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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样本对接的暗语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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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只在边缘漏进一丝晨光,刚好落在床头柜的玻璃水杯上。晏归鸿蜷在沙发上,眉头微蹙,显然没睡安稳。他昨晚精神力透支得厉害,白玫瑰信息素像退潮的海水,只剩下浅浅一层浮在皮肤表面,连带着脸色都透着病态的苍白。
江临渊站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枚花瓣耳钉。晨光透过耳钉的镂空纹路,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花形光斑,像晏归鸿信息素凝结的痕迹。他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植物园的画面——晏归鸿爆发时那海啸般的白玫瑰香,嘴角溢出的血迹,还有靠在他怀里时,无意识蹭过他颈侧的柔软发丝。
冷杉木信息素在体内蠢蠢欲动,被军用屏蔽贴死死摁着,却依然能感受到那缕白玫瑰香的余韵,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勒得他心脏发紧。
“唔……”
晏归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蒙,看清江临渊的背影后,才迟钝地坐起身,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是Omega最脆弱的腺体位置,昨晚被江临渊的冷杉木信息素无意间护住了。
“醒了?” 江临渊转过身,将一杯温水递过去,杯壁的温度刚好是人体最舒适的37℃,“感觉怎么样?”
晏归鸿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时顿了顿。这个温度太精准了,不像随手倒的,更像是刻意调试过。他抬眼看向江临渊,对方的帽檐还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好多了。” 他喝了口温水,湿润的喉咙舒服了些,“昨晚……多谢。”
江临渊没接话,走到沙发旁坐下,递给他一个小盒子。“这个,” 盒子里是枚新的信息素屏蔽贴,边缘光滑,显然是特战队的军用款,“比你现在用的好用。”
晏归鸿拿起屏蔽贴,指尖抚过上面的暗纹——那是寒刃特战队的徽章图案,只有内部成员才知道。他抬眼时,刚好对上江临渊的目光,对方眼里没有探究,只有一种坦然的信任。
“你就不怕我是内鬼?” 晏归鸿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蔽贴。
江临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林舟信你父亲,我信林舟。” 他顿了顿,补充道,“何况,你的信息素骗不了人。”
白玫瑰的纯净,是装不出来的。就像他的冷杉木,藏不住骨子里的凛冽。
晏归鸿低头笑了笑,将屏蔽贴收好。“今天我得回研究所一趟,” 他说,“昨天的样本报告还没做完,而且……我得去拿点东西。”
“我陪你去。” 江临渊立刻说。经过昨晚的事,蝰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晏归鸿单独回去太危险。
“不行。” 晏归鸿摇头,“你现在身份敏感,信管局那边肯定盯着你。我以实习生的身份回去,反而更安全。” 他从口袋里拿出张纸条,上面用密码写着一行字,“这是我在研究所的紧急联络方式,有情况我会联系你。”
江临渊接过纸条,指尖触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短,边缘却有些磨损,像是经常握笔或操作精密仪器。“小心点。” 他的声音有些沉,“尤其是王专员和局长。”
“我知道。” 晏归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白衬衫的领口有些皱,却依然干净,“对了,你上次让我检测的拟态剂样本,我整理出一份详细报告,放在分析室的三号抽屉里,钥匙在窗台的多肉植物下面。”
江临渊挑眉。他什么时候让晏归鸿检测样本了?这显然是暗语。
“报告里有些‘杂质’需要特别标注,” 晏归鸿的指尖在空气中虚画了一朵蔷薇,“我会在里面注明‘蔷薇科’,你看到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蔷薇科杂质?” 江临渊重复道,明白了他的意思——报告里会有关于蝰蛇的关键线索。
“嗯。” 晏归鸿点头,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对了,提纯拟态剂的时候,用‘杉木萃取液’效果最好。” 他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晨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像镀了层金边。
江临渊站在原地,回味着他的话。“杉木萃取液”,无疑是在说“用我的方式处理”。这个晏归鸿,连传递暗号都带着点研究者的严谨。
下午三点,第七区信息素研究所的分析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营养液混合的气味。晏归鸿坐在实验台前,面前摊着拟态剂的检测报告,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看似在记录数据,实则在空白处用极淡的墨水写着什么。
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他头也不抬地说:“样本放在左手边的架子上,自己拿。”
江临渊推门进来,身上穿着借来的研究员白大褂,掩去了原本的连帽衫。他走到实验台前,目光扫过报告纸——在“成分分析”一栏的末尾,果然有行小字:“含蔷薇科杂质,来源指向废弃化工厂仓库,监控密布。”
废弃化工厂,正是三个月前原料失窃案的发生地。而“监控密布”,对应着地图上那个太阳符号。
“报告做得很详细。” 江临渊拿起报告,指尖在“蔷薇科”三个字上轻轻一点。
晏归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实验灯的光。“只是分内工作。” 他递过来一份地图,和上次那份几乎一样,却在废弃化工厂的位置旁,画了个极小的闪电符号,“这里的防御系统最近升级了,我标了几个薄弱点。”
江临渊看着地图上的闪电——计划变更的暗号。看来蝰蛇那边有了新动作。
“对了,” 晏归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在检测时发现,这种拟态剂的基底和三年前‘净化者计划’失窃的那批原料很像,你要不要看看对比数据?”
他打开电脑,调出两份分子结构图。江临渊凑过去,目光落在屏幕上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两份结构图的吻合度高达98%,连最细微的分子链缺陷都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 江临渊的声音有些发颤。三年前的失窃案,一直被定性为外部人员作案,可这分子链缺陷,是寒刃小队护送时才发现的秘密,除了队员和少数研究员,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 晏归鸿的声音很冷,“内鬼就在当年的项目组里,甚至……就在信管局高层。”
江临渊的后颈旧伤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扶住实验台,冷杉木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翻涌,与晏归鸿身上那缕白玫瑰香撞在一起,激起细小的结晶。
“你没事吧?” 晏归鸿伸手想扶他,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江临渊避开了。
“没事。”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信息素,“这份对比数据,我需要备份。”
晏归鸿点点头,将数据存入一个加密U盘,递给他时,故意让U盘的金属外壳划过他的掌心。“密码是林舟的生日。” 他低声说。
江临渊握紧U盘,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林舟的生日,也是寒刃小队成立的日子,这个密码,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外面好像有人。” 晏归鸿突然压低声音,目光瞟向门口。
江临渊迅速将U盘藏进白大褂的内袋,转身走向通风口——这是晏归鸿之前在地图上标注的紧急出口。
“报告我会放在老地方。” 晏归鸿的声音很轻,像怕被空气听见,“小心‘蔷薇科’的刺。”
江临渊点点头,没再回头,拉开通风口钻了进去。金属格栅合上的瞬间,他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着王专员那标志性的粗嗓门:“小晏啊,刚才好像有外人进来了?”
“没有啊,王专员。” 晏归鸿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能是风刮动窗户的声音吧。”
通风管道里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江临渊匍匐前进,手指能摸到管道壁上的划痕——是晏归鸿提前做的标记,指引着出口方向。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晏归鸿的话,以及那份几乎一模一样的分子结构图。内鬼就在信管局高层,这个认知像块冰,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三年前的爆炸,寒刃小队的牺牲,林舟最后那句没说完的“小心……”,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开始拼凑,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而晏归鸿,这个看似单薄的Omega,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轻轻划开了笼罩在真相上的迷雾。
江临渊爬出通风口,落在研究所后巷的垃圾堆旁。他脱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连帽衫,将U盘塞进贴身的口袋里,那里贴着新换的军用屏蔽贴,冷杉木信息素被牢牢锁住,却依然能感受到那缕白玫瑰香的余温,从U盘上传递过来,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他抬头看向研究所的方向,三楼分析室的窗户紧闭,窗帘拉得很严实,什么也看不见。
但江临渊知道,晏归鸿就在那里,像一朵在暗夜里悄然绽放的白玫瑰,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而他,将是那把劈开黑暗的冰刃,为他扫清前路的荆棘。
第七区的风穿过巷口,带着信息素的甜腻与钢铁的冷硬,像一首未完待续的序曲,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江临渊拉低帽檐,转身融入人流,口袋里的U盘硌着掌心,像握着一块滚烫的烙铁,也像握着一份沉甸甸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