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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冰凝怒火与未辨的信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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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勤部走廊的白炽灯泛着冷白的光,照在江临渊攥紧信封的手上。蛇头印记的红墨水像未干的血,在他指腹间洇开细小的晕,与冷杉木信息素凝结的白霜交织,形成诡异的红与白。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突出如冷铁,信封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
“江队,这证据……会不会有问题?”小陈捧着打印件的手在发抖,纸页边缘因他的颤抖而簌簌作响。通讯记录上的时间戳像枚烧红的针,刺得他眼睛发疼——上周三上午九点十七分,正是他跟着晏归鸿去墓园的时间,他亲眼看见晏归鸿蹲在林野墓碑前,用手帕一遍遍擦着照片上的灰尘,白玫瑰的信息素里全是化不开的哀伤。
江临渊的脚步没有停顿,冷杉木的气息随着他的移动在走廊里漫开,像一道无形的冰墙。经过茶水间时,台面上刚烧开的水突然“滋啦”一声冒起白烟,水面迅速凝结出层薄冰,将漂浮的茶叶冻在中央。“有问题?”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棱角,“录音里的声纹,通讯记录的时间戳,还有夜枭尸体上找到的芯片……哪一样有问题?”
小陈被他的气势压得后退半步,背脊撞在走廊的金属栏杆上,发出闷响。他看着江临渊周身缠绕的白霜——那是信息素剧烈波动的征兆,冷杉木的清冽在此刻完全化作了刺骨的寒意,连走廊壁灯的玻璃罩上都凝结出细密的冰花。“可晏先生他……”他还想替晏归鸿辩解,却被江临渊骤然回头的眼神冻住了话头。
江临渊的眼底翻涌着冰蓝色的光,那是信息素失控前的征兆。“在特勤部,证据永远比‘他’更可信。”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冰层下的暗流在汹涌,“如果你忘了这条规矩,就去档案室抄一百遍纪律手册。”
小陈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看着江临渊转身继续往前走,冷杉木的信息素所过之处,地砖上的水汽凝成了冰,脚步声落在上面发出“咔哒”的脆响,像踩碎了一地的玻璃。走廊尽头的审讯室门牌在冰雾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吞噬即将到来的猎物。
江临渊在单向玻璃前站定。玻璃另一侧的审讯室里,晏归鸿正坐在金属椅上,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指节因为被手铐束缚而泛着红。他穿着件干净的米白色针织衫,领口松垮地堆着,露出颈间那枚冷杉叶吊坠——那是江临渊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此刻却被灯光照得泛着冰冷的光。
“晏归鸿,上周三上午九点十七分,你在哪里?”审讯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公式化的冷漠。他面前摊着那份伪造的通讯记录,纸张边缘已经沾了层白霜,是江临渊刚才递给他时留下的。
晏归鸿抬起头,目光穿过玻璃,精准地落在江临渊身上。他的眼底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困惑的澄澈,白玫瑰的信息素试图穿透玻璃传递过来,却被江临渊周身的冰墙挡在半路,化作细碎的冰晶,在玻璃上消融成水痕。“我在城西墓园,祭拜林野。”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外面,“小陈可以作证,他跟我一起去的。”
江临渊的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白痕。他当然知道小陈能作证,但这恰恰是最让他愤怒的地方——一边在队友的墓碑前哀悼,一边用最温柔的声线向黑市举报另一位线人,这种割裂像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对晏归鸿的信任。冷杉木的信息素骤然收紧,审讯室里的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白雾,金属桌腿上迅速裹上了层冰壳。
审讯官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他能感觉到审讯室的温度在骤降,钢笔里的墨水都开始凝固,笔尖划过纸页时发出滞涩的“沙沙”声。“有人证看到你在墓园用加密通讯器发信息,”他硬着头皮继续提问,目光不敢看向单向玻璃外的江临渊,“通讯记录显示,你举报了夜枭的交易地点,导致他被黑市灭口。”
晏归鸿的眉头轻轻蹙起,放在桌下的手开始无意识地活动。他的指尖在金属椅的椅腿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而清晰——三短,两长,再三短。这是他们在黑风岭那次行动中约定的求救信号,当时晏归鸿被三个Alpha包围,就是用这个节奏敲出了信号,让江临渊找到了突破口。
单向玻璃外的江临渊死死盯着他的手。他看到了那敲击的动作,看到了指尖在椅腿上留下的轻痕,甚至能数出那停顿的间隔。但愤怒像层厚厚的冰,冻住了他的思维,让他无法将这串节奏与记忆里的求救信号联系起来。在他眼里,那只是心虚的表现,是被戳穿后的下意识挣扎。
“我没有。”晏归鸿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急切,白玫瑰的信息素在审讯室里剧烈波动,与冷杉木的寒气碰撞出细密的水珠,“通讯器是伪造的,录音是合成的,你们可以查声纹的情绪波动!拟态剂模仿不出真实的共鸣!”
江临渊的指腹在玻璃上用力碾压,蛇头信封的红墨水被碾成了模糊的色块。他想起了天台上的金芒,想起了信息素结晶炸开时落在发梢的光尘,想起了晏归鸿说“有你在,不怕”时眼底的光。那些画面像碎片一样扎进心里,与眼前的“证据”反复撕扯,让他的信息素更加狂暴。
审讯室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冰花,形状像极了白玫瑰,却带着刺。审讯官的钢笔彻底冻住了,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看向单向玻璃,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再这样下去,别说审案子,他们可能都会被冻成冰雕。
江临渊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只是看着审讯室里的晏归鸿。晏归鸿还在敲击着椅腿,三短两长的节奏从未乱过,像在绝望地呼喊。他的眼底映着审讯室的冷光,像蒙尘的星,却依然固执地亮着。
“播放录音。”江临渊对着麦克风冷冷地说,声音里的冰碴几乎要划破空气。
伪造的录音在审讯室里响起,晏归鸿的声音温柔依旧,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举报夜枭,坐标三号矿洞废弃区……”
玻璃内侧的晏归鸿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痛苦。他桌下的敲击节奏突然加快,三短两长的信号变得急促而响亮,椅腿甚至被敲出了细微的凹痕。“那不是我!”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白玫瑰的信息素几乎要冲破抑制项圈的束缚,“江临渊,你看着我的眼睛!那不是我!”
江临渊与他的目光在玻璃两侧相撞。他看到了晏归鸿眼底的红,看到了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委屈和愤怒,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急切。冷杉木的信息素在这一刻出现了瞬间的松动,冰墙上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
但信封上的蛇头印记像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江临渊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封的冷漠。他转身离开单向玻璃,冷杉木的信息素随着他的动作彻底爆发,走廊里的应急灯都被冻得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继续审。”他留给审讯官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在他承认之前,别让审讯室的温度升起来。”
小陈看着江临渊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玻璃内侧还在固执敲击椅腿的晏归鸿,心脏像被冰锥刺穿。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敲击的节奏太熟悉了,像某种被遗忘的密码,藏在愤怒与冰雾的背后,等待着被解读。
审讯室里,晏归鸿的指尖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江临渊消失的方向,白玫瑰的信息素像被冻住的溪流,在体内缓慢而痛苦地流动。他知道,江临渊没有懂。那三短两长的信号,那句藏在敲击声里的“救我”,终究是被愤怒的冰雾隔绝了。
玻璃上的冰花越结越厚,渐渐模糊了内外的视线。只有那把被敲出凹痕的金属椅,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一个未被解读的信号,一场被愤怒主导的误解,以及两颗正在冰与火中互相拉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