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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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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一眨眼,六年的时间过去了。
小皇子萧旭也由婴儿长成了一个小男孩。
这六年,萧旭可以说是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每日锦衣玉食,奴仆陪玩,上树掏鸟窝,下水逮乌龟,玩得不亦乐乎。
不仅如此,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颇具杜琼芝的风范,待人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稍有不顺心便吆五喝六,甚至动手动脚。
可怜那些下人,每日不光要费心尽力伺候小祖宗,耗尽体力陪他玩耍,还要在□□和精神上忍受来自他们母子二人的双重折磨,苦不堪言。
可在杜琼芝看来,萧旭那是精力旺盛,活泼爱动,桀骜不驯,有霸王风范。
萧辰每次来毓秀宫看望母子二人时,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不止一次地跟杜琼芝说:“皇后啊,你身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应当担负起管理的职责。可是你看看,旭儿现在被你教育的,顽劣不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哪里还有一丁点皇子该有的样子!”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教育不好,还怎么管理后宫,怎么做到母仪天下!?”
萧辰语重心长地留下最后一句警告:“在其位谋其政。皇后若是没有这个能力,那朕就要考虑,是否还让你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了!”
萧辰说完,便将袖子一甩,沉着脸离开了。
杜琼芝顿时慌了。
这六年里,后宫其他妃嫔也陆续怀孕生子,一共诞下了两位皇子,三位公主。
凭借萧旭长子的身份,杜琼芝成功登上了后位。
但萧辰的一番话,让她有了危机感——若是孩子不成器,那么她这个皇后也就做到头了。
看着不远处正大呼大叫地把太监当马骑的萧旭,杜琼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看样子,不能让旭儿再这么下去了……”
三天后,萧旭被送到了皇家学院,开始接受皇子们的必修课程。
每日卯初,天还未亮,就要起床去皇帝那里问安,接着便去崇文馆诵读功课,背完功课学礼仪,学完礼仪练书法。
一上午满满当当的课程安排结束了。午时吃午饭,之后稍作休息。但若是课程不过关,则要接受处罚,不得休息。
未时初,开启下午的课程——骑马、射箭、练习武艺,练完后还要接受皇帝父亲的抽查。
一直到酉时过半才结束,方可下学回宫。
萧旭向来顽皮好动,脾气骄横,只上了一天学就哭着喊着向杜琼芝诉苦。
“母后,孩儿不要去上学,太累了,还要挨打挨骂,我不要去了!”
萧旭眼睛都哭肿了,在地上撒泼打滚,谁劝都不听,一直哭闹个不停。
杜琼芝刚开始还心疼,后来也不耐烦了起来。
“旭儿,你是皇子,还是嫡长子,将来那是要当储君的,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立储?”
“哇哇……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当什么储君,打死我也不去!”
萧旭坐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嚎啕大哭。他根本还不懂什么是嫡长子,什么是储君,只是用自己小孩子的思维去拒绝。
可杜琼芝一听到那句“不当储君”,立马就变了脸色。
她冲到萧旭面前,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你在说什么!”
“身为本宫的孩子,你竟然说出这样没出息的话,实在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杜琼芝肩膀剧烈起伏,嘴角颤抖,气得快疯了。看着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萧旭,她脑海中闪过一丝厌恶与恨意。
“这个该死的孽障,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贱种泥胚!若不是为了这至尊后位,为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本宫又怎会容你一个冒牌货在膝下承欢……”
萧旭虽年幼无知,但此刻也感受到了杜琼芝滔天的怒火,识趣地停止了哭闹,改为小声抽泣。
碧月连忙给翠岚使了个眼色。
翠岚拉起萧旭小声哄道:“殿下莫要哭了,奴婢带你去外边玩。”
萧旭被带走后,杜琼芝仍不解气。
她抚着心口道:“本宫自问对这个孩子一向不薄,可没想到他却如此不成器,一点儿都不为本宫着想,真真是枉费了本宫的一片心血!”
碧月走过去扶住她,柔声劝解道:“娘娘莫要跟小殿下置气,殿下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道理?”
“况且如今殿下刚刚去上学,肯定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才会说出那种小孩儿心性的话。您往后对他严加管教,好生将道理说与他听,他定会体谅您的。”
杜琼芝坐下喝了口茶:“看来陛下说得没错,往日是本宫太过娇惯他了,才让他养成这个性子。若这孩子继续这样下去,将来怕是会毁了本宫……”
她眼里闪过一抹凌厉,吩咐道:“将他给我关到柴房好好反省,任何人不许求情,不许送食物和水,一直反省到本宫满意为止!”
这一天,向来娇生惯养的萧旭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惩罚。
待终于被放出来后,他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第二天还发起了高烧。
病好之后,萧旭似是长了教训,乖乖去上学,再不敢忤逆杜琼芝。
……
三年后。
萧旭个头长高了,性子也有所改变。
他不再像儿时那样顽劣跋扈,却逐渐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萧旭每日最怕的就是父皇的抽查。
“三天了,连一篇《大学之道》都背不下来,整日在干什么,一点儿不用心!”
御书房内,萧辰用力地将书往桌上一扔,“啪”的一声巨响,萧旭下意识地一哆嗦。
他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低下头不敢与父亲对视。
这样的情形,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上演。
萧辰板着脸,看见萧旭那畏缩的样子,眉心拧得更紧了。
下午去演武场练习射箭骑马,萧旭又频频出错。
也不知是被父亲骂得还是怎么的,他连搭弓拿箭时手都微微发抖,更别提射中靶子了。
只听“咻”的一声,箭直直扎在了地上,离靶子尚有好大一段距离。
骑马的时候,他更是差点一头栽下马来,幸亏老师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才避免受伤。
“哈哈哈哈……你们快看萧旭那个样子,好滑稽啊!”
“背书被父皇骂也就算了,连马都骑不好,真是笨得要死!”
“干啥啥不行,就这还大皇子呢,我看连普通人都不如,干脆叫废物好了!”
“哈哈哈……废物皇子……”
一同练习的其他皇子和世子们,毫无留情地嘲笑着。
萧旭默不作声地下了马,任凭刺耳的笑声与不屑的辱骂传入耳中,却不敢反抗。
好不容易捱到下学,他拿起没背完的书本,默默地走出大门。回到毓秀宫,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关心,而是习以为常的质问与斥责。
见他手中拿着书,一脸怏怏地回来,杜琼芝脸色倏然一沉。
“今日的功课又没背完?”
“是……”
萧旭垂下头,小声回道。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天天都背不完功课,事事都落在别人后面。旭儿,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在学,再这样下去母后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萧旭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拼命想忍住,却还是失败了。
“母后,是孩儿没用,让母后失望了……孩儿…呃…会努力的……”
萧旭一抽一抽地回道,滚烫的泪水自下巴滴落。
杜琼芝不好再继续说什么,转身走了。
“背完早点休息吧。”
夜深人静,萧旭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为什么我会这么没用……难道我真的像他们说的,是个废物吗……”
本就天赋不高,父皇母后又严厉要求,再加上兄弟们的嘲笑,萧旭的情况日益恶化。
在萧旭满十岁这年,萧辰几乎对他失望到极点,甚至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毓秀宫内。
萧辰坐在杜琼芝旁边,眉头紧锁,无奈地叹了口气。
“皇后,旭儿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从小看着他长大,可以说是对他寄予厚望。可……这么些年了,他的表现如何,想必你我心里都清楚。”
杜琼芝敏感地从萧辰的话语中听出了不满,着急地辩解:“陛下,旭儿他很是用功——”
萧辰摆了摆手,打断她:“你听朕说。”
“朕知道旭儿很用功,可是身为皇子,他的资质实在太低了,甚至…甚至说是愚钝也不为过。况且旭儿如今的性格,也太过怯懦胆小,总是唯唯诺诺、局促畏缩。”
“你说说,自古以来有哪个储君是像他这样的?别说其他皇子了,就是一般读书人家的孩子都比他好上几倍啊!”
杜琼芝猛然抬起头,不安地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莫非是要立其他皇子为储?!
萧辰点了点头:“看来皇后也猜到朕的想法了。”
“论资质、论品性、论才学,旭儿都远在其他皇子之下,这储君之位,朕恐怕要再好好想想……”
杜琼芝惊慌失色,连忙着急地说道:“陛下,自古皇位继承都是立嫡立长,旭儿可是嫡长子,这储君之位理应是他的呀!”
萧辰面露不悦地反驳道:“嫡长子又如何?除了这个嫡长子的身份,他还有别的任何优点吗,他根本就难当此任!”
他站起身,冷哼了一声:“若是仅凭嫡长而不顾其他,就算让他当了皇帝,将来祖宗打下的社稷基业也会毁在他手里!”
见萧辰似乎下定了决心,杜琼芝不敢再继续为萧旭说话,只得放低姿态。
她“扑通”一声跪在萧辰面前:“陛下息怒,旭儿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有教育好,是我的失职。恳请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再给他一点时间吧,我一定会让他好好改!”
她抬起头,满眼哀求:“再给他些时间吧,一年,不——半年就够了,求您了!”
萧辰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三个月。”
“三个月后,若仍是毫无长进,朕会另立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