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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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未独自站在紫杉隧道入口的小空地上，肩上披着艾里奥斯的斗篷。
斗篷的厚实羊毛抵挡住吹过来的风，但那上面属于他的气味却无孔不入。
她站在原地还有些发愣，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就把她放走啦？
她微微抬起头来，太阳已经在天空上高高挂起，今天的阳光还不错。
现在这个时间其实空气已经不算太冷了。
她回过神后，并没有选择立刻返回庄园，而是伸手紧了紧斗篷，转过身面对城堡的花园。
一步一步，再一次走进花园。
温莎庄园的花园很大，刚才她和艾里奥斯欣赏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对于姜未来说，她还蛮喜欢在花园里面走的。
总觉得这是件很放松的事情，能让她在短暂时间内放松很多压力。
姜未沿着小径漫无目的地走着，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她在这一瞬间没有想任何事情。
这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一种精神上的暂时逃离。
当现实的压迫过于沉重时，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美上，能让她获得片刻的喘息。
她走到一片开阔地，这里是一片草坪或者说是更大的花圃。
站在这片□□中央，被无边的绿色包围住，一种奇异的感觉卷席了她的心脏。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平整的草地。
然后，她提起裙摆，开始慢慢地、以一种近乎仪式的步伐，在草地上转圈。
起初只是很小的圈。
但渐渐地，她放开了，圈越转越大，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黑色的斗篷下摆随着她的旋转飞扬起来。
旋转中，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涌现。
她想起了自己原本的世界，那些忙碌却充实的日子，那些可以自由呼吸、随意走动的空间。
她有些想回家了。
那些记忆此刻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仿佛只是她读过的一本小说里的情节。
她又想起了内瑟菲尔德，想起了哥哥查尔斯有些傻傻的脸，想起了达西的傲慢和伊丽莎白的鲜活。
那些曾经她幻想过的所有一切，现在竟然都在她身边。
最后，不可避免地，艾里奥斯苍白的面孔和那双灰绿色的眼睛。
一想到这里，姜未立刻停了下来，双手扶住脑袋晃了晃。
“想那个讨厌鬼干什么！”
就在姜未扶着脑袋出神时。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庄园主楼二楼，一扇未被窗帘完全遮挡的窗户后面，艾里奥斯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早已换下了晨袍，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色常服。
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茶，却没有喝。
他的目光穿透一切，牢牢地锁定在花园中央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纤细身影上。
他看着她茫然地行走，看着她驻足，看着她忽然开始旋转。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嘲弄，也没有不悦，甚至连惯常的那种冰冷审视都淡去了许多。
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映着只有窗外她旋转的身影，显得有些深幽难测。
他看到她旋转时仰起的脸，看到她闭上的眼睛。
看到她停下后扶着树干微微喘息的模样。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这个女孩，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但是这一刻，他莫名感觉和他记忆里中的那个虚荣、刻薄、一心攀附达西的卡罗琳·宾利，似乎有些不一样。
到现在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在宴会上如此败坏他的名声，讨厌低贱的私生子。
本来想在老达西先生去世之后提出解除婚约的他。
毕竟老达西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并且他也没有资格为自己定下这个婚约。
属于他过界了。
但是在那一刻，他想一定要让这个未婚妻后悔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事。
现在的她的恐惧是真实的，愤怒是鲜活的。
她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他所不熟悉的、难以言语的气质。
这是在之前的卡罗琳身上没有的，不可能会有的东西。
一个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改变，大彻大悟了。
这很有趣。
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但是一想到记忆中的卡罗琳，这份兴趣只会带给他厌恶。
但是看到眼前的卡罗琳，就不会。
艾里奥斯并不认为自己会爱上她。
那种世俗定义的感情对他而言遥远而陌生。
他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和物还有人，都极难产生感情。
但现在他对她有一种强烈的“兴趣”。
这种感觉像是猎人碰见了难得一遇的猎物。
她现在此刻的表现，超出了他最初设定的预期。
这让他平静无波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波动。
随后，他便将这片波动抛之脑后，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产生波动。
他看着她低下头，那单薄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无助。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情绪，掠过他的眼底，让他心里有些烦闷。
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
他转身，离开了窗边。
姜未走的有些无聊了，看到了花圃旁边的玻璃走廊。
她拢了拢手臂，然后迈开脚步，朝着玻璃走廊走去。
鞋跟敲击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清晰而孤单的声响。
走廊很短，阳光透过玻璃顶棚，在地面投下光斑。
这里比室外稍微暖和一点点。
尽头是那扇门，她推开门，淡淡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餐厅。
巨大的长餐桌空荡荡的，银质烛台反射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天光。
女仆和管家又不见踪影，他们仿佛只存在于需要服务的瞬间。
餐厅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姜未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回到了建筑物内部。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穿过餐厅，走向记忆中通往主楼梯的门厅。
门厅依旧恢弘，地面光可鉴人，楼梯蜿蜒向上，消失在阴影里。
她开始上楼，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让她的动作像猫一样轻。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上二楼平台时，一个细微的声响让她停住了脚步。
似乎是什么交谈声。
声音非常低，非常模糊，从楼梯上方某个拐角或走廊传来。
姜未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女仆？
管家？
还是艾里奥斯？
他不是说去书房处理信件了吗？书房也在楼上？她不确定。
一种本能的谨慎让她放轻了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又消失了。
也许只是幻听。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继续向上。
二楼走廊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半掩着窗户。
她凭着记忆寻找自己的房间。
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深色木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她开始不确定了。
这里怎么会这么大！
她试着推了推手边的一扇门，锁着的。又推了推另一扇，同样。
一种淡淡的焦虑开始滋生。
她可不想在这迷宫般的走廊里乱转，更不想误入其他房间。
尤其是可能属于艾里奥斯或者其他什么人的空间。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楼下传来钟声。沉闷的。
一下，两下……十一下？快中午了？时间过得比她感觉的要慢。
她决定先退回楼梯口，重新确认方向。
就在她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走廊另一端，似乎有一片区域比其他地方稍微明亮一些。
她慢慢走过去。
那是一扇虚掩着的门，门缝里透出不同于走廊昏暗的光线，是更自然的天光，还夹杂着一丝植物的气息。
呼吸片刻之后，好奇心战胜了谨慎。
她轻轻推开了门。
门后并非房间，而是一个小型的内厅，或者说是另一条走廊的起点。
但吸引她注意的是，正对着这扇门的，是一整面巨大的、弧形的玻璃墙。
玻璃墙外，竟然是一个与刚才那个规整古典花园风格迥异的区域。
那像是一个半室内半室外的庭院，或者说，一个精致的内花园。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毫无阻碍地洒下来，照亮了里面郁郁葱葱的植物。
即使外面寒风瑟瑟，这里面依然绿意盎然。
甚至能看到一些正在开放的花朵，颜色鲜艳，与外面凋敝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是温室吗，还是某种特殊的暖房。
但是不得不感叹，确实是奢侈，英伦贵族就是这样生活的。
反正在现代，她可见不到这么奢侈的玻璃花园。
但是也没听说过哪个庄园里面有玻璃花园。
姜未也没再多想。
玻璃墙上有门，她试着拧了拧把手，门竟然开了。
一股温暖湿润、带着泥土和花香的气息立刻将她包围住了。
她踏入这个内花园。
空间不大，但布置得极为精巧。
蜿蜒的小道上铺着白色的鹅卵石，两侧种满了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绿植和花卉。
有叶片肥厚油亮的观叶植物，有攀在精致铁架上的藤蔓。
还有一丛丛在温暖环境下反季节盛开的玫瑰、百合、甚至还有几株热带兰花，在模拟的阳光下垂着娇嫩的花瓣。
这还不是最让她震惊的。
更让姜未惊讶的是，里面竟然有喷泉！
一个小小的喷泉在花园中央汩汩流淌，水声清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宁静的、几乎有些不真实的美好。
这里是天堂吗！
实在是没想到恶魔的城堡里竟然也有天堂！
姜未慢慢走着，手指尖轻轻拂过叶片。
她走到喷泉边，看着水里的鱼悠闲地游动。
水很清澈，倒映出玻璃穹顶和她的脸。
一张略显艳丽、带着迷茫的脸。
这张脸不说别的，和姜未原生脸至少有7分像。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穿进这个世界。
她蹲下身，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温凉的水。
“这里的花，是不是比外面的可爱多了？”
一个温和、苍老，却毫无征兆响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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