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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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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至背在身后被捆缚的双手急剧抽搐了一下,屈辱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垂眸楚楚可怜的道:“不和离就会死。”
“危言耸听。”晋王啧了一声,不是很相信,上下打量了一回姜至,突然问:“你红杏出墙了?”
姜至额上青筋乍起,面上隐带羞愤之色。
晋王毫无眼力见,也没有不打落水狗的高风亮节,饶有兴致的追问:“我猜对了?想也是,你不犯下滔天大错,何至于被撵逐出门?”
姜至没有辩驳和解释的欲,望,甚至倔强的梗起了脖子,只是眼泪越发如断线珍珠簌簌不断。
晋王好没意思的叹息一声。倒像他欺负了她似的。他问:“这么说,你不是刻意针对太妃?”
姜至恰到好处的露出惊疑的神色:“太妃?”
他讥诮的盯着姜至:“昨日本王母妃便是受你的伎俩吸引,特意来看佛光,你别说你不知道。”
姜至惶恐的道:“我知道有贵客来,却不清楚是太妃娘娘和……王爷?”
她微微歪头缩肩,把脸颊上的泪拭去道:“臣女眼拙,还望王爷恕罪。”
她巴巴地低声辩解“我确实不认识太妃,更别说故意针对了。王爷也瞧出来臣女所做的这些就是微末伎俩,只要有人路过,早晚会有人看见静月庵殿顶会有佛光显现。到时口口相传……”为静月庵扬名的目的也就实现了。
晋王嘲讽的问:“这么说,还怪太妃了?是她自己撞上来,成全了你的野心?”
姜至嗫喏:“臣女惶恐,我从不敢这么想,佛光能被太妃瞧见,是静月庵之幸。”
“巧言令色。”还佛光呢,她还真是死不悔改。
姜至可怜兮兮的道:“王爷,说到底就是一场误会,太妃仁慈,您宽宏大量……如果王爷觉得是我等利用了太妃,大错特错,那我向太妃赔罪好了。”
晋王拉了把椅子坐下,淡淡嘲讽:“稀罕?你什么牌面上的人,也配太妃多看一眼?”
“……”姜至噎了下,难堪的白了脸,还得附和着,道:“是,我等命如蝼蚁,太妃娘娘和王爷多瞅我等一眼,都是对太妃娘娘和王爷的侮辱。既如此,还望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庵中诸尼性命。”
晋王挑眉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想让我饶了你?行啊,求我。”
姜至神情微怔,懵懂的道:“我在求啊,一直都……”
晋王无语失笑:“你耍本王?谁求人的时候红口白牙的求?不得拿什么珍贵的东西来换?”
姜至犹豫了下,为难道:“可我身无长物,哪儿有什么名贵的东西能入王爷的眼呢?要不……银票?”
晋王不给任何提示,姜至无法断定他是否满意,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是我最后维系生存的了,一…”她咬咬牙,买命钱总要贵一些:“一万两?”
话一说出口,她便无比的心疼,可形势不如人,现下也只能无原则的屈服:“真的就这么多了,您看?够吗?”
晋王不做评价,只笑着反问:“你觉得自己值多少?”
“……”姜至脸色煞白,仿佛被狠狠抽了一巴掌,眼底又有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晋王目光咄咄,没有分毫退让的意思。
他视线犀利,姜至的任何情绪都无处可藏。
她不敢有丝毫怨怼,只能自己慢慢平复屈辱。
在强权面前,她的自尊狗屁不如。
姜至艰难的吞咽了一声,主动撕下碎了一地,根本收拾不起来的脸面,强笑道:“在我自己这儿,我的命金贵得很,便是旁人拿百万两黄金,我都不换。”
语气虽轻,却也铿锵有力。“但是……”她自嘲苦笑:“在王爷面前,我命如蝼蚁。”
她挣扎着曲膝跪下去,艰难的背身伏地叩首:“您开个价,我愿奉上所有银两赎我自己这条命,如果您仍嫌不够,等我了了最后的心愿,我再把命赔给您。”
姜至肩背削薄,随着她的呼吸颤微微起伏,粗制滥造的僧袍也遮掩不住她伶俐优美的曲线。
她以这样扭曲的姿势臣服,仿佛被无情东风吹荡的枝上玉兰,有种欲碎的荏弱。
晋王却只瞄一眼就收回视线,问:“什么未了心愿。”
“……”姜至深吸一口气,微微有些不奈,却没办法,只好道:“旁人欠我的债,我还没讨回来。”
“哦。”晋王表示了然,同时也表达了他的不屑:“何必说得这么苦大仇深,你这条命,我还真不稀罕。”
姜至委屈的直起身,道:“银票您不缺,我的命您不稀罕,那您到底要什么?”
晋王伸手,落在姜至胸前,长指轻抚她的衣襟。
他这会儿收了恶劣的笑,态度再一本正经不过,可他每次轻轻拂过粗布上的纹理,都有一种挠在人心上的触觉。
姜至低眉,又抬头,在自己和他之间几次打量,最终困惑的望向他,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却又立刻否认:不可能。
晋王脸上并无猥琐色相,在粗布僧衣上勾勾扯扯,像是招猫逗狗:“没侍奉过男人?”语调轻佻。
姜至:“……”手指暗搓搓地动了动,可惜手腕动不了。
“不是和离妇人么?没成过亲怎么和离的?”
“……”
姜至心底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锵然,脸上则一脸的茫然。
不是……您什么眼神,是不是瞎?
您这什么口味?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她十分困惑,直白的问:“敢情您和魏武帝的嗜好一模一样啊?”
晋王没被激怒,也不觉得受到挑衅,修长手指缓缓拨开僧服的衣襟。
像是在剥葱,每揭掉一层都是对姜至的威逼。
既是他的恶趣味,也是他对姜至心理上的施压,漫不经心中却带着杀伐果决的坚定:“那又如何?”
“……”
姜至也说不清怕还是不怕,和傅三爷的那段婚姻,始于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算计,终于鸡飞狗跳之后的相看两憎,她们根本算不得夫妻。
但就因为夫妻关系不正常,才不足为外人道。
若是从前,这是姜至一生难以触及的愤怒、耻辱、伤痛,不要说被外人这样明晃晃地捅刀,就是自己背着人想一想,都能痛彻肺腑。
可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人生除死无大事。
姜至不避不躲,还能条理分明的和晋王谈条件:“承蒙王爷青眼,我深感荣幸,您都不嫌弃我是和离之妇,是残花败柳,我有什么可犹豫的,不过,这和您高抬贵手,不和我们计较不是一码事。”
晋王笑了,爽快的道:“行。”
他的手灵巧地替姜至拢紧衣襟,还好心地轻拍了拍,然后收回手。
像是这样就能锁住一个女人的贞节似。
这会儿他又恢复了一本正经,仿佛和刚才趁火打劫,色心炽盛的不是同一个人。
晋王扬了扬下巴,对无难示意:“放人。”
“是。”无难转身出去。
晋王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姜至:“满意了?”
“王爷宏恩,臣女感激不尽。”
“倒也不必。”晋王一伸手,轻轻巧巧地就把姜至从地上拎了起来,扔到先前他坐的椅子上,他则屈尊纡贵的蹲到她跟前:“来,谈谈你能和本王交换什么?”
姜至垂眸,压下心底腹诽,随即抬脸,柔柔弱弱的道:“本来应该是各取所需,可我和王爷身份悬殊,臣女哪儿有资格和王爷讨价还价?还不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有投您所好的份儿。”
说时掩面欲泣。
晋王:“……”
他顿了顿道:“瞧你这话说的,本王不像个一言九鼎的男人,倒像个强取豪夺的土匪了。既然本王许你谈,你就谈。”
姜至用袖子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泪,仍旧一副软弱的模样,道:“王爷先前允诺过不会讨要我的小命?若是待会臣女言语不当,王爷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晋王横了姜至一眼:“不会。”
姜至轻吁一口气,心跳忽然剧烈起来,她紧闭了闭眼,有种豁出去的冲动:“我可以答应王爷的任何要求,只要王爷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人都好逸恶劳,姜至也不例外,从前没的选,她就是跪在荆棘上也得往前,可现在有了捷径,她不可免俗的想要不劳而获。
“臣女得罪了京城的权贵,想请王爷帮忙讨个债。”
晋王耐心的问:“怎么讨?杀了他们全家?”
姜至:“……”
她故意做出骇然的神色,结巴着道:“臣,臣女,怎么敢?”
晋王摇头微笑,道:“你贪心了,饶你不死,已经是本王对你最大的仁慈。”
咚一声,姜至听见了心死的声音,犹如重物落入空谷,那回音震得她耳膜都嗡嗡的。
在庵里“修行”了这么久,她也没修出一颗平常心来。唇角微颤,姜至绽出个笑影来,抬眼看向晋王:“那你就滚啊,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她声音倒还平静,只是凉薄、冷漠、疏离,哪儿有刚才的弱、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