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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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踉跄了一下，随即被几个警卫抓住胳膊狠狠掼到地上，他清晰地听见膝盖撞上地砖时候发出两声脆响。
他现在正跪在房间内两排半圆弧形长桌围成的空地中心，所有坐着的人都在看着他。07偷偷撇头观察坐席上每个人的面孔，但兴许是动作幅度不小心过大，警卫注意到后抠住他脸上口笼把他脑袋掰回朝前方向：“别乱动！”
07很听话地不动了，可眼珠还不安分地到处乱看，面前屏幕上那个圆圈莫名其妙的，纯蓝的底色大红的圈，简直要闪瞎眼睛。
“这东西也送到了，人也齐了，那就验证吧。开始播放。”长桌中央主位上坐着的人一板一眼地说道。那人头戴金属拼装而成的极繁主义款面罩，看不到脸长什么样。除了正常的人类躯体之外，他背后还探出一只巨大的机械钳爪悬在头顶，这让他看上去像一条变异了的鮟鱇鱼。
随着鮟鱇鱼的话说出口，室内响起了全景环绕的蜂鸣。在场很多人纷纷蹙眉，07也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全场的注意力好像仍然全部集中在自己这儿，但07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他悄悄问Admin道：“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害哟，他们自己撞上脏东西了，以为是你带来的。】Admin语气里一股嫌弃，【现在在播放的是脏东西留下的痕迹特殊处理后生成的共轭频谱，如果你真的和那些东西有关系，现在就会因为实验体颅内芯片表现出明显的神智异常。】
“。”07瞪着绿眼睛对着正中间的鮟鱇鱼看，这才发现他的桌面上摆了一块名牌。
军备处总指挥，兰一礼。名字听上去温柔和蔼的样子，怎么讲都和那过于非主流的外表不太匹配。
07能够感受到兰一礼的目光直冲冲向自己刺过来。
两分钟过后房间里令人头疼的蜂鸣才渐进渐弱，自始至终07没有任何奇怪的表现，
环绕而坐的人们没有一个出声，似乎是在等待什么。警卫那一直箍住07胳膊的手无意识地攥了攥。
中央的兰一礼缓缓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头顶的鮟鱇灯笼爪子格格运转几下，爪钩向外伸开，有光点在钩子尖端的锋芒处闪烁。
“实验体和行动过程中遭遇的追兵，以及那个圈，并没有关系，都看见了吧。它不但是个机能低下的e级，没有太多使用价值，还一无所知，没法为我们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兰一礼开口道。
“那么既然这样，还要千里迢迢把它从地下实验区偷过来，让我们不得不面对中心的问询找到合理的借口避免追责——特别行动队第五小组组长，益铎。我要听你的解释。”
侧后方传来一个人站起来的声音，07一惊，不顾警卫的呵斥往边上看，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益铎直直地面对主位上的兰一礼，神情很镇定。
“报告，您刚才的话确实都是对的。但由医务部的检测单来看，他极有可能还有潜在的研究价值，再加上之前基地对他的押运十分重视，我认为不应该直接放任地下实验区把他当作普通实验体进行肢解。”益铎手里拿着终端，上面似乎呈现了一份文件。不过他也就是朝大家晃了一下作为展示，没有把文档递出去。
07注意到他手上还缠着绷带，隐隐透着血迹，大概是之前被网绳割伤的地方还没长好。
兰一礼并不回话，似乎是要让益铎继续讲。
益铎果真就继续了下去：“因为实验体详细情况还没有完全确定，我申请由我来负责他的管理，直到最终决策定下，如果出现意外全部算在我头上——”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之前你刚来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在意这些东西过，啊？”兰一礼支着头不为所动。
益铎猝然抬眼，刚讲到一半的话突然被打断，他稍微愣了愣神，目光飘到空地中间跪着的07身上。
07正好也在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益铎像被烫了一样收回目光，吸了一口气重又说道：“我们截获返回途中遇袭，这个实验体表现出很特别的自主性，并且他始终没有表现出恶意，反而做出了救人举动。”
“呵，还这样。还带报恩的吗。”兰一礼笑了，“给证据。”
这怎么给啊。07想。
明摆着是要刁难他。
“Admin，如果益铎的提议没被同意，我会是什么下场？”他问。
【不清楚哦，可能把你送回去剖掉？或者逼你当苦力？再或者，假如有哪个人看上你的话——】
“好了，停，闭嘴。”07想想这些可能性就烦。
益铎加油，益铎你可以，益铎我相信你。
“我没法给证据。”顶光在益铎眉眼间投下阴影，“但或许有人当时在场的，应该能看见。”
“好。那么谁作证？”兰一礼一点一点站起，背后机械爪来回摆动着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没人回答。
“有谁能作证吗？”兰一礼又问一遍。
机械爪仍在摇晃，声音逐渐和07的心跳声重合。
有一只手摇摇晃晃地举起。
“我。”
所有人回头。是小荷。虽说是核心会议，但她是作为本次行动出勤人员特许在这里参加的。因为伤得重，她是坐在轮椅上推过来的。
小荷扯了扯身上的纱布：“原谅我不得不坐着讲话了，兰总指挥。当时我在场。他救的就是我。当然，没有他的帮助，另外几个小组成员可能也会遇上更大的麻烦。”
“请相信我们一回。”小荷用打着石膏的右臂敬了个不标准的礼。
07望向她，看见她的面容被映照得斑驳。
“……”兰一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头，转向益铎道，“可以，但是这次不能你要就给你。按规定，抽签。每个组组长一起抽。”说着他喊来工作人员要求调出随机抽号界面。
益铎看上去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坐下之后手探在桌子下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07思考半天问了Admin：“这个抽签有什么说法吗？益铎会不会像他之前在车上说的那样让人黑箱保证抽到他啊？”
【会啊。实际上他已经在联系之前那小孩了。】Admin顿了顿，【不过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呢——】
“——我超，麻烦了，老大！”另一边邱水在通讯频道超小声咆哮，“你们是不是在用会议室的自带系统抽卡！权限级别太高了！我真没法马上给你搞定啊我去！小智障AI已经开始左右脑互搏了！你能不能拖一下时间呢！”
益铎想和邱水讲话但情况不允许，情急之下眼见工作人员从面前经过，就暗暗在桌子下面伸出脚快准狠地踩住对方的鞋带。
工作人员应声摔了个大马趴，全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里，益铎趁机按住耳机给邱水发消息：“你先尽力，实在不行就悠着点不要被发现了，大不了看运气，再抽不到大不了用别的办法弄过来。”
“不是，你就非得弄到他吗你有病啊！组里那么多实验体还不够你养吗！这破系统也有病啊！怎么就不给我快点啊！”邱水敲键盘敲急眼了开始大骂，声音大到益铎一皱眉，差点直接把耳机甩出去。
07看着那边的动静，明白益铎在努力拖延抽签，大概解决这里的系统对邱水来说确实有点难度。
“他为什么非得我给他管。对了，你能保证操控这个抽签结果吗？”07隐约有点奇怪的预感。
【嗯哼，这还不简单。你想从了谁呢？我来圆了你的梦呐嘻嘻。】
面前工作人员已经站起来为兰一礼调出了界面，兰一礼把池子基数设置成20，估计是正好对应了20个小组的编号，然后点下了开始键。
07盯着界面，没回答。Admin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得不说，其实你的想法是有道理的。由并不多的经验来看，他似乎没有要害你的想法，而已知的永远比未知的更加值得选择。我当然可以帮助你。】
屏幕上的序号迅速滚动着，由快变慢，渐渐停下。
【不过，事实是什么样的呢——你想知道吗？】Admin传出一阵电流声，莫名笑得诡异。
最终留在页面上的是一个干净利落的“5”。
“唉，”益铎愉悦地往后一靠，“运气就是这么好。”
07听见了，静静向他那儿投去一瞥。
益铎遥遥地看见他眼角的弧度，一时间呆了一下。
——
“好的，那么，你归我们管了。”益铎转过身去“哐”的一声关好门，屋里排排坐的几名组员眼巴巴地望过来，又一齐转头看向被摆放在地上的07。
07这时候浑身难受，一个劲儿想要挪动自己。
刚才会议一结束警卫就把他捞起来扔给益铎，偏偏因为跪久了腿麻，他像一个炸弹一样被抛到益铎身上，然后往下溜，益铎手忙脚乱地才把他给拽住。
益铎当时对着他看了半天，抱也不是，拖也不是，索性把他一路扛了回来。
然后07就出现在这里，身上还缠着一堆有的没的。
坏极了，益铎在把他放下来的时候没摆正，他总觉得马上自己就要朝一边翻过去，但手动不了没法调整。
07环顾四周，一面不动声色地企图把腿从屁股底下抽出来。
前几天在车上的邱水和小荷都在场，边上还坐了几人，其中有一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在通讯语音里听过，07猜测他就是当时在开货车的李业。
益铎走过来翘个二郎腿坐到桌子上，拍了拍邱水的脑袋：“行啊你，没让我失望。”
邱水难得一见地没有跳起来或者躲开，嘴皮动了动，好容易咕哝出来一句：“其实……刚刚没成功。”
“啊？”益铎挑起眉毛，“那怎么回事，这次运气这么好？算了，无所谓，总之——”
他俯下身一把拽起扣在07颈间限制环上的束缚带，像牵狗一样把他扯起来拖到中间：“先让你来认认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