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十日之饮

2、第 2 章

　　楚玉成闻声猛然回身，但辰昭的身影转瞬淹没在云海之中。
　　严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云山雾绕，万里苍莽。
　　“怎么了，小玉？”
　　“哈哈，没什么，看到一个倒霉的迟来一步，要苦等两个时辰喽！”
　　楚玉成迈着欢快的步伐回船舱，严慈又转头多看了一眼，确认什么都看不到，才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楚玉成和严慈坐回宴客厅喝茶，她好心情地敲系统出来：“男主总算还是踏上青冥山了，不过我没看清，是只有他一个人吗，李富贵呢？”
　　系统：“我不知道。”
　　辰星：“？”
　　系统夹着电子音委屈道：“我只能感知你周围的事情啊，现在你们离得太远啦。
　　楚玉成顿感无语。不过左右李富贵没几章就会下线，倒也不用太上心。此时不再是走马观花地找人，辰星才开始好好端详这些大概会和自己一起入门的弟子。
　　正如素华师姐所说，她们两人算是进度快的，此时宴客厅中只有寥寥几人。在座众人都年纪不大，彼此之间离得很远，大多只埋头吃东西或者闭目养神，只有一人与接引弟子的师兄相谈甚欢。那人脸盘很圆，身形较之同龄人更显健硕，衣着华贵，笑声爽朗。
　　“叮咚，恭喜宿主大人激活配角王祯。”
　　哦，是男主兄弟。王祯此人是凡间富庶国家的亲王次子，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早年间其父秦王误入妖瘴，是一位无名道人路过救了他并解除了此处盘桓多年的妖瘴。秦王意图报恩，可那位道人早已翩然离去，自此秦王就陷入了狂热的求仙问道之中。如今魔尊现世，妖界也风波不断，凡人寻求庇护，修真者斩妖除魔，故而仙凡两界联系甚多。以秦王的权势，找到几个修真者倒是不难，可惜秦王一脉只有次子王祯资质尚可，秦王便送他来参加剑宗选拔。嘱咐他若有机缘见到当初救他的无名道人，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王祯直爽仗义，家里也有钱，在原本的走向中，他和男主辰昭在灵舟初识，两人一见如故，王祯在前期进行了大撒币保障了他的物质生活水平。可是现如今阴差阳错，两人没登上同一艘灵舟。不过问题不大，楚玉成想，既然没有特殊事件而是一见如故，那什么时候见也差别不大，人可以对修仙没兴趣，不能对钱没兴趣吧？
　　楚玉成再次观察众人，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系统的提示音也没有响起，于是就闭目养神等待第二道试炼——问心阶。
　　大约一个时辰后，灵舟停下了。众人一同下船，惊呼感叹不绝于耳：眼前仍是一座高山，但不似栖霞山那般陡峭，仿佛白玉雕琢的台阶一直延伸到山顶，依稀可见尽头处的玄色牌楼。在山顶之上，几座锥形浮岛悬空而立，边缘似乎有流光倾泻而下，鹤群翩然，偶有修士御剑而行。
　　此时素华师姐召集众人，朗声道：“这便是第二道试炼——问心阶，尽头便是青冥剑宗山门。在第一道试炼中，各位已经证明了自己有修行的潜质，然而漫漫仙途，心性是比资质更重要的，请诸位在四个时辰内到达山门，就算做试炼通过。不能通过也可以从杂役弟子做起。当然，无论是试炼不通过，还是达到山门想要放弃的，青冥剑宗皆会送回故乡，不过，需要用丹药抹去这几日的记忆，请放心，丹药绝对不会对各位身体有影响，另外剑宗会赠送财物，倒也不虚此行，”
　　王祯一向胆大，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疑虑：“师姐，这路虽长，但也不至于走上四个时辰，再说了，谁会通过试炼还想放弃啊？”
　　素华淡淡一笑：“心性自由，自然放弃与坚持是同等分量。时候不早，请各位开始吧。”
　　楚玉成随着人流上前两步，却发现严慈还在原地不动，辰星也折回来：“怎么了，严慈哥？我们一起去。”
　　严慈笑着叹了口气：“没什么，总觉得这道试炼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问心’？问的什么心？”
　　楚玉成安慰道：“最差的结果无非做杂役弟子，此处就在青冥山脚下，不会有危险的。”更何况咱们的剧情还在后面呢，肯定能通过的！
　　严慈点点头，两人这才踏上问心阶。
　　踏上问心阶，整个人都被白雾笼罩，只有脚下的台阶依然清晰可见。辰星试探着呼唤严慈，并无回应。
　　果然，他们已经开始进入幻境了。问心阶作为青冥山护山大阵的外围，有根据人心中所想制造幻境的能力，在凡界也被讹传为“登仙道”，说在其中可通鬼神，其实是自己的幻觉。问心阶只用来阻拦误入的凡人与刚开灵智的小妖，对境界高深的修行者则完全不起作用，也被用来测试弟子心性，大道无情，若是沉溺于自己的心魔之中，自然是不适合修行的。
　　说起来，这里还有一个未完结的伏笔，辰昭在问心阶中除了看到幼时被李家轻视的场景，还远远看到一抹仙影，他追逐而去到最终登上山门也没能看清。楚玉成猜测是宋绮文的父亲或者母亲，毕竟龙傲天小说，怎么会缺少强大的血脉呢！
　　楚玉成想敲系统出来打发时间，但全无应答。奇怪，是系统又偷溜，还是在幻境中自己无法和系统对话？
　　楚玉成认命地继续向前，沿着台阶向前，忽而台阶一个掉头，楚玉成抬头看，她的妈妈正在房门口等着她放学回家。
　　“哎呀，宝贝累坏了吧？快把书包给妈妈。”她的脸在逆光之中有些看不清楚。
　　楚玉成靠在妈妈怀里撒娇：“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妈妈边笑边把楚玉成的书包拿在手上，“今天我的宝贝过生日，做的全都是你爱吃的，你爸那里还有最后一个菜，你先去洗手，我下楼拿蛋糕去。”
　　楚玉成洗完手从果盘里顺了几个樱桃，靠在厨房门框看老爸忙活。油烟机的噪音很大，爸爸并不知道女儿已经回来了，一回头吓自己一跳，“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说一声。马上就好了，去客厅把电视打开，你妈追的剧估计要开始了，离电视远一点，别老是看手机！”
　　楚玉成被从厨房赶出来，依言打开电视，电视剧已经开播了，是一部玄幻仙侠剧，正放到女主角接受宗门试炼。楚玉成没看两眼，妈妈就回来了。
　　“这蛋糕这么大？能吃的完吗？”
　　“一会儿切几块给邻居送点，让他们知道我的宝贝女儿成年了，长大了。”
　　正在此时爸爸把最后一盘菜上桌了，辰星帮着盛饭。窗外的夕阳洒在餐桌上，在饭菜热腾腾的白雾中，父母的容颜也模糊不清。餐桌上聊起学校的趣事，可惜楚玉成有些记不清了。爸爸开始夸耀自己的厨艺，妈妈笑着让他收敛点。不过客观来说，爸爸的厨艺很不错，桌上有油闷大虾、水煮蒲公英、可乐鸡翅、红薯干……辰星揉揉眼睛，忽视了种种怪异，毕竟和家人吃一顿饭并不容易，不是吗？
　　吃罢，爸爸把蛋糕摆上桌点上蜡烛，妈妈关灯给楚玉成戴上生日帽，两人轻轻地哼唱生日歌。楚玉成双手掩面，有泪落在掌心。
　　楚玉成偶尔会感慨命运无常。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平淡幸福，过完生日没多久就遇上车祸，要做这倒霉的任务才能活下去。穿书后，早年也过了两年好日子，可后来父亲离世，舅舅把她的母亲安排在偏僻的院落里，她和义兄严慈相依为命，守着重病的母亲。或许是楚夫人明白自己大限将至，为他们缝完最后一套衣服便撒手人寰，舅舅不情愿地出了丧葬费，两人便从凉州来到了青冥山。
　　楚玉成深吸一口气，抹去了眼泪。父母的容颜在昏暗的烛光下摇曳，有时候是院长和老师，有时候是凉州的父母。
　　“许个愿吧，好孩子。”“妈妈”说到。
　　楚玉成红着眼眶点头，在心里默默想到；“无论如何我还有生的机会，我想要活下去，回到你们身边……”
　　楚玉成吹灭蜡烛，摘下生日帽站起身。爸爸惊慌道：“宝贝儿，你要去哪儿？”
　　楚玉成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回头给了他们一个微笑：“去青冥山。”辰星用力拉开门，顿时天光大亮，眼前几度变幻，终于，她还是踏上了问心阶。
　　虽然从幻境中抽身，而那种莫名的伤感仍缭绕在楚玉成心头。好在她没有遇到其他幻境，一步一步地向山门靠近。终于登上最后一级台阶，辰星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就看到——
　　辰昭斜倚一杆翠竹，正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不是吧，这就是主角光环吗？他不是比我慢一班车吗，怎么比我还先到？
　　楚玉成不动声色看了一圈，除了接引弟子外，只有自己和辰昭，严慈也还没出来。辰昭起身，大概是要和辰星问好，楚玉成也打起精神准备和爱自杀的男主打交道，却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楚玉成刚要回头，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的耳畔传来严慈急促的呼吸声。楚玉成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受到了肩膀处似乎被温热的液体濡湿。
　　严慈他……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