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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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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天。
这个数字如同灼热的烙印，刻在参与“深蓝协议”的每一个核心成员心上。研究所地下七层的指挥中心，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巨大的全球全息投影上，那条由“摇篮曲”节点构成的、缓慢脉动着的能量纹路，像一条逐渐收紧的、勒住星球脖颈的锁链。
时间，成了最奢侈也最残酷的资源。
苏晚晚的恢复和训练被提到了最高优先级。特制的能量灌注舱、由“渊”那部分核心碎片引导的共鸣冥想、以及顾琛动用所有资源搜罗来的、关于古代能量哲学和意识科学的冷僻典籍……所有手段都被用上，只为了一个目的——在九十天内，让她这唯一的“变量”强大到足以影响战局。
过程近乎残酷。能量灌注带来的经脉撕裂感，与“渊”那庞大古老记忆碎片冲击意识时的眩晕呕吐，反复折磨着她的身体和精神。好几次，她在训练中力竭昏迷，被顾琛强行从能量过载的边缘拉回。
但他从未阻止，只是在她每次濒临崩溃时，紧紧握住她的手，用那双沉静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眼睛看着她，无声地传递着支撑。夜深人静时，他会抱着疲惫不堪的她，一遍遍低语：“你可以的，晚晚。我相信你。”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成了苏晚晚撑下去的最大动力。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痛苦中飞速成长、蜕变。它不再仅仅是感知和干扰，开始具备更复杂的特性——模拟、编织，甚至……初步的“创造”。她可以在掌心凝聚出拥有简单结构、能短暂存在的能量造物，也能将自己的意识更精细地融入到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中，达到一种近乎“隐身”的效果。
与此同时，对“渊”带来的知识库的破译，也有了惊人发现。除了“摇篮曲”的恐怖机制，他们还找到了一些关于“零”文明“升华”前的历史碎片，以及……一种被称为“心念壁垒”的理论。
“根据‘渊’的记忆，‘心念壁垒’是‘零’文明早期，某个分支试图走出的另一条路。”首席研究员指着解析出的古老文献，语气激动，“他们认为，纯粹的能量升华会导致‘存在’的虚无化，真正的进化在于将个体的情感、意志与宇宙能量共鸣，形成独一无二、无法被复制的‘心灵印记’，以此构筑防御，甚至……反击。”
“这听起来……”苏晚晚若有所思，“很像我现在能力发展的方向。”
“没错！”研究员肯定道，“苏顾问，你的力量体系，与这失落的‘心念壁垒’理论高度吻合！这或许不是巧合！‘渊’选择与你共鸣，可能也正是因为感知到了你身上这种特质的雏形！”
一直沉默旁听的顾琛，目光锐利地扫过文献上那些晦涩的符号：“也就是说，晚晚的力量，可能是对抗‘零’那冰冷逻辑的……天然克星？”
“从理论上看，是的！”研究员难掩兴奋，“‘零’的绝对秩序，在面对无法被其逻辑解析的、充满混沌和不确定性的‘心念之力’时，会产生巨大的‘排异反应’！之前在魔鬼海，苏顾问就是利用这一点，强行中断了它们的清除程序！”
希望的火花，在凝重的气氛中跳跃了一下。
但现实依旧严峻。“心念壁垒”只是理论，如何将其转化为足以对抗“摇篮曲”的实际力量？苏晚晚的成长速度再快，仅凭她一人，如何覆盖全球？
“我们需要找到其他‘残响’。”顾琛再次强调最初的策略，“‘渊’不是孤例。联合它们，分散‘零’的注意力，甚至从内部制造混乱。”
通过“渊”提供的模糊坐标和能量特征，“深蓝协议”调动了所有卫星和隐秘监测站，在全球范围内搜寻着其他“残响”的蛛丝马迹。这是一项大海捞针的工作，进展缓慢。
直到这一天，一份来自南极冰盖深处、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自动气象站的异常数据报告，引起了苏晚晚的注意。报告显示，该站点的背景辐射读数，在特定时间段内，出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与“渊”的能量特征有细微差别，但同属“残响”范畴的波动模式。而且，这种波动……带有一种清晰的、不断重复的韵律。
像是一种……信号？或者说，一种无意识的……低语？
苏晚晚立刻调动全部感知，尝试远程捕捉和解析那段波动。
冰冷。刺骨的冰冷。与“渊”那带着悲伤和渴望的温暖（相对而言）不同，这个“残响”传递来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万载玄冰般的寒意。但在那冰层的最深处，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坚守”的意念。
它似乎在守护着什么。用它那几乎被冻结的意识，死死地守着某个东西，对抗着内外部的双重冰冷。
“堡垒……守住……坐标……”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如同风中的残烛。
苏晚晚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顾琛：“南极！有一个‘残响’！它还保持着一点清醒！它在守护一个坐标！”
全指挥中心瞬间沸腾！
顾琛立刻下令：“锁定坐标位置！分析其守护目标！准备南极远征队！最高规格，配备最强抗寒与能量屏蔽装备！”
然而，技术团队很快反馈回一个令人心头一沉的消息——那个坐标点，位于南极冰盖之下近五千米的深处，地质结构极其复杂，遍布着活跃的冰下火山和强能量乱流，以人类现有技术，几乎无法安全抵达。
“几乎？”顾琛捕捉到这个词。
首席工程师面色凝重：“理论上，有一种代号‘破冰者’的深潜探测器原型机，能够承受部分极端环境。但它从未进行过如此深度的实战测试，风险极高，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而且，驾驶员需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能量辐射。”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苏晚晚。
她是唯一的人选。只有她的能量亲和性与精神强度，有可能驾驭“破冰者”，并与那冰封的“残响”沟通。
顾琛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看向苏晚晚，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他不能因为私心，将整个文明的希望置于险地。
苏晚晚迎上他的目光，看懂了他眼底那深沉的挣扎与痛苦。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心。
“让我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我们找到的第一个主动发出信号的‘残响’，可能是我们了解‘零’内部情况，甚至找到‘摇篮曲’弱点的关键。不能放弃。”
她顿了顿，看向全息投影上那个遥远的、被冰雪覆盖的坐标，眼神锐利。
“而且，我有种预感……它守护的东西，对我们至关重要。”
顾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绝的冷静。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承载了千言万语。
“破冰者”深潜计划，启动。
紧张的准备工作只有四十八小时。苏晚晚在进行最后适应性训练的同时，顾琛动用了所有力量，对“破冰者”进行极限改装和加固，并调集了最好的支援团队随行。
出发前夜，顾琛将一枚造型古朴、镶嵌着一小块幽蓝色晶体的胸针，别在苏晚晚的作战服内衬上。那是用“渊”分离出的那部分核心碎片，结合特殊合金打造的通讯兼护身符，能在极端环境下保持微弱联系，并在关键时刻释放一次强大的能量护盾。
“平安回来。”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沙哑，“我等你。”
苏晚晚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带着决绝意味的吻。
“等我。”
次日，载着“破冰者”和精英支援小队的大型运输机，在引擎的轰鸣中，冲向南极那片亘古的冰原。
顾琛站在指挥中心，看着屏幕上代表运输机的小点逐渐远去，融入茫茫风雪。他负手而立，背影挺拔如松，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汹涌的波澜。
他的晚晚，再次走向了未知的深渊。
而他，将坐镇后方，为她扫清一切障碍，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南极冰原之上，风雪呼啸。“破冰者”如同一条钢铁巨鲸，缓缓沉入那深不见底的、泛着幽蓝寒光的冰裂隙。
苏晚晚坐在狭窄的驾驶舱内，感受着外部压力传感器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以及那无孔不入、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她调整呼吸，将自身能量场与“破冰者”的防护力场同步，如同为这钢铁造物注入了一丝生命的暖意。
深度不断下潜。
三千米……四千米……
周围的冰层呈现出诡异的色彩，偶尔有巨大的、被冻结在冰中的未知生物黑影一闪而过。能量探测仪上，代表乱流和辐射的警报灯频繁闪烁。
就在深度接近四千八百米时——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屏障！与目标坐标重合！”系统发出尖锐提示！
几乎同时，苏晚晚清晰地“听”到了那个“残响”更加急迫、甚至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意念：
“止步……外来者……危险……封印……”
苏晚晚没有退缩，反而将自身那温暖的、带着沟通意愿的“心念之力”，如同触手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冰冷的能量屏障。
“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你守护的是什么？”
她的意念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
屏障后方，那冰冷的意念沉默了许久，久到苏晚晚以为沟通失败。
终于，一股更加清晰、虽然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巨大悲伤和疲惫的意念，缓缓流淌过来：
“我是‘寒渊’……守护者……最后的‘信标’……”
“它们……要来了……‘摇篮曲’……终章……”
“带走它……‘织梦者’的碎片……这是……唯一的……”
意念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前方那坚不可摧的能量屏障，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悄然消散了一个仅容“破冰者”通过的缺口！
缺口后方，不再是冰冷的岩壁，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由纯粹光芒和流动数据构成的奇异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柔和而浩瀚波动的……水晶碎片？
那就是“信标”？“织梦者”的碎片？
苏晚晚来不及细想，驾驶“破冰者”猛地冲入缺口！
就在她接触到那枚碎片的瞬间——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数文明兴衰景象和终极知识的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轰然涌入她的脑海！
“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感觉自己的意识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撑爆！
“晚晚！！”胸针里传来顾琛失态的惊呼。
驾驶舱外，那奇异的空间开始剧烈震荡、崩塌！冰层上方传来令人心悸的、仿佛整个大陆架都在移动的轰鸣！
“寒渊”那最后的意念，带着解脱与决绝，微弱地传来：
“快走……它们……被惊动了……”
“破冰者”的动力系统被苏晚晚凭借最后意志催动到极限，如同逆流的箭矢，朝着来路疯狂上浮！
身后，是不断合拢的冰层和那湮灭一切的黑暗。
苏晚晚紧紧握着那枚滚烫的“织梦者”碎片，在意识被信息洪流彻底淹没前，只有一个念头——
她找到了！
找到反击的关键了！
但代价是……他们彻底暴露了。
“零”的怒火，将如同南极的暴风雪，席卷而至。
新的风暴，已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