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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信息素互助课的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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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玻璃幕墙外,晨光如薄纱般铺洒,将走廊映成一片柔和的琥珀色。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植物信息素——是实验室新培育的“静心藤”在释放微弱的安抚因子,像无形的丝线,轻轻拂过每个人的神经。自从“信息素互助课”开设以来,这里便不再是冷冰冰的科研场所,而成了Alpha、Beta、Omega们共同学习、疗愈与成长的温柔空间。
江临渊站在教室门口,黑色研究员制服笔挺,袖口卷至小臂,露出手腕上那枚银色机械表。他指尖轻点平板,目光扫过今日的课程安排:“低阶Alpha情绪调控训练——信息素稳定性与共感引导”。他眉心微蹙,这类课程对他而言,向来是“压制”与“控制”的代名词。作为S级冷杉木信息素拥有者,他的气息天生带有肃杀与冷静,像冬日里伫立山巅的孤树,不近人情,却能镇压一切躁动。
“你又板着脸了。”一道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晏归鸿提着一个藤编手袋走来,发尾微卷,垂在肩头,身上是浅米色的亚麻衬衫,袖口绣着一圈细小的白玫瑰暗纹。他笑着将一盒温热的桂花糕放在讲台上,“别吓着孩子们,今天可是要教‘温柔’的课。”
江临渊侧眸看他,声音低沉:“温柔不是万能的。有些信息素暴走,靠安抚没用。”
“可有些,偏偏就需要温柔。”晏归鸿眨了眨眼,将桂花糕推到他面前,“尝尝?我今早现做的。加了点白玫瑰露,能帮你软化那根绷得太紧的神经。”
江临渊没接话,却还是伸手拿了一块。入口清甜,花香淡雅,像春日里第一缕晨风。他抬眼,正撞上晏归鸿含笑的眸子——那双眼睛,总是盛着光,不刺眼,却能照进人心里最暗的角落。
教室陆续进来十几个少年,大多是14到18岁的低阶Alpha,信息素尚未完全稳定,情绪波动大,容易因压力引发信息素暴走。今天要练习的是“情绪锚点训练”——在焦虑、恐惧或兴奋时,如何不让信息素失控。
“记住,”江临渊站在讲台前,声音沉稳,“信息素是你的延伸,不是你的主宰。一旦失控,你不仅会伤到自己,也可能影响他人。”
少年们纷纷点头,却有一个瘦弱的男孩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指节发白。他叫林小满,是上周才被送来的“问题学员”——曾在学校因被同学挑衅而信息素暴走,险些引发群体性共感紊乱。
“林小满,你来示范。”江临渊点名。
男孩猛地一颤,缓缓起身,呼吸明显加快。他试图深呼吸,可越是努力,胸口起伏越剧烈。忽然,一股焦躁的、带着铁锈味的Alpha信息素从他体内溢出,像被惊扰的野兽,开始在空气中扩散。
“不好!”有学生低呼。
江临渊立刻抬手,冷杉木的气息如寒流般释放,试图压制那股躁动。可就在他即将完全展开信息素的瞬间——
一道柔白的光轻轻缠了上来。
晏归鸿不知何时已走到林小满身边,白玫瑰的信息素如薄雾般弥漫,不强势,却精准地包裹住少年手腕,像一条温柔的丝带,轻轻牵引。
“别怕,”晏归鸿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轻得像在哄一只受惊的小鸟,“想象你的信息素是只小狗,毛茸茸的,耳朵软软的。它不是怪物,只是太紧张了。你要慢慢摸它的头,而不是吼它,对吗?”
林小满怔住,睫毛剧烈颤抖。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圈淡淡的白光,像被月光轻轻吻过。他试着深呼吸,一次,两次……那股焦躁的气息竟真的开始平复,像被安抚的幼犬,缓缓蜷缩在主人脚边。
教室里一片寂静。
江临渊站在原地,冷杉木的气息尚未完全收回,却已不再需要。他看着晏归鸿的侧脸——那人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睫毛投下细碎的影,神情专注而温柔,仿佛世间最柔软的力量都凝聚在他指尖。
那一刻,江临渊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压制,是刀,是盾,是控制。
而晏归鸿的温柔,是水,是光,是治愈。
“我……我好了。”林小满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晏归鸿笑着拍拍他的肩:“很棒。下次再紧张,就想想那只小狗,好不好?”
少年重重点头,眼底有泪光,却笑了。
下课铃响,学生们陆续离开。江临渊收拾平板,余光瞥见林小满在门口犹豫片刻,又折返回来,手里攥着一幅画。
“给……给两位老师。”他将画递过来,脸涨得通红,鞠了一躬,转身飞奔而去。
江临渊接过画,展开——
是一幅水彩手绘。
画中,两棵树并肩而立。一棵是冷杉,枝干挺拔,树皮苍劲,树冠如墨;另一棵是玫瑰,枝条柔婉,花开如雪,藤蔓缠绕。它们的根在地下交错,盘绕成一个清晰的心形,深深扎进泥土。
树下,有两个小小的身影,一高一矮,一个穿着白衬衫,一个穿着米色毛衣,正并肩站着,抬头看天。
“……”江临渊沉默良久,指尖轻轻抚过那颗“根之心”。
“真好看。”晏归鸿轻声说,接过画,走到办公室墙边,小心翼翼地将它贴在墙上。
那面墙,早已不是空白。
有林野写来的信——“哥,我考上信息素调控学院了,谢谢你们教我的共感技巧”;
有晏归鸿父母的照片——两人站在玫瑰园里,笑容温润;
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是江临渊和晏归鸿高中时的合照,被偷偷剪下来,藏在相框背后多年。
如今,这幅画,成了墙上最温柔的新成员。
“你总是这样。”江临渊走到他身后,声音低沉,“把别人的心,都收进你的墙里。”
晏归鸿回头,笑意温柔:“因为心与心之间,本就该有路可通。而我的墙,只是记录下那些被治愈的瞬间。”
江临渊看着他,忽然伸手,将他拉进怀里。
“你才是那个被治愈的人吧。”他低声说,下颌轻抵在晏归鸿发顶,“从高中你偷偷帮我压制信息素暴走开始,到今天……你一直在救我。”
晏归鸿笑了,抬手环住他的腰:“那现在,轮到我救你了。江临渊,你不需要永远做那棵冷杉树。你也可以……有花开。”
窗外,暮色渐沉,研究所的灯一盏盏亮起。那幅画在灯光下静静发光,像一颗埋进土壤的种子,正悄然发芽。
而信息素互助课的日常,还在继续。
明天,或许会有新的少年怯生生地走进来,带着失控的信息素与破碎的自信。
但这里,永远有两棵树,在等他们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