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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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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钦沅跟楼上下来的仓鼠房东狭路相逢,房东个子不高,随手扔掉牙签,对着付钦沅露出两颗板正的大门牙。
“呦,这不是大明星吗?”
房租让他们闹了很多不愉快,付钦沅敷衍应答,不想过多周旋。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这次回来收拾东西搬家?”
付钦沅刚踏上几层楼梯,听到房东的话停下脚步:“搬家?”
这只邪恶的仓鼠得理不饶人,粗鲁地拉着付钦沅的袖子就要往上走:“对啊,来,你跟我来。”
付钦沅站在原地没动,微眯单眼释放危险的信号,房东全身哆嗦着松开他,走路都开始打摆子,付钦沅这才跟着上楼。
尽管内心做过建设,付钦沅在看到门上狰狞的字迹时还是定在原地不能呼吸。
一个大大的“滚”字占满了整扇门,黑色油漆的表面凹凸不平,未干时向下一直流淌到地面,这人只是为了泄愤,每一笔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付钦沅心里推断出这是赤狐所为,他在警察局听到的信息不多,但捕捉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点,有人匿名贩卖他和沈秋安的隐私。
没想到遭殃的会是这个小出租屋,这事实在是蹊跷,付钦沅试镜一通过就搬去了剧组安排的公寓,在此之前,哪个狗仔会在意他这个无名之辈呢?
这个在暗地里搞小动作针对他和沈秋安的人究竟是谁?
付钦沅暂时没有头绪,只能先对房东妥协:“我明天就搬走。”
“不不不,你下午就给我搬走,”房东听到这全然没有刚刚惊恐的神色,一改嘴脸,露出餍足的笑容,“我这门被画成这样,找人清洁还要花不少功夫,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不合适吧?”
“哈······”
付钦沅插钥匙的手一顿,知道房东是想在他搬走之前再薅一笔,有些无语地笑了出来,他曲起手指抵住眉心,问道:“你说吧,多少钱?”
房东伸出一个手指。
“一百?”
“一千。”
好一个狮子大开口,付钦沅耐心告罄:“钱老板,我在你这住了两年,从来没有麻烦过你什么,你现在这样恐怕不太体面吧?”
钱东强龇牙鼻孔里出气:“门上涂油漆,别人知道了都不敢租我的房子了,我还没有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付钦沅按了下手掌示意钱东强冷静:“不劳烦你费心了,油漆我自己处理,这个月的房租我已经结清,我们之间没有账了。”
行李箱被甩进屋,付钦沅迅速关门将钱东强喋喋不休的话语隔绝在门外。
屋内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看来赤狐没有强行闯入,付钦沅站在客厅,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脑子一片空白,凭着直觉将自己的物品整理归类,最后也只收拾出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小纸箱的东西。
付钦沅瘫倒在沙发上,没有几天他就要进组,剧组自会安排住处,现在找租房就是白白送几个月房租,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电话给人在国外的发小。
“我家?可以啊,钥匙在老地方,就是好久没有人住,得稍微收拾一下。”
苏庭那边键盘打到飞起,还能抽出功夫关心付钦沅:“怎么,那个隆咚锵又找事儿啦?”
隆咚锵是苏庭给钱东强取得外号,他说钱东强的大门牙像快板,总是聒噪个没完。
付钦沅听到这个外号忍俊不禁:“嗯,我这边出了点意外,被赶走了。”
付钦沅不主动展开说,苏庭就不多问,清脆的键盘声消失,听筒里一阵布料摩擦的轻噪音,苏庭的声音清晰了些:“前阵儿我比较忙,咱们没什么机会聊天,你又跟······碰上了?”
“嗯,我和沈秋安要一起拍一部戏。”
“嗯?以前我看沈秋安演的电影你都要炸的,现在脱敏啦?”
苏庭咔嚓咔嚓往嘴里送薯片:“你说说你们这事儿闹得,你那时候多喜欢沈秋安啊?你们谈的时候不通知我,分手的时候也不告诉我。”
喜欢沈秋安。
这五个字穿梭三年的时光变得轻飘飘的,扫过付钦沅的心脏激起一片涟漪。
二十二岁的那年冬天,付钦沅在剧组跑龙套认识了沈秋安。
天寒地冻,主角的这场戏从早晨演到晚上,付钦沅就这样穿着戏服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中午放饭时他的手已经冻到没有知觉了,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人递过来一个暖宝宝。
“你看起来很冷,快贴上吧。”
这人双耳冻得通红,跟自己中间还能再坐下一个人,群演休息的地方就那么一点大,又是冬天,大家恨不得人挤人取取暖,付钦沅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这人脖子都红了。
付钦沅没有跟他客气,咬着筷子接过暖宝宝就往肚子上贴,被这人拦起握住手腕。
“别······别往肚子上贴,不暖和,我帮你贴。”
付钦沅将盒饭放到地上,没管别人的眼光,捞起长袍:“贴吧。”
这人双手紧捏暖宝宝,清了一下嗓子,将暖宝宝贴在了付钦沅的后腰上,怕没粘上,还用掌根从左到右捋了一遍。
“好了。”
一阵暖流淌遍全身,付钦沅舒服地打了个哆嗦,为表感谢,他将盒饭里仅剩不多的肉挑给旁边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们加个微信吧?”
“沈秋安,秋天的秋,平安的安。”
付钦沅哼着应和两声:“我叫付钦沅。群演名单里有,你扒拉一下。”
付钦沅又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吃得太忘情,被旁边支着的手机吓了一大跳。
“干嘛?”
沈秋安眨了两下眼睛,就要将手机往回收:“你不是说要加微信么?”
“哦哦哦!你看我这脑子,”付钦沅扯住沈秋安的长袖,扫码添加了好友,“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这是他们那天唯一的互动,付钦沅混迹在各个剧组跑龙套,沈秋安的对话框渐渐被大量的通知群淹没,时间一久,付钦沅也就忘了这号人物。
再次见面是在万物复苏的大学校园里,付钦沅是A市艺术学院的表演系毕业生,他这些天一边准备毕业材料,一边跑群演,忙得焦头烂额,难得一天空闲,他准备回宿舍好好休息。
从天而降的篮球正好撞付钦沅枪口上了,他正憋了一肚子苦水没地释放,从地上捡起篮球,付钦沅刚要用力砸到地上,就看到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冲了过来。
是那天那个暖宝宝,暖宝宝眉毛蹙成了八字,上来就要看付钦沅胳膊有没有受伤。
“你们打球不长眼啊?”
本来是想大发雷霆,看到沈秋安一脸内疚付钦沅这句话说得跟悄悄话似的。
“诶!哥们,刚刚对不住啊,我手滑了,你没事儿吧?”
远处的几个人也跟着一齐簇拥过来,猛兽的气息扑面而来,付钦沅瑟缩着后退,作防御姿态,沈秋安将他揽到身后,跟同伴打了招呼,拉着他离开。
“你拉我去哪儿啊?”
付钦沅胳膊被蹭破了一块皮,火辣辣地泛着疼,他几次想挣脱沈秋安的手都失败了,干脆认命地被拉着往前走。
沈秋安回头看了一眼,脚迈得更快了,付钦沅得用小跑才能跟上他。
“我带你回宿舍处理一下。”
付钦沅乐得不行,又不是沈秋安砸的他,干嘛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啊,他挠了挠沈秋安的掌心:“喂,你怎么这么乐于助人啊?”
沈秋安突然定在原地,手也松开了,瞪大眼睛盯着地面,把路过的小麻雀都吓走了。
“你怎么了啊?不舒服吗?”
付钦沅觉得沈秋安的脸快和操场的塑胶跑道一样红了,凑上前想看看他怎么了。
“没事,”沈秋安僵硬地阻止付钦沅再靠近,“没事,你跟着我走,我宿舍就快到了。”
付钦沅一路关注着沈秋安的脸色,生怕他出事,一直到推开宿舍门,沈秋安的脸还透着一抹粉红色,倒是不是塑胶跑道了,像是草莓味的棒棒糖。
“这是我的位置,你先坐。”
宿舍里没有人,付钦沅根据提示坐到沈秋安的凳子上,小小的宿舍里,沈秋安走路都要冒火星子了,他先替付钦沅清洗了伤口,又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医药箱,里面全部都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沈秋安拿了一根棉签和喷剂,蹲在付钦沅的旁边:“可能会有一点痛,稍微忍一下。”
伤口泛出剧烈的酸痛,付钦沅伸手掐住沈秋安的胳膊,缩起脖子,鼻子眼睛皱成一团。
“不痛了不痛了。”
沈秋安一张嘴打两份工,又是帮付钦沅吹伤口,又是念叨着一些神秘咒语,神奇的是,沈秋安念完之后伤口似乎真的不怎么痛了。
付钦沅乖乖伸手臂给沈秋安贴纱布,做最后的治疗。
“原来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大几了?”
“大三。”沈秋安如实答道。
“啊,原来是学弟。”
付钦沅手托着头,用食指挑起沈秋安的刘海:“上一次在片场我就想说了,你长得还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