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尘埃落定后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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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划破夏日的沉闷空气，我放下笔，感觉整个身体和精神都像被抽空了一般，轻飘飘的，又带着一种极度疲惫后的虚脱。没有想象中的狂喜或解脱，只有一种巨大的、尘埃落定的空白感。
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校门口人声鼎沸，被焦急等待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鲜花、拥抱、关切地询问……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喧嚣与躁动。我下意识地拉紧了书包带，准备像来时一样，独自穿过这片热闹，回到那个或许依旧空荡的公寓。
然而，就在我低着头，试图挤过人群时，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穿透了嘈杂，清晰地唤了我的名字：
“小钰！”
我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就在人群稍外围一些的一棵梧桐树下，站着三个人影。沈修，顾凛，还有——被沈修小心搀扶着的，我的妈妈。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沈修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虽然眉宇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但此刻他脸上漾着的是毫无阴霾的、温暖而舒展的笑容。顾凛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气场冷峻，与周围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正清晰地落在我身上。而妈妈，她穿着我给她买的那件淡紫色上衣，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此刻正眼眶微红，嘴角却努力向上弯起，激动地看着我。
他们都在。
在我人生中如此重要的一天，在我以为需要独自走完最后一段路的时候，他们一起出现了。
那一瞬间，空落落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填满，酸胀得厉害。鼻腔不受控制地发酸，视线迅速模糊起来。我几乎是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妈！哥……顾凛哥……”声音哽咽得不成调。
“考完了？辛苦了。”沈修松开扶着妈妈的手，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接过我沉重的书包，另一只手用力地按了按我的肩膀，目光里是全然的信任和放松，“结束了，都结束了。”
妈妈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抓住我的手，一遍遍摩挲着，声音颤抖：“好，好，考完就好……我的小钰辛苦了……”
就连顾凛，也往前挪了半步，看着我红红的眼圈和有些狼狈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生硬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考完了就行。”
这大概是他能说出的、最接近安慰的话了。
“走吧，”沈修揽过我的肩膀，又小心地扶住妈妈，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阿姨一早就催着我们过来，等着给你庆祝。餐厅已经订好了，就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一家人。
我用力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嘴角却高高扬起。
餐厅是沈修选的一家环境清雅的中式私房菜馆，包厢安静，窗外是精致的庭院景观。落座后，谁都没有急着去问考得怎么样，题目难不难。沈修忙着给妈妈布菜，介绍哪些菜品清淡适合她。顾凛则默不作声地将一盘剔好了刺的清蒸鱼推到我面前。
氛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融洽。妈妈显然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不断地说我瘦了，让我多吃点。沈修笑着应和，不时说几个轻松的话题逗她开心。连顾凛周身那冰冷的气场，似乎也在这温暖的氛围里融化了些许，虽然依旧话少，但会偶尔在沈修说话时，投去一瞥专注的目光。
直到饭吃得差不多了，沈修才看向我，语气温和而随意：“感觉怎么样？不管结果如何，尽力了就好。”
我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胃里食物的暖意和身边家人的存在，一种踏实而平静的感觉弥漫开来。
“我觉得……”我斟酌着词语，目光扫过他们三个，“应该……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沈修笑了，那笑容明亮而真切：“你从来都不会让我们失望。”
妈妈也紧紧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骄傲。
顾凛虽然没有说话，但拿起公筷，又给我夹了一块我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窗外，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包厢里，灯光柔和，饭菜的香气尚未完全散去。高考那庞大的、压迫了我整整三年的阴影，在这一刻，仿佛真的随着夏日的风悄然远去了。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身周的暗流也未必平息。但此刻，尘埃落定，最重要的家人都在身边，这就足够了。这顿看似普通的家常饭，对我而言，却是最好的庆祝，也是最温暖的光，照亮了我走出考场后，那片曾经感到空白的前路。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尘埃落定后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