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摆渡人》爱睡懒觉的小新

15、重新结冰

　　空气仿佛在老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凝固了。韩枫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瞬间失去灵魂的石雕，只有剧烈收缩的瞳孔和苍白如纸的脸色，证明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老人并未察觉韩枫的异样，依旧沉浸在悲痛的回忆里，絮絮叨叨地说着那桩惨案当年如何震惊了小镇，又如何成了人们口中讳莫如深的禁忌。

　　林晚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她看着韩枫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看着他下颌线绷紧到极致的弧度，以及那双重新被浓重荒芜和某种近乎绝望的情绪吞噬的眼睛，那股从同心环传来的刺骨寒意让她明白，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生理上的不适，匆匆对老人又安慰了几句，便借口韩枫身体不适，几乎是半强迫地拉着他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小院。

　　回去的路上，韩枫一言不发，沉默得可怕。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比山顶的暴风雪还要凛冽，将两人之间刚刚因共患难而滋生的一丝暖意彻底冻结、驱散。他甚至刻意与林晚拉开了一点距离，仿佛她是什么需要避开的瘟疫。

　　回到旅店房间，韩枫径直走向自己的背包，开始机械地、快速地收拾行李，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粗暴。

　　“韩枫……”林晚站在他身后，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动作猛地一顿，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僵硬无比。

　　“那木屋……那个凶手……”林晚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韩枫猛地转过身，低吼出声，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眼底翻涌着林晚从未见过的、混乱而痛苦的血色，“别再问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失态地低吼。

　　林晚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更多的是心疼。她看到他眼神深处，除了痛苦，还有深不见底的恐惧和……负罪感？

　　【温暖值：36%】

　　同心环上的数值又悄然下滑了两点。他的抗拒和封闭，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地伤害着彼此刚刚建立起的脆弱联系。

　　林晚没有再逼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房间里焦躁地踱了一步，然后又强迫自己停下来，继续用近乎麻木的动作收拾东西。

　　“我们回去。”他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多在这里停留一秒，都会让他彻底崩溃。

　　来时路上那点微妙的默契和暖意荡然无存，回程的车厢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韩枫将车开得飞快，紧抿的唇线和全程锁定在前方路面的视线，都在他身上筑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高墙。

　　林晚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雪山远景，心中五味杂陈。她帮助老人完成了心愿，却似乎无意中撕开了韩枫身上最血淋淋的伤疤。那个手法残忍的凶手，那个未解的悬案，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韩枫的心里，也横亘在了他们之间。

　　她轻轻摩挲着腕上的同心环，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摆渡的航船，在即将靠近彼岸时，似乎撞上了隐藏在水下的、最尖锐的礁石。
　　她知道，如果不能弄清楚木屋惨案与韩枫的关联，不能化解他心中这新的、更剧烈的痛苦，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而真相，或许就藏在韩枫那崩溃的眼神和决绝的沉默背后，藏在那段他不愿让任何人触及的、黑暗的过去里。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林晚陷入了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