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树林对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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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临江悦来茶馆
现在临江城里最火红的故事，哦不是，是真实的传闻，就是靖安季家的当家季卿然的妻子施翊发疯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事。那天尾随二人而去的其中几个人，原本轻功不佳早已跟丢了人，遍寻不获时听见了季卿然与施翊夫妻情尽恩断义绝的怒啸，最后在断崖之上发现了季卿然抱着儿子尸体失声痛哭，如此联系下来，就成了施翊发疯杀害亲生子，倒也有几分真。当时有幸见证一家三口的事发地点悦来茶馆因此客似云来，每天早午晚都在谈论这段传奇般的八卦，后来还延伸出许多后续版本，当然此乃后话，此处按下不表。如此添油加醋一番，施翊倒被形容成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都能拿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了。
而此时此刻，传闻中的两人正远在两千里外的树林里对峙。
季卿然与数月前相比，似乎一下子苍老憔悴了许多。曾经目若朗星的眸子一片黯淡，丰神俊秀的身姿消瘦得只剩下单薄骨架，面色灰暗，瘦削不堪。
形如槁木，心如死灰。或许就是用来形容现在的季卿然。
“你是来替你儿子报仇？”十一抓紧手中剑，沉声问道。
季卿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长剑。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季卿然顿了顿，剑眉一拧，一字一顿道：“出剑吧。”
十一一剑削来，季卿然长剑出销，两剑相交，只听嗡的一声，顿时发出一阵剑鸣。从季卿然的长剑上传来深厚内力的颤动，震得十一虎口酥麻，连退三步方能稳住身形，剑也险些脱手。十一大吃一惊，马上攥紧手中剑，不敢再大意相缠，连忙翻手一个剑花卸开季卿然的黏劲，再使一招朝他攻去！季卿然以内力催剑引得剑身嗡嗡作响，不急不徐，刷刷两剑就化解了十一的剑招，反守为攻，一时竟逼得十一招架不住，剑几欲飞脱出手。
季卿然的招式虚虚实实，打得十一颇感费力。十一自知武艺不及季卿然，不敢以剑术相搏，久战下去不是办法，原只求速战速决，或间中寻隙逃离，岂料季卿然那厮缠人得紧，十一一退他就一进，紧紧相缠，全然不让十一有抽身而退的机会。
又拆得数招，十一借着跃起之势一剑向季卿然刺来，季卿然挥剑去格，轻轻擦的一响，挡住十一凌厉的剑势。十一见一招不成，撤剑再攻，不想季卿然却打蛇随棍上，缠住了十一的剑！
十一接连后退几步，却仍被季卿然缠得死死的，无从闪躲，柳眉一紧，只得以攻为守跟剑上去连刺一十八剑，招招不离季卿然身上各处大穴。而季卿然脸色不变，仿若不在意，一挑一顶一一化去，再趁十一措手不及时攻上！季卿然臂力殷实，一招单手运剑大力由上而下向十一劈来，逼得十一只得双手握稳剑去挡，“当”的一声，十一手中剑竟被从中斩断！
断剑擦破十一的脸，飞出几滴鲜红血珠，正愣神间，没想到季卿然竟然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袭向十一！掌风袭来，十一避无可避，只得眼睁睁硬生生的接下。右胸中掌，一股醇厚内力透体而入，震得五脏六腑一痛，顿时气血翻腾，生生的喷出一口血来。
十一以为自己可以挡得了一时半会儿，没想到竟在二十招之内败下阵来，看来季卿然是铁了心拼尽全力要置她于死地了。
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滴下，透过衣襟开出一朵朵的红梅。这时才感觉到额角经过脸颊流下的细汗，痛楚早已传达到四肢百骸，十一一手按住胸口，那里的骨头好像被震裂了，呼吸有些不顺畅，需要更大口的吸气。另一手中握着被斩成一半的断剑剑柄，将剑反转插入旁边的树干以支撑住乏力下滑却死不跪下的身体，十一咬牙冷笑，骄傲固执的挺直背，宛如一朵不肯折枝的傲立梅花，她十一到死都不会向季卿然下跪！
长剑指在十一的咽喉处，身边的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黄叶纷飞，也卷起十一和季卿然的衣袂掀飘。风中，微眯双眼的十一看到季卿然原本那对暗淡无光的眸子逐渐恢复一丝清明。
仍是那样心死绝望的嘴脸，季卿然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那感觉……就像几个月前的断崖边，不，比之更甚。
徐风吹送来季卿然森寒冷峻的声音，只听见他冷漠冷淡地说道：“你可有何要说的？”
十一脸上的笑容收拢，眼神依然流露犀利凶光，盯着季卿然良久，哼的一声嗤笑道：“你说呢？”
“你没话说，我却有话要说。”
季卿然只是极平淡地述说着，就好像在讲个故事。
“你不是小翊，”说到‘小翊’这名字时，季卿然的神情又苦涩了几分，“我应该知道的。你不是小翊，小翊不是你。你是十一。”
“我本不该奢望，你对我还心存半点情分。”
“可是小翊就是你，你就是小翊。要我对你挥剑，我办不到。可……可是，你竟然杀了炽儿！你竟然杀了我和小翊的孩子！”
倏地心冷。长剑微不可擦的轻轻颤动着。
“如果我当初没有爱上你，就不会有炽儿。也不会害得炽儿如此命苦。”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是我害了炽儿。”长剑顶近几分，“既然你是十一，那么就是杀害我儿的仇人……”
“所以呢？杀了我呀，这里。”十一冷眼反唇相讥，手指敲在心脏处，“来，把你的剑刺进这里。”
接着，手按在腹部上，阴笑道：“然后，顺便把你的孽种也杀了。”
季卿然一怔，指着咽喉处的长剑微微摇晃。耳边回响的是几个月前小翊突然恢复记忆变回十一的前一夜，在季卿然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吹气道：卿然，人家都说女儿是爹娘贴心的小棉袄，你看王婶的萍儿那么可爱，我们也来生一个好不好？
那时他把小翊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嘴角，笑着说好。小翊紧紧地环抱着他说了声卿然你真好，手指交缠，十指紧扣，紧贴的掌心，传递彼此饱满爱意。
季卿然低头耳语调侃了句那咱们今晚努力努力，嗯？惹得小翊咯咯地娇笑连连。小翊把脸埋在季卿然的胸膛，季卿然在小翊的颈间落下一个个滚烫烧人的热吻，流连于她的滑腻肌肤。小翊习惯性的闭起眼睛轻轻呻吟，情难自禁地双手攀上搂住他的颈脖，亲密相贴紧紧相依，引颈交缠，肌肤相亲，水乳交融，情意绵绵。
头发缠结在一起，交换彼此曾经许下的诺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卿然……
……嗯，小翊……
如此温馨恩爱，仍然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呵呵，下不了手？”与小翊相似的脸孔一边讪笑道，一边暗暗将丹田内的内力充斥于一手，十一抬起手臂，倏然向季卿然伸长挥去袖里银针！
一时狂风大作，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飞乱了他俩的长发，又吹散了那一地落花枯叶。
血汩汩的从长剑插入的伤口滴下，季卿然的脸颊有一道被划过的血痕，而十一则是被季卿然的长剑穿胸钉在身后的大树上，口吐鲜血。
“结发共枕席，白首不相离。那个人是小翊，不是你十一。”
抽出长剑，如同她对炽儿做的一样。明明是最深爱的人，此刻竟连陌生人都不如。承接着十一怨毒厌恶的眼神，只能摆出这种绝情冷淡的嘴脸，冷冷的看着她喷出几口血，冷冷的看着她颓然倒在地上抽搐，季卿然关闭着自己如死灰般的心，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战抖。
面前的景象变得一片模糊，除了她。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树林对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