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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2-5 ...

  •   未来的一段时间,这只翩飞的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都没有再光临过墨提斯宫。甚至连在永昼海都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祂。
      图特蒂斯有些好奇祂又去哪里玩了,但转念一想,这清净时光或许只是短暂的,不如趁此机会认真多做些有意义的研究,便也没去过问另一位神明突然消失的去向。
      只是偶然有天祂空闲下来,带着松黄出去玩时,在花海偶遇在凉亭中写歌的俄耳狄菲那。
      俄耳狄菲那转着笔杆子扫了眼来的神明和眷属两人,似乎是对这个时间能看到这二人有些惊讶,戏谑道:“哟,稀客呢,好久不见图特,松黄你也是。”
      “俄耳,好久不见。”图特蒂斯点了点头,在长凳一角坐下,拿出自带的书接着读了起来。松黄同俄耳狄菲那问好后,离开凉亭去别处玩了。
      两个神明各做各的事,俄耳狄菲那也不是废话多的人,既然对方没有攀谈的欲望,祂便不会主动提起某些人某些事。
      诡异的安静了很久之后,图特蒂斯还是先放下了自己的书,看着仍旧埋头冥思苦想的俄耳狄菲那,问道:“祂最近不喜欢凑热闹了?”
      俄耳狄菲那头也没抬就反问:“谁?”其实祂对这个问题的主人公早已了如指掌。
      “菈芙莱娅。”
      这下俄耳狄菲那终于抬头看了图特蒂斯第二眼,对祂问出这个问题见怪不怪,“祂去人世间玩了,说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免得一天看见你的臭脸心烦。”祂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加重了些语气,故意想看图特蒂斯的反应。
      只可惜图特蒂斯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将自己埋进知识的海里,没给半点其他的反应可以让俄耳狄菲那去揣测祂的心情。
      可俄耳狄菲那这次并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若无其事的神明,将自己手里的羽毛笔放下,折了折写好的羊皮纸卷,“我上次不是才同你说过嘴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么?怎么没过几天又闹翻了?”
      图特蒂斯一目十行地读着,翻页的间隙抽空回想了一下自己同菈芙莱娅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那次见面,随便答道:“我没说什么。祂就来过一次。”
      这样的回答也不是俄耳狄菲那第一次从图特蒂斯嘴里听到,这俩小孩斗嘴是时有发生的事情,很多时候都说不清谁对谁错。祂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漂亮的眉心皱在一起,烦躁极了:“图特,你最好是没说什么。”
      对面半天没点回应,俄耳狄菲那以为祂左耳进右耳出浑当听个响,只是在下一次翻页的时候书卷后面传来了图特蒂斯懒洋洋的应答声:“我就说了句‘笨,父神是在保护「太阳神」’,其他的什么也没说。祂总不能因为这生气了吧?”
      俄耳狄菲那一个头两个大,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图特,下次你同祂说话时别说前面那个‘笨’字,算我求你了。”
      这下那本书终于被放下,露出图特蒂斯一如既往的冷淡脸,祂认真地回答道:“好的。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没了。”俄耳狄菲那是真的没招了。
      图特蒂斯点头答好,又重新把书举了起来。只是这次祂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些熟悉的文字上,却半个都没读进去。发现自己没办法用心后,祂索性也不看了,将书收起来散漫地在花海周围逛了逛便打道回府。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人世间的大花园里流连够了的菈芙莱娅终于返回永昼海。这次菈芙莱娅去人世间玩耍还带回了许多人世间才有的新鲜果子,祂遣人往各个府上都送了些,但爱欲泽只有祂独一人,剩余的还是有些多,祂便向宁芙姑姑学习了制作果酱的法子,一股脑的加了蜜糖装进了不同的坛子里。
      这位宁芙跟祂们四子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是「创世的白昼」的眷属——青鸾一族的首领。生之四子诞生之后,「黑夜」命令宁芙照顾祂们在永昼海的起居。对于四子而言,宁芙像亲人一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祂们,便亲切地称呼她为宁芙姑姑。
      至于为什么青鸾一族的神明死去,他们却仍然能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这世间,而并没有随着神明的陨落而身死魂销,确实是一个千古未解之谜。
      大家曾揣测过可能是因为「白昼」并没有完整的死去,祂的五感被分裂重生为「五感之神」的五位神子,祂的心脏被剖出重塑为「太阳神」的神魂,「创世的白昼」和青鸾一族的神属契约便相对应的延续到了「太阳神」神魂上。
      这些揣测也只能在四子私下密谈时说说,谁也不敢去问宁芙,谁也不敢向父神求证。在永昼海,虽然祂的纪念碑被父神矗立在圣火一旁,传说祂就曾焚身于那圣火之中,什么也未曾留下,但那些关于「创世的白昼」的事情早已成为大家不谋而合的缄默不言。
      至于「白昼」这个名字,倒是常常引人遐思。小时候四子还是能抓到时机让父神讲些有关于自己的故事,只不过父神对于自己向来是说得很少,无论四子怎么缠着祂要祂讲些关于自己亦或是见过的逸闻,父神被闹得不行才会扯些半真半假的小段子给祂们听。
      但若四子想听有关于「白昼」的丰功伟绩,父神反倒很乐意说与祂们听。从「白昼」漂亮温柔的冰蓝色眼睛,到祂巧造万物英勇大义。只是每每说到最最精彩的部分,有关于「创世的白昼」是如何分离五感,又是如何舍身投入圣火中的时候,父神偏偏就不讲了,给故事留足了遐想的空间。
      小时候父神应付祂们,说:「白昼」大人喜欢给看不见结局的故事留下大段空白,祂说你们喜欢过程是怎么样,就可以尽情想象。是不是真的其实并不重要。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谁都看得出父神那番说辞不过只是为了糊弄祂们。「白昼」大人可能根本也不会想到后来会有生之四子的存在,不想孩子们知道过程的只是父神的私心。

      只可惜菈芙莱娅的果酱手艺学习得不到位,等祂过了很久之后再想起自己制作的果酱时,打开罐子发现里面已经变成了一坛液体,并且还带着馥郁芳香的气味。
      祂抱着自己的“果酱”复盘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破罐子破摔,想着自己的辛苦总不能白费,好歹也自己品鉴一下味道。
      菈芙莱娅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打了一勺,反复做了好久心理准备,才视死如归般闭着眼将嘴唇凑过去贴着勺子边儿抿了一小口,砸吧了一下味道,然后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菲那!菲那!菲那!你在家吗?”菈芙莱娅风风火火地抱着自己的陶罐一路从爱欲泽飞奔到了维纳斯之境。还好俄耳狄菲那家的大门没有阖上,不然就菈芙莱娅那般不看路的横冲直撞,定要直直撞开才能停下。
      等菈芙莱娅用夸张的形容描述完这个平平无奇的陶罐里面究竟是何物,俄耳狄菲那有些质疑地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液体,指了指罐子,“你是说,这里面的东西味道醇美?”
      菈芙莱娅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同俄耳狄菲那开玩笑。祂便也收了几分警惕心,让雅辛忒司拿了几个杯子。
      俄耳狄菲那和雅辛忒司盯着各自杯中那幽幽的泛着紫,不甚清澈的液体,半天下不去手。祂作了一番心理准备,端起杯子抬眼又对上了菈芙莱娅渴盼的小眼神。
      俄耳狄菲那心一横,想着反正也不会交代在这,便咬咬牙举杯一饮而尽。
      雅辛忒司见自家神明都如此干脆,作为眷属还犹犹豫豫成何体统,便也一口闷了。
      “怎么样?”菈芙莱娅在一边看着,急切又忐忑的问道,怕只是自我感觉良好。
      俄耳狄菲那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再次举杯,这次却没有之前那般畏葸不前,而是浅抿一口在舌尖细细品尝,几口下肚又去倒那瓶中液体。
      反复几杯就这么被俄耳狄菲那豪饮之后,菈芙莱娅再怎么反应迟钝此时也尝出了些不对,祂连忙护住快见底的瓶,“哎哎,菲那菲那,你再尝下去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剩啦!”
      俄耳狄菲那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空杯,手臂环过菈芙莱娅的细腰将祂揽入怀中,“菈芙,这瓶中滋味甜美堪堪都要赶上你,我甚是喜欢,你可不要吝啬把制作手艺手把手交给我呢。”
      “好肉麻呀菲那,我教你便是,快放开我啦!”菈芙莱娅挣了挣,灵巧地从俄耳狄菲那怀里钻了出去。
      俄耳狄菲那勾唇一笑,垂眼抬手捻起祂的一缕金发,放在唇边吻了吻:“还真是长大了,竟然让我抱一下都不行,我可是会伤心的。”祂抬眸长长的睫毛坦露出深蓝如渊的瞳,神情脆弱而又略带忧愁。
      “菲那!”菈芙莱娅急得跺了一下脚。
      “好了,不逗你了。你还要去墨提斯宫和命星塔吧?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快去吧。”俄耳狄菲那放开祂退了一步,弯腰把桌上的杯子收进托盘里,对雅辛忒司摆了摆手,示意他这些自己拿去洗就好。
      菈芙莱娅重新给陶罐封上口,抱进臂弯里,轻快地又跳着出去。
      “菈芙。”
      “怎么了?”菈芙莱娅止步停在门口,闻声又转过身。
      俄耳狄菲那欲言又止,停顿了许久,最后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问祂:“去过了祂俩那儿若还有时间,回来维纳斯之境和我还有雅辛一起吃晚饭吧?”
      菈芙莱娅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陶瓶,心下盘算了一番,冲俄耳狄菲那笑着婉拒:“不啦菲那,我过几日在爱欲泽设宴用这佳酿款待你们,会专门为你留一份的。一定要来哦!我会写信给父神让祂也回来我们小聚一下。”
      俄耳狄菲那听祂话里意思,知道祂误解了自己,有些无奈的笑着冲菈芙莱娅摆了摆手,让祂快走。
      祂一直目送着菈芙莱娅渐渐远去,直到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端着杯子离开。
      俄耳狄菲那听见院墙上传来了细微的响动,祂看也没看便喊:“别藏了帕尔卡,每次都不走大门,硬是要把我院墙上的瓦片都踩碎才好?”
      阿拉克帕尔卡轻盈地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在院子没有花草的地方,掸掉自己衣摆在翻墙时蹭上的灰,有些尴尬道:“这不是我出现的时机不太好吗?我可不是故意要看你笑话的。”
      “时机分明刚刚好,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这样才不显得吵闹,”俄耳狄菲那并不觉得哪里尴尬,反倒调侃起阿拉克帕尔卡:“「命运」无事不下命星塔,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又是看到什么麻烦事了?”
      阿拉克帕尔卡也不跟祂兜圈子,直抒来意,“我记得你要送雅辛忒司去赤阳神殿?”
      俄耳狄菲那将杯子泡进水里,挽起袖子伸手进水里:“你不是早就知道么?又问一遍?”
      “……”
      俄耳狄菲那转头瞥了祂一眼,催促道:“说吧帕尔卡,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行。菲那,你不能送他去。”
      俄耳狄菲那在布上将自己的手擦干:“为什么?”
      阿拉克帕尔卡又不说话了。
      俄耳狄菲那倒是习惯了,和帕尔卡说话有时候确实是非常费劲的。
      「命运」受制于命运,很多时候祂选择三缄其口,不说缘由,不说过程,不说结果。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久而久之祂便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见人不见事,终日待在那命星塔之上,与世隔绝。
      阿拉克帕尔卡曾一度没法与自己的神权和解,但祂还是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尽力争取一线希望。
      俄耳狄菲那从架子上取下一块精致的糕点给祂,是平时帕尔卡最喜欢的酥皮点心,内馅是并不那么甜腻的绿豆沙。
      接过糕点盘子的阿拉克帕尔卡倒是半点不拖沓地将点心吃了个一干二净,沉重的心情也随着甜点进肚而变得轻松,祂将盘子递还给俄耳狄菲那,但当俄耳狄菲那伸手拿祂却又不松手。
      俄耳狄菲那疑惑地看向祂,正好对上祂冷静的视线,阿拉克帕尔卡轻声说:“俄耳,我看见雅辛忒司的命星和「太阳神」的交错在一起后,消失了。”
      “别送他去赤阳神殿,雅辛忒司……会死的。”
      俄耳狄菲那只是默了默,拍掉了帕尔卡的手,把盘子拿回来安静地洗干净放回原位。
      祂似乎并不那么在意,过了很久才问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帕尔卡,“不送雅辛去他就能避开吗?”
      阿拉克帕尔卡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的答案祂们都心知肚明。
      普世之事不是知道结果,想要通过强行修正过程就能被改变的。
      俄耳狄菲那路过时顺手拍了拍阿拉克帕尔卡的肩膀,微笑着安慰祂说:“不要觉得愧疚帕尔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当是我一意孤行才让他走进了那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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