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谭知书把谭月放在沙发上,自己去房间里找药箱。
谭月第一次来到这左顾右盼地观察四周。这间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这是曾经谭知书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房子,从房间的陈设就可以看得出之前生活在这里的主人是多么温馨。电视机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一张泛黄的合照,上面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两人笑着低头看女人怀里的小婴儿。
谭月扶着墙走过去,拿起照片看着还是小baby的谭知书,他嘴角向下弯不高兴地看着镜头。他低低地笑出声,这人怎么从小就喜欢摆着一张臭脸。
“受伤了还乱走?”谭知书提着药箱走过来。
“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动了你家东西。”谭月连忙放下相框,又嘿嘿一笑,“不过你小时候蛮可爱的。”
他前世没见过这些照片,只知道谭知书父母早早离世,也不敢多问,怕提起他的伤心事。
“过来先上药。”等谭月坐好,谭知书上下打量他,“把衣服脱了。”
“啊?”谭月脸一红,上来就脱衣服是不是太快了。
“啊什么啊,你衣服又破又脏,里面没受伤?”
见谭知书盯着他衣服后背的破洞,估计是被撞的时候在地上磨破的。谭月咳了咳,正经了脸色,把身上的破布条子脱了下来。
刚才在外边太黑看不出来,现在在灯光下谭月的伤密密麻麻,青的紫的遍布全身,几乎都要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了。
谭知书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这才多久没见这人就能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他端来一盆温水,用毛巾先给谭月上半身的灰尘清理掉。
“要不我自己来把。”谭月感觉自己脱了衣服以后这个人脸色冷得房子都下降了几个度,以为他是被自己这幅样子吓到了。
“别动。”谭知书喝住他,谭月就只能乖乖地配合他。
擦干净上半身谭知书又拿出碘伏给他擦,擦到手肘的伤口时谭月疼得“嘶”了一声。
“还知道疼?”谭知书抓过他因疼想避开的手,不顾谭月喊出声的疼强硬给他上药,“怕疼还敢去打架。”
“没有想打架,只是没能跑掉。”谭月疼得眼眶泪水止不住打转,委屈地小声说,“真的好疼,你轻一点嘛。”
谭知书手一顿,还是尽量放轻了动作,“发生什么了?”
见他神色有所缓和,谭月把事情从头到尾都和他说了一遍,说到自己救人和给那猴哥一砖头的时候脸上还骄傲起来了。
谭知书看他神色飞扬,还是没忍心打击他,叹了口气说,“下次碰再碰到这种事要告诉家里人。”
“我没有家里人。”谭月神色暗淡下来,唯一的家人就在眼前,但是不能相认。
谭知书动作停下来看着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那就来找我吧。”说完自己都一怔。
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更何况和谭月刚认识都还不到一个学期,很快他们就要高考说不定之后就会各奔东西不会再见。
但是看到那双含笑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尽的哀伤和寂寞,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疼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谭月故意接近自己的小动作,他或许不知道每当他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变得亮晶晶的,把主人的心事透露得干干净净。看着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曾经立下不再产生羁绊就不会受伤的决心瞬间土崩瓦解,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什么?”谭月仿佛没听清,兴奋从大脑直冲进心脏下一秒像是要跳出来。
“我说下次再遇到事就来找我。”谭知书给他的后背上着药,有一片淤青从腰侧一直延伸到裤子下方,他直接说,“把裤子也脱了。”
“哦哦。”谭月变成了只会听令的机器人,一边傻笑一边听指挥。
等上完药谭月才发现身上光溜溜的只剩一条四角裤了,红着脸刚想要把衣服穿上就被谭知书制止了。
“还不行。”谭知书让他转身趴到沙发上去。
等谭月趴好,只听他说了句忍着点,下一秒后背就传来钻心的疼。
“我靠!”他忍不住骂出来。
“别说脏话,忍着点。淤血不揉开明天别想下床了。”说完也不管谭月杀猪般地叫声继续揉。
结束的时候谭月浑身发热,眼泪都哭干了,他缓了好久才慢慢做起来。
厨房里传来一阵香味,谭知书端着一碗面放在桌上,叫谭月过来吃。
尝到熟悉的味道谭月的眼泪又差点落下来,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再哭明天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会不会太打扰你了。”他一边吸溜着面一边问谭知书。
“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晚了些吗。”谭知书撇过旁边的时钟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吧,我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为什么帮我。”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个人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没有什么理由。
“如你所见,我也是一个人。”谭知书深深地看着他,“你就当同病相怜吧。”
谭月瞬间抬起嗦面的头,嘴边还剩半根面条挂着好不滑稽。
他抬手擦了擦,对谭知书说,“对不起。”他本意并没有想让谭知书提到他的伤心事。
“没必要道歉,只是阐述事实而已。”谭知书递给他一张餐巾纸,“怎么吃得和只小花猫一样。”
“因为你做的面很好吃。”谭月接过纸,“谢谢你,谭知书。”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夜晚,谭月躺在谭知书为他准备的床上,身上穿着谭知书以前的衣服,枕边和被子上都是洗衣服清新的香味,他感觉整个人被谭知书的味道包围了,安心又温暖。
谭知书的心软让他感到欢心,谭月有些得寸进尺地想要是永远都能和他住在一起该多好。
对了,既然谭知书是一个人住又有空房间,拿自己可不可以厚着脸皮让他把这租给他。
怀着美好希望他终于带着疲惫的身体沉沉睡去。
另一边的谭知书又做梦了。
梦里他独自一人走着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上有个孩子跑过来牵住他的手,一个人的路变成了两个人。他们走了很久,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冬夏,小孩也慢慢长大,不变的是他们的手都没有松开。
忽然周围的天色骤变,四处狂风大作,身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手站在了他前面,还流着泪问他为什么自己不要他。他心都要碎了想要伸手过去给他擦眼泪,告诉他自己没有不要他。却发现那人脚底下的地面变成了冰冷的河水,他听到自己大喊着不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坠入了水里。
后来他再也走不动路了,身边空荡荡的,只有一块没有刻字的墓碑。
惊醒时谭知书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打湿,梦里那种心脏被挖空那种透风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身上,久久不能平息。
他站起身,匆忙地打开隔壁房间的门,看到床上睡着的谭月不知为何那种一片空白的感觉消失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谭月,虽然梦里的人看不清脸庞,但是直觉却告诉他和眼前的人有关系。
这几个月以来他总是做着许多奇怪又相似的梦,醒来时总是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缺少了一段记忆,直到谭月的出现有一种让他熟悉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是预知梦还是自己压力太大导致的,不管怎样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眼前的人出事。
谭知书弯下身子,轻轻摸着谭月柔软的脸颊。似乎是感受到温暖,谭月往他手心的方向蹭了蹭。
谭知书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他站起身退去,轻声关上房间的门。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