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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基地营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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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江临渊的靴底碾过满地碎玻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杉木的信息素在他周身凝成实质,空气中的水汽被瞬间冻结,在他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冰痕,如同猛兽走过的踪迹。刚才在主控室听到的只言片语还在耳边回响,蝰蛇提到的“信息素提取仪”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转过拐角,视野豁然开阔——这是一间被改造成实验室的圆形空间,穹顶悬挂着数十根金属管道,管壁上凝结的白霜正顺着接缝处缓缓滴落,在地面积成一滩滩小小的冰洼。正中央的高台上,金属支架泛着冷光,晏归鸿就被固定在那里。
江临渊的呼吸骤然停滞。
晏归鸿被束缚带牢牢固定在信息素提取仪的金属背板上,手腕和脚踝的束缚带已经深深嵌进皮肉里,留下几道紫红的勒痕。他平日里总是梳理得整齐的袖口此刻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布满细密的针孔,显然被反复抽取过信息素。最让江临渊目眦欲裂的是他的后颈——那枚平日里只在情绪剧烈波动时才会浮现的花形印记,此刻像被血浸透般泛着病态的潮红,原本饱满的花瓣纹路变得干瘪扭曲,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凋零。
白玫瑰的信息素微弱得几乎捕捉不到,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偶尔飘来一缕,也带着明显的焦糊味,那是信息素被强制抽取时的损伤信号。晏归鸿的头微微垂着,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睫毛颤动着,却始终没有抬起。
“醒着就别装睡了。”蝰蛇的声音从高台侧面传来,他斜倚在控制台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闪着银光的项圈——那是晏归鸿一直戴着的信息素抑制项圈,此刻锁扣处已经被暴力扯断,断口的金属刺闪着寒光。“看看谁来了?你的‘好搭档’倒是比我预想的来得快。”
晏归鸿的睫毛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瞳孔因为虚弱而有些涣散,当看清站在门口的江临渊时,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强光刺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白玫瑰的信息素随之颤抖了一下,更显脆弱。
“放开他!”
江临渊的声音像从冰窖深处炸响,话音未落,周身的冷杉木信息素骤然爆发。原本只是萦绕在他身边的寒气瞬间化作龙卷风般的冲击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席卷整个实验室。穹顶的金属管道被冻得寸寸断裂,“哐当”巨响中,碎冰与金属碎片暴雨般落下;控制台的屏幕在低温下爆裂,火花四溅中,数据流彻底紊乱成一片雪花;地面的冰洼瞬间冻结成冰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将整个实验室的地板变成一块巨大的冰镜。
蝰蛇被冲击波掀得后退两步,撞在控制台上才稳住身形。他抹了把脸上的冰碴,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笑得更加阴鸷:“果然够强。看来‘寒刃’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
“寒刃”两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江临渊的心湖,让他爆发的信息素猛地一顿。这个代号属于特勤部最高机密行动组,只有核心成员才知晓,连晏归鸿都只知道他的公开身份。蝰蛇竟然知道?
似乎看穿了他的震惊,蝰蛇晃了晃手里的断项圈,慢条斯理地说:“别惊讶,能在黑市混这么久,总有些特殊渠道。我知道你藏了很多年,从三年前炸毁‘中转站’那次开始,我就怀疑过你——能在十分钟内用信息素冻结整个地下网络,除了传说中失踪的‘寒刃’,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被束缚在高台上的晏归鸿,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不过你藏得确实好,若不是这次抓住了他,恐怕还没机会逼你现身。”
江临渊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看着高台上摇摇欲坠的晏归鸿,看着那枚泛着病态红的花形印记,看着那些细密的针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选吧。”蝰蛇的声音带着毒蛇吐信般的诱惑,“现在解开他的束缚,带他走。但代价是,‘寒刃’还活着的消息会在十分钟内传遍黑市,到时候不仅是我,所有被你端过窝点的势力都会来找你算账——你藏了这么久,总不会想让过去的努力全白费吧?”
他故意停顿,让冰冷的现实在空气中发酵:“或者,你现在转身离开。我可以保证,给他用最好的修复剂,只要他交出‘反向操控’的代码,我还能让他像以前一样活着。当然,前提是你别多管闲事。”
实验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管道滴水冻结的“嗒嗒”声,还有晏归鸿压抑的、微弱的呼吸声。
江临渊的目光落在晏归鸿身上。他看到对方后颈的花形印记又红了几分,看到他手腕上的束缚带又勒紧了一些,看到他涣散的瞳孔里,那一点点始终没有熄灭的、看向自己的光。
三年前在中转站,是晏归鸿拖着受伤的腿,把他从坍塌的废墟里拖出来;去年在暴雨夜,是晏归鸿用自己的信息素中和了他失控的寒气,差点因此灼伤内脏;就在昨天,晏归鸿还笑着说“你的秘密我不打听,但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他藏身份,是为了更安全地完成任务,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可如果保护的代价是看着对方被如此伤害,那这身份还有什么意义?
晏归鸿似乎察觉到他的动摇,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束缚带摩擦皮肉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看着江临渊,眼底的涣散褪去,只剩下清晰的决绝。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后颈的花形印记因为这动作而更显刺痛。
别管我,他在说。别暴露自己,他在说。
江临渊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痛得他几乎窒息。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冷冽。
“我选——”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周身的冷杉木信息素再次涌动,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龙卷风,而是凝聚成无数把锋利的冰刃,悬浮在半空,每一把的尖端都精准地对准实验室里所有的监控设备。
“——掀了你的老巢。”
话音落下的瞬间,冰刃如暴雨般射出。监控设备在冰刃下尽数报废,发出一连串爆裂声。与此同时,江临渊动了。他的身影在冰镜般的地面上滑行,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冷杉木的寒气所过之处,所有束缚晏归鸿的金属支架都被冻结脆化。
“你疯了!”蝰蛇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气急败坏地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那就别怪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江临渊已经跃上高台,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冷杉木的寒气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蝰蛇的体内,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连声音都冻在了喉咙里。
“你说对了。”江临渊的眼神比冰刃更冷,“动他,我就疯了。”
说完,他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蝰蛇的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垂下。江临渊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看向被束缚的晏归鸿。
他的动作变得异常轻柔,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那些冻结的束缚带。寒气注入,脆化的金属应声而断。当最后一根束缚带落下时,晏归鸿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来。
江临渊稳稳地接住他,将他打横抱起。晏归鸿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后颈的花形印记贴着他的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那是信息素透支的灼热。
“临渊……”晏归鸿靠在他怀里,终于找回了些力气,声音微弱却清晰,“你不该……”
“闭嘴。”江临渊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再说话就把你扔这儿。”
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他抱着晏归鸿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冷杉木的信息素温柔地包裹住两人,小心翼翼地中和着白玫瑰信息素里的焦糊味,试图修复那濒临熄灭的烛火。
晏归鸿没再说话,只是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那熟悉的冷杉木气息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名为“不顾一切”的温度。
实验室外,传来了特勤部支援队的脚步声。江临渊抱着晏归鸿,站在一片狼藉的冰原中,抬头看向门口。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带着冰碴的发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寒刃”的身份暴露又如何?过去的伪装被撕破又怎样?
只要怀里的人还能呼吸,只要白玫瑰的香气还能重新绽放,他就有无数个理由,重新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