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许梦澜

116、结晶的秘密

　　清晨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块被切开的蜂蜜蛋糕。晏归鸿将装着星状结晶的培养皿放进恒温箱，指尖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敲击，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参数——温度25℃，湿度50%，信息素浓度维持在0.8单位，这是他反复测试后找到的、最适合结晶存活的环境。
　　“咔哒”一声，恒温箱的门缓缓合上，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那颗星状晶体静静地躺在无菌垫上，金绿色的光芒比昨夜更柔和了些，像是刚睡醒的幼兽，在暖光里轻轻舒展着边角。
　　“该送去检测了。”晏归鸿对着结晶轻声说，指尖在观察窗上画了个小小的圈。白玫瑰信息素顺着指尖流淌，隔着玻璃与结晶产生共鸣，那光芒便又亮了亮，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江临渊推门进来时，手里提着两份热早餐，豆浆的热气在他指尖凝成细小的水珠。他今天穿了便装，浅灰色的针织衫衬得冷杉木信息素都柔和了几分，看到晏归鸿对着恒温箱出神，忍不住笑了：“跟它道别的时间够长了，再不去，医疗官该催了。”
　　晏归鸿转身接过早餐，鼻尖萦绕着豆浆的甜香与江临渊身上的清冽气息，忽然觉得安心。他小心地将培养皿从恒温箱里取出，指尖下意识地护在玻璃壁外侧，像是捧着件易碎的珍宝：“你说，它会不会害怕陌生环境？”
　　“它可是我们的‘共生结晶’。”江临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蹭过他额前的碎发，“跟你一样，看着软，胆子其实大得很。”
　　晏归鸿被他说得耳根发烫，却还是忍不住叮嘱：“检测的时候别用强光照射，它好像怕刺眼……还有，试剂要选中性的，上次用碱性溶液测试，它的光芒就暗了半分。”
　　江临渊耐心地听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把他的话一条条记下来，字迹硬朗却带着认真：“记好了，我的研究员先生。”他把本子塞进晏归鸿手里，“拿着，等会儿亲自跟医疗官说，省得我漏了哪条。”
　　特战队的医疗室在总部三层，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与信息素抑制剂混合的味道，却在两人走近时，被冷杉与玫瑰的气息悄悄冲淡。医疗官早就等在检测室门口，白大褂上别着支银色钢笔，看到培养皿里的结晶，眼睛瞬间亮了：“这就是你们说的‘奇迹’？”
　　晏归鸿点点头，将培养皿放在检测台上，又把记满注意事项的小本子递过去：“它很敏感，麻烦您……”
　　“放心，我会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医疗官笑着打断他，戴上无菌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结晶转移到检测仪器里。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原本平稳的曲线在接触到结晶的瞬间剧烈波动，随即又归于稳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
　　“天哪……”医疗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信息素安抚能量指数高达9.7，是现有最强抑制剂的3倍！你看这里——”他指向其中一段波形，“对Alpha的躁动信息素有中和作用，对Omega的发情期波动有稳定效果，而且是同时起效！”
　　晏归鸿凑过去细看，屏幕上的模拟图显示，当结晶释放能量时，代表Alpha攻击性的红色波形与代表Omega不稳的粉色波形会同时沉降，最终形成一条平稳的绿色曲线，像条被驯服的河流，在既定的轨道里安静流淌。
　　“这简直是奇迹。”医疗官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如果能批量培育，联邦的信息素纠纷至少会减少一半。你想想，那些因为信息素失控引发的家暴、械斗，甚至战争……都可能因为它而消失。”
　　晏归鸿的心跳漏了一拍，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些在研究所门口徘徊的身影——那个攥着抑制剂发抖的蒲公英Omega，那个被信息素躁动折磨得彻夜难眠的Alpha，还有那些因为等级制度而永远失去笑容的面孔。如果这颗结晶真能批量生产，他们是不是就能真正摆脱信息素的枷锁？
　　他下意识地看向江临渊，对方正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眉头微蹙，冷杉木信息素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察觉到他的目光，江临渊转过头，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没那么简单”。
　　检测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当最终报告打印出来时，晏归鸿的期待渐渐被不安取代。医疗官的笑容也淡了些，指着报告末尾的一行小字：“它的稳定性依赖特定的信息素环境——必须同时存在你和江临渊的信息素，且浓度不能低于0.5单位，否则结晶会在两小时内融化。”
　　“也就是说……”晏归鸿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纸张的粗糙感硌得指腹发麻，“它离开我们的共生环境就活不了？”
　　“是这样。”医疗官叹了口气，“我尝试用其他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模拟环境，甚至用了最高级的合成剂，但结晶的光芒还是会迅速黯淡，边缘开始融化，像块被晒化的糖。”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惋惜，“它就像你们共生关系的‘专属产物’，别人拿不走，也复制不了。”
　　晏归鸿沉默地将结晶放回培养皿，金绿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明明灭灭，像是在委屈地倾诉。他忽然想起昨夜结晶朝着江临渊转动的样子，想起它对自己信息素的依赖，原来这独一无二的奇迹，从诞生起就刻着“专属”的印记。
　　回到研究所时，夕阳已经西斜。晏归鸿把培养皿放在实验台上，指尖轻轻拂过玻璃壁，结晶的光芒便随着他的动作闪烁，像在撒娇。“对不起啊。”他低声说，“本来以为能让你帮到更多人，没想到……”
　　“这样才好。”江临渊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冷杉木信息素像条温暖的毯子，轻轻裹住两人。他低头看着培养皿里的结晶，眼底的凝重早已散去，只剩下温柔的笑意，“独一无二的东西，才更珍贵。”
　　晏归鸿转过身，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江临渊的指尖划过他的侧脸，指腹带着薄茧，却温柔得像春风拂过湖面：“你想想，如果它真能批量生产，会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像蝰蛇改造中和剂那样，把治愈的力量变成控制的武器。”
　　晏归鸿的心猛地一颤。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只看到了结晶的治愈力，却忘了人心的复杂。是啊，太过强大的力量如果失去约束，往往会变成新的枷锁，就像曾经的等级制度，本是为了“保护”，最终却成了“压迫”。
　　“而且……”江临渊低头，在他鼻尖上轻轻啄了一下，冷杉木信息素里混着笑意，“这样它就只能依赖我们了，像个需要照顾的小家伙，让我们不得不一直‘共生’下去，分不开。”
　　晏归鸿被他逗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他踮起脚，在江临渊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白玫瑰信息素随着这个吻变得浓郁：“那我们就当它的‘共生容器’，一辈子陪着它。”
　　“好。”江临渊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两人的信息素在培养皿上方交织，形成一道金绿色的光带，像为结晶搭了个柔软的窝。
　　培养皿里的星状结晶忽然轻轻颤动起来，边角的光芒变得格外明亮，像是在欢快地跳跃。它的光芒与两人的信息素交相辉映，在实验台的冷光下织成一张温暖的网，将彼此的气息牢牢锁住。
　　晏归鸿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不能批量生产又怎样？这颗结晶存在的意义，或许从来不是拯救世界，而是提醒他们——最珍贵的奇迹，从来都藏在彼此的羁绊里。就像冷杉离不开玫瑰的温柔，玫瑰离不开冷杉的守护，他们与这颗结晶，本就是一场相互依赖的共生。
　　暮色渐浓，实验室的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相拥的身影与培养皿里的光芒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结晶的光芒在暖光里静静流淌，像在守护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爱与共生的、独一无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