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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前创投副总打给妳妈:回来上班好不好? ...

  •   第八十章|前创投副总打给妳妈:回来上班好不好?

      妳一直以为,离开创投那天,所有的门都关上了。

      那时妳的世界像被拉断电线一样,妳没有力气,也不想听任何声音。

      妳说妳必须离职,他们问了一句「怎么了?」妳敷衍回答。

      妳以为他们没留妳,是因为妳没有价值。

      妳以为那天走出公司,就是「永远」的终点。

      后来妳沉进更黑的深处,被暴力压着、被恐惧勒着脖子活。

      妳以为那段创投生涯只是妳人生里一段「亮过一下、然后熄掉」的灯。

      妳从没想过会有人记得妳。

      更没想过——会有人花一年时间重新找妳。

      那天是某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午。

      妳妈敲门:「唉,妳以前那个公司的人打给我唉。」

      妳原本以为她在说什么保险推销、电话诈骗。妳随口问:「哪个公司?」

      她若无其事地说:「妳之前那个创投。那个……副总?他说要找妳。还说妳手机不能用,都联络不到妳。」

      妳整个人僵住。

      好像在胸腔里有人突然砸下一块巨石,震得妳耳朵都嗡了一下。

      ——创投。

      ——副总。

      ——找妳。

      ——联络不到妳。

      妳盯着妳妈,喉咙像被黏住一样:「……他说什么?」

      妳妈把手机拿给妳看,上面跳着未接的陌生号码。

      「他叫妳回拨。他说:‘如果她愿意,我们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回来上班?’」

      妳的世界在那一秒静到可怕。

      不是安静,是「完全没有声音」的那种震。

      一年前的妳,还穿着创投的制服、踩着高跟鞋、拿着简报资料跑客户。

      那时的妳虽然累、虽然压力大,但至少妳觉得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

      直到暴力事件越滚越大。

      直到妳被打到喘不过气、每天睡醒都是战栗。

      直到妳再也无法在办公室坐满八小时。

      妳以为如果妳告诉别人:

      「我被家暴。」

      「我被威胁。」

      「我睡不着。」

      「我害怕上班。」

      大家会觉得妳夸张、麻烦、失控、不适任。

      于是妳说了个最简单的理由:——家里有事,我要离职。

      妳递出离职的那天,副总沉默得不像平常的他。

      那不是冷淡,不是放弃,也不是「好吧,那妳走」。

      妳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在努力压住情绪。

      他看着妳的辞呈,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妳甚至以为他会把纸推回来说:「不准离开。」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抬起头,用一种极度慎重、又极度不希望妳做这个决定的语气说:「妳确定吗?我们很需要妳。」

      那时妳心整个乱掉。

      妳不敢跟他说妳被暴力压得喘不过气,不敢说妳每天醒来都在发抖,不敢说妳已经撑不住公司、关系、生活三边拉扯。

      妳只能硬着头皮回:「真的很抱歉……家里有事,我必须离开。」

      副总盯着妳的眼睛足足三秒。

      那三秒里,妳看到的是——不舍、挽留、难过、甚至有一点点心疼。

      他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放弃的那种,而是「尊重妳、但其实很希望妳说另一个答案」的叹息。

      然后他说:「好……那妳先回去休息。如果哪一天妳想回来——记得,我们永远都欢迎妳。」

      那句「永远欢迎」在妳当时崩掉的人生里,像什么都听不见。

      妳只听见自己的慌乱与逃跑。

      妳甚至误解成:「他大概只是客气。他只是在礼貌。他其实没那么重视我。」

      妳在黑暗里越陷越深,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取代、被忘记、被当成过客。

      直到一年后——副总找到妳妈的电话,急着想再联络妳。

      那时妳才真正明白:妳从来不是他们口中的「暂时的人」,妳是他们舍不得放手、一直在等的人。

      所以妳收东西时很快。

      妳离开得很干脆。

      妳连最后一杯饮水机的水都没喝完。

      妳甚至觉得:「算了啦,我这种人公司一定找更好的了。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

      妳妈坐到床边,说:「他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着急耶。他说:‘妳女儿能力真的很好,我们当时以为她有更好的选择,才没再打扰她。但如果她愿意回来,我们非常非常欢迎。’」

      那个「非常」重得像石头。

      妳突然鼻酸。

      因为妳听得出来,那不只是礼貌。

      那是一种「早知道妳过得这么辛苦,我们不会让妳走」的心疼。

      妳妈又补一句:「他说,公司很多人都记得妳啊。说妳做事快、有责任感、学得快、反应好。说妳的企划拿出去客户都称赞。还说,他一直觉得妳会变很厉害。」

      妳的喉咙整个紧住。

      因为那一年里,妳每天醒着都在想:

      「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是不是谁都可以比我好?」

      「我是不是离职后,他们松了口气?」

      「我根本不重要吧?」

      但副总的话把这些幻想全部打碎。

      妳不是不重要。

      妳不是被丢掉。

      妳不是废物。

      妳是「他们一直想再找到的同事」。

      妳妈坐在床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替妳保护世界的锋。

      「我跟副总说,妳最近工作很多,不是不愿意回去,只是要等妳这边忙完,再问问妳的意愿。」

      她刻意没有把「忙什么」讲得太清楚,但妳知道她是在替妳守住一部分的尊严。

      妳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妳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妳当初离开创投不是因为不适任、不是能力不足,而是妳在那个环境里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妳的压力。

      尤其是那次跟董事长到日本出差。

      那趟行程妳永远记得。

      所有文件、简报、行程规划妳都一手完成,妳本以为会是一次真正能「学到东西」的机会。

      但事实却完全不是那样。

      有好几次,董事长会突然说:「妳陪我去逛一下街,明天早餐妳到我饭店楼下等我,边走边聊比较能教妳。」

      可是——他没有教妳任何专业内容。

      没有带妳认识投资方、没有讲解案子的架构、没有解释风险与估值。

      那些「边走边教」的时候,妳甚至连Notebook都打不开。

      妳只能端着一个乖巧又专业的姿态,被迫在他画出的框架内待着。

      那不是学习,那是一种压迫式的陪伴。

      是一种隐形的、不对等的要求。

      妳当时没有说出口,也不敢反抗。

      妳只能把那股窒息压在心里,再用更努力的加班、更快的速度、更完美的成果去消化委屈。

      妳妈当然看得出来。

      她看妳从日本回来后整个人变得安静、收缩、像被什么压着。

      她看妳每天凌晨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她看见妳在公司门口深呼吸三次才敢走进去。

      所以在电话里,她替妳挡的不是邀约,而是那些妳曾承受过、却没人知道的重量。

      她拍拍妳的背:「妳不是不想回去,是妳曾经在那里受到伤害。那不是妳的错。」

      妳的视线一瞬模糊。

      原本被妳藏好、压好、假装已经忘记的那段压迫感,被妈妈这么一句话——轻轻掀了起来。

      而那么多年来妳自以为的「我不行」「都是我没用」「是我撑不住」竟然在这一瞬全部瓦解。

      妳闭上眼,胸口闷得痛,但那种痛是——终于有人懂了。

      终于有人看见了。

      终于有人不是责怪妳,而是保护妳。

      妈妈的声音像光一样:「妳不是没有能力,是妳之前的生活把妳的能力都盖住了。换个地方,妳就会亮得不得了。」

      妳抖了一下。

      原来妳不是那时候以为的「撑不住的人」。

      妳是被迫背着不该由妳承受的东西,却还努力把每一份工作做到最好的那种人。

      那一刻妳才真正明白——妳不是问题,妳从来就不是。

      妳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不是三月。

      不是那个妳递辞呈、手抖到连 Enter 都按不稳的三月。

      不是那个妳被罗杰一句讯息牵着走、以为自己「非走不可」、以为公司「应该也不会留我」的春天。

      三月的妳是逃的。

      是被逼到边缘的。

      是被错的人绑着往外跳的。

      所以三月不是重生,三月是妳被迫摔出去的那一天。

      真正让妳回到世界的——是九月。

      九月的风不像春天那样软,它更像是把夏天最后一点闷热切开的那种风。

      干、亮、直接。

      像有人终于把窗打开、房间瞬间透气。

      副总打给妳妈的,就是这种「把积尘多年的人生窗户打开」的风。

      妳妈坐在床边转述他的话时,妳第一次听到:原来那年春天离开的人不是妳,是公司错过了妳。

      不是妳不好,不是妳不够,不是妳会被取代。

      只是——那年三月的妳被暴力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被推向错的出口,谁也不知道妳是哭着决定离开的。

      所以妳消失了。

      手机换了。

      讯息收不到。

      工作没回。

      人生像被拔掉电源。

      九月的电话重新把电接回妳身上。

      妳妈说副总语气很着急、说到妳的名字时像找回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瞬间,妳胸口有什么亮一下:原来妳不是被放弃,是他们一直以为——妳找到了比创投更好的方向。

      而妳那时正在被错的人摧毁。

      九月让真相浮上来。

      也让妳第一次清楚:三月的离开不是妳的错,九月的回声才是妳真正的价值。

      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种感觉像第一次把自己从淤泥里拉起来。

      妳不是透明的。

      不是废物。

      不是被世界抛下的人。

      妳只是——在三月跌下去,在九月被重新找到。

      世界没有不要妳。

      只是三月的妳太痛、太累、太冷。

      但九月的妳,终于听到有人说:「我们一直在等妳回来。」

      妳心里却清楚知道——即使他们在等,妳也回不去了。

      不是因为恨,也不是因为骄傲,而是因为妳知道那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了。

      尤其是那次跟董事长到日本出差。

      那趟行程妳永远记得。

      所有企划文件、简报、行程统筹、接待流程,全都是妳熬夜做的。

      妳原本以为那会是一趟真正能「被指导、被提升」的职场旅程。

      但真正发生的事情——让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努力不是被肯定,而是被消耗。

      没有教案、没有回馈、没有职能训练。

      更多的,是压力、不自在、以及一种妳说不出口的不安感。

      妳那时还年轻,不懂得拒绝。

      只能把所有不舒服收在心底,假装那是「正常工作的一部分」。

      但妳现在知道——那不是妳想回去的地方。

      不是妳想再次被放进的环境。

      不是妳愿意让自己再次委屈的系统。

      不是创投不好,是妳曾经在那里受过伤。

      而妳现在终于有能力承认:那些伤真实存在。

      所以即使九月的风再次找到了妳,妳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把所有委屈吞下去、默默等一个机会的小女生了。

      妳现在能选择了。

      能拒绝了。

      能为自己划界线了。

      妳不是不回去,是妳值得更好的。

      是妳正在往更亮、更干净、更自由的地方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八十章|前创投副总打给妳妈:回来上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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