿般向前爬去。

      “好!好!”她拍手叫到,“郎君,就要这个!”

      “好,都听娘子的。”“灰狼”看向她,温柔缱绻。

      “开始罢!我家郎君作答!”她已经迫不及待啦!

      “嗳,嗳——”那摊主声音洪亮,惹得路人纷纷看来,“郎君且听好了,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栓。嘿嘿,上下二联各打一字,合组一词,郎君,请作答。”

      白狐听就听了,完全不过脑,压根儿没思考,完全把这件事交给灰狼,一脸期待地看向他。

      “嚯,这题有点意思嘿。”

      “是呀是呀,不太好解呢!”

      路人嘀嘀咕咕,纷纷道着谜题难解。

      可白狐充耳不闻,她才不信他猜不出,此螃蟹灯定是她囊中之物!

      果不其然,只几息时间,便听灰狼张口道:“秃驴。”

      一肥头大耳的锦袍男子刚巧路过,头顶疏疏可见头皮,听闻此话心生不满,上前争辩:“嗳——你这人!怎的骂人哪!”

      “哈哈哈——”众人静默一瞬,皆捧腹大笑,冲那人道:“人家郎君猜灯谜呢!关你何事啊?”

      “哈哈哈哈——是呀是呀,真是自作多情!”

      “哈哈哈哈——”

      那男子一看,确是自己搞错了!顿时面色通红,受不住众人嘲笑,只得灰溜溜离去。

      这下可好,他家的灯谜摊子一时间笑声满满,又吸引来不少人。

      白狐更是眼泪都飞出来了,伏在灰狼肩上笑得花枝乱颤。

      “噗,”灰狼也没忍住,真是离了大谱,他猜个谜也有人上赶子对号入座,但也不忘关心自家娘子,“好了好了,别吸着冷风,等会儿再打嗝。”

      肩头被人揽住,暖意袭来,白狐抹去眼角泪花,问:“摊主,可对?”

      “对!对!哈哈——”那摊主也是,一撮山羊胡被他笑得胡乱抖动着。

      “第二题呢?”她想要灯!

      “好嘞!郎君请听题——”摊主是个会做生意的,架子做得足,双手一拱,道:“新婚度蜜月,中秋游异邦。打一成语。”

      白狐眼睛瞬间亮起,嘴角要牵到耳边,惊奇问到:“哇——摊主怎知我二人新婚!”

      那摊主怎知?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只嘴上不可这般说呀,多不吉利,赶紧道:“您二位郎才女貌,又这般年轻,望向对方满眼爱意,小人自然这般猜测。”此话倒是不假,二人间的粉红泡泡谁人看不出?

      “是呀是呀,真是相配!”

      “对呀对呀——”

      周遭百姓皆附和。

      灰狼听得心中舒坦,见她如此急不可耐地向外人道他二人关系,想必她是真觉与他成婚很好罢。这般想着,他浑身上下都美滋滋的,忍不住咧开嘴朝众人道:“多谢各位,在下与娘子确为新婚,”说罢,又转向摊主,“谜底为‘喜出望外’。”

      “哇——”面具将她上半张脸全部遮住,只留了两个小洞露出她两个小眼珠,此时亮得惊人,如天上月、月边星。

      “郎君好棒!”

      白狐还未听摊主说对与否,便已确定她的郎君说得就是对的!忙不迭环住他脖颈,“吧唧——”一个香吻送上!

      “这这这!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怎的!若我的郎君长这般模样,我也在众人面前亲他!”

      “就是就是,不看看自己就对旁人说三道四!”

      “对啊!我就欣赏这般爽朗的娘子!又不是亲别人郎君!”

      “话说,只有我一个人羡慕那郎君吗?”

      “不!你不是一个人!我也羡慕!”

      “……”

      众人云云皆不入耳,这还是第一次当众与她亲吻。她刚吃了糖,香唇甜腻腻的。灰狼被亲得头脑发昏的,颊边通红,喉咙发干,兄弟抖擞。

      “郎君?郎君?”眼前小手挥舞,他一把攥住,问:“怎的了?”嗓音喑哑,强忍难耐。

      “摊主说你答对啦!”虽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白狐还是高兴的要跳起来!

      “呵……好。”他摸摸她的小脑袋,好乖,好可爱,他好爱。

      “最后一题!”

      摊主看看眼前二人,般配就算,还这般良善,还给他揽了这般多生意,心中欢喜,缓缓道:“夜夜看落花。”

      说罢,他双手提起螃蟹灯,递于郎君手中,郑重道:“祝二位百年好合。”

      “多谢。”

      灯影繁华,烛火映天。

      已走出好大一截,樊采薇还是不能理解最后一题,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兴致。糖画给了碧蓝,蝈蝈给了青竹,她双手提灯玩得不亦乐乎。

      “郎君,最后一题到底何意?为何摊主直接将灯给了咱?岂不是坏了规矩?”她眼睛看着金蟹,口中问到。

      简行舟翘起嘴角,轻声道:“为夫已经道出谜底了,并非坏了规矩。”

      “啊?我没听见你说谜底呀。”樊采薇好奇,转头去看他。

      “娘子想想我说了甚?”对她,简行舟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嗯……”她小脑袋歪了歪,思忖道:“多谢……”说罢,她弯起笑眼道:“我知道啦!原来谜底就是‘多谢’!”

      “嗯,娘子聪慧。”他又去摸她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可爱。

      “郎君为何总是摸我头,我又不是狸奴。话说郎君可喜狸奴?”

      她大概不知,每当说起自己喜爱之事,她的眸子都像盛满了星辰,便如此时。

      “喜的。”

      “那花花草草呢?可喜?”

      “喜的,都喜。”

      “太好啦!郎君,我在敛州收留了好些狸奴,它们个个吃得浑圆。还种了好些长春花,从春日到秋日,红的、黄的、粉的,一茬接一茬,开不完的花!既然郎君也喜,那我们过几日便养起来罢!”

      “好,都依你。”其实简行舟对这些事物并不在意,无有“喜”与“不喜”之说。可看她这副样子,却是真心喜爱,说不定比喜他还更喜些……不行不行,又开始乱想。总之她开心就好。

      “嘻嘻,郎君真好……”

      “这位郎君,得——三筹——”

      樊采薇话还没说完,便听不远处有人唱筹。

      “得三筹?”这她可太熟悉了,难不成还有击鞠场?想到这,樊采薇忙转身去拽简行舟,兴奋道:“郎君,那边好似有击鞠!我好久——好久没打了,我们快去瞧瞧!”喊声是从一个坊内传来的,场地似乎就在墙边。

      衣袖又被她拽住,这次衣襟是真被扯开了,可见她有多激动。

      时下人好动,尤其是击鞠,全国风靡。京城里女子主要骑驴,敛州地广,听闻那边无论男女皆骑马,也不知她打得惯否。

      简行舟自是支持她去玩的,虽说刚刚套圈她也套得开心,但终究是不尽兴的,哪有打球爽利。

      “慢些跑,场子跑不掉的,小心膝盖,也小心脚,别崴着……”

      身后之人絮絮叨叨个没完,樊采薇忍无可忍,倏地停下,“唰”地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叉起腰不满道:“郎君好生啰嗦!”

      “啰,啰嗦?”闻言,简行舟整个人要裂开,面色震惊地后腿一步,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地问到:“薇儿是在……嫌弃我吗?我,我只是怕薇儿伤着……”说着,他眼圈又泛起红来。

      樊采薇慌了神,忙上前一步,连连摆手道:“没没没,我没嫌弃郎君!”

      “你说我‘啰嗦’。”

      他神情黯淡,双目无光地站在路边,越看越像条无家可归的犬儿,樊采薇偏就吃他这一套,忙放软了嗓音哄到:“是我口不择言,郎君对不起,我,我就是有些着急。”

      简行舟懂见好就收,看她鼻尖都急出了汗,忙用帕子拂去,柔声道:“没事,薇儿不急。若你想,咱们可以玩一整夜,但是不要受伤,可好?”

      天哪!上天怎么给她赐了个这般好的郎君啊!真是越好越喜欢!还是那句话——幸亏是自己的,不然真得去抢。

      这般想着,樊采薇心口发软,身子也软了泰半,柔柔倚在简行舟胸前,故意拉长尾音,甜腻腻唤着:“郎君——”

      “嗳——”我的天!简行舟忙警惕地前后左右看了看,还好他们已至外场,游人不甚密集,这一嗓子未被他人听了去。

      “你真好——真好。”

      她是发自内心的,他听得出来。

      嘴边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如泡在蜜水中的鱼儿,眉梢眼角都沾着甜蜜。

      一吻落在她发顶,他缱绻道:“你喜欢就好。”

      嗯……他二人感情是更好了,可有想过身后二人?不,是三人,只那人在暗处,若不是他想,谁也找不见。

      碧蓝还好,只是略有尴尬地扭头回避,但心里是为主子高兴的。青竹呢?恨不得做那路边的石块、房上的瓦片、田间的野草,总之不要做干这苦差事的家僮!在府中当值便罢,出来玩也要被腻一脸!就算他夜里看不清细节,也还是能看个轮廓的啊!这搂搂抱抱的,莫不是在嘲笑他没人抱?!

      这般想着,他余光突就瞄到一片衣角,碧蓝……姊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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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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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