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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短暂的安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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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味还没散尽,安全屋的铁皮屋顶被打穿了好几个洞,阳光透过破洞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子。晏归鸿蹲在墙角,正用一块碎玻璃小心翼翼地清理靴底的血渍,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他的白玫瑰信息素还在微微发颤,刚才反向操控时透支的力气还没缓过来,指尖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动作快点。”江临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正将最后一把组装好的狙击枪放进背包,金属零件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蝰蛇的人肯定在扩大搜索范围,我们最多还有半小时。”
晏归鸿“嗯”了一声,把碎玻璃扔开,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后腰的旧伤被刚才的爆炸震得发疼,他下意识地按住,却被江临渊一眼瞥见。
“又疼了?”江临渊走过来,放下背包就去掀他的衣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让我看看。”
“没事。”晏归鸿往后躲了躲,试图扯好衣角,“老毛病了,忍忍就过……”话没说完,就被江临渊按住肩膀定在原地。对方的手指已经触到他后腰的纱布,那里果然渗出了点血渍,是刚才滚到货架后面时蹭破的。
“还说没事。”江临渊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从急救包里翻出碘伏和新纱布,动作熟练地拆开旧绷带。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触到皮肤时有点糙,却意外地让人安心。“下次再硬撑,我就把你绑在背上走。”
晏归鸿没反驳,只是低着头看江临渊专注的侧脸。阳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刚好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对方身上冷杉木的气息,竟奇异地压过了空气中的硝烟味,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好了。”江临渊系好纱布,指尖在他后腰轻轻按了按,确认不会再渗血,才直起身收拾东西,“把你的耳钉摘下来。”
“啊?”晏归鸿愣了愣,下意识地护住耳朵,“为什么?这是感应器……”
“太吵了。”江临渊指了指那枚还在微弱闪烁的耳钉,“蝰蛇的信息素暂时退了,现在它只会耗电。而且……”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盒子里是枚样式简单的银环,内侧刻着极小的“渊”字。“这是信号器,只有我能触发。”江临渊拿过银环,轻轻套在晏归鸿的手腕上,“比耳钉隐蔽,也不会乱报警。”
银环贴着皮肤,带着点凉意,晏归鸿摩挲着内侧的刻字,忽然笑了:“江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
江临渊没接话,只是拿起旁边的围巾,一圈圈绕在他脖子上。晏归鸿的脖颈很细,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江临渊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窜过,刚才激战留下的紧绷感,悄悄渗出点别的味道。
“别感冒了。”江临渊松开手,转身继续收拾背包,耳尖却悄悄红了。
晏归鸿摸着围得严严实实的脖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后腰的疼好像没那么难忍了。
“对了,”晏归鸿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半截口红——还是上次执行任务时顺手揣的,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他走到一面相对完整的墙前,踮起脚,用口红画了朵歪歪扭扭的白玫瑰。花瓣的边缘不太整齐,花茎却画得笔直,像根倔强的小刺。
“这是干嘛?”江临渊走过来,看着那朵花,眼底漾起笑意。
“暗号啊。”晏归鸿把口红塞回口袋,拍了拍手,“以后我们要是走散了,看到这个,就知道对方来过。”他侧过头,看着江临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怎么样,我画得不错吧?”
“嗯,比上次在训练手册上画的好看。”江临渊忍着笑,从工具箱里找出一把军用匕首,在白玫瑰旁边刻了道凌厉的闪电。刀尖划过墙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却奇异地让人安心。“这样更显眼。”
闪电的末端刚好连着玫瑰的花茎,像在托着那朵花,又像在守护它。晏归鸿看着那道闪电,突然想起江临渊每次开枪时的样子——枪口喷出的火花,就像这样,又快又狠,却总能精准地护在他身前。
“这是我们的新暗号。”晏归鸿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墙上的玫瑰花瓣,口红的颜色在灰墙上格外鲜明。
江临渊“嗯”了一声,伸手帮他理了理围巾的边角,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下巴:“走吧,该走了。”
“去哪儿?”晏归鸿跟着他往门口走,背包带子勒得肩膀有点疼,却不想说。
“去个老地方。”江临渊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背包上,“我先帮你背。”
“不用!”晏归鸿把背包往身后藏了藏,“我又不是没力气。”
江临渊没再坚持,只是放慢了脚步,配合他的速度。两人走出安全屋,巷口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围巾边角轻轻飘动。远处隐约有警笛声,应该是蝰蛇的人引开了巡逻队,这倒给他们争取了时间。
“对了,”晏归鸿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江临渊,“到了新地方,你打算教我什么?”
“教你用枪。”江临渊答得干脆,眼神却软了些,“之前总不让你碰,是怕你受伤,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晏归鸿挑了挑眉,故意逗他:“你教我?我可听说江队教徒弟最严了,上次小林只是握枪姿势不对,就被你罚了五十个俯卧撑。”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戏谑,“我怕你舍不得。”
江临渊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夕阳的光落在晏归鸿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嘴角还扬着调皮的弧度。江临渊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移开目光,语气却不自觉地放软:“对你,不一样。”
晏归鸿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可得好好学,别辜负了江队的‘不一样’。”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上轻轻晃动,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背包的重量压在肩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远处的危险也尚未解除,但此刻,巷口的风是暖的,身边人的气息是熟悉的,连空气里都带着点松快的味道。
晏归鸿偷偷看了眼手腕上的银环,又看了看江临渊的背影,忽然觉得,就算前路再难,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加快脚步跟上,故意撞了撞江临渊的胳膊:“喂,老地方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江临渊被他撞得晃了一下,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以防他摔倒。银环在两人接触的地方微微发烫,江临渊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有,给你留了牛肉干,上次你说好吃的那种。”
“耶!”晏归鸿欢呼了一声,脚步更轻快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墙上的白玫瑰和闪电在暮色里渐渐模糊,但那道暗号,已经刻进了彼此心里,比任何誓言都要清晰。这短暂的安宁,像暴风雨后的第一缕光,微弱,却足够支撑着他们,走向下一段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