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也要上学吗》小蛋糕薇野

3、暗城追杀

　　即便被缠住脖子，安也没慌乱，蓄力几秒，轻甲的金色纹路一路亮到双臂。

　　她将粒子集中在手部，拽住触手往外一撕，黑乎乎的东西化作空气，凉爽的空气重新灌入肺部。

　　黑流睛似乎并没有预料到她会反抗，那无数只眼睛怒目圆睁，漫起红血丝。

　　它跟发酵面团似的快速膨胀，原先那只巨大的眼睛覆盖在黑潮之下，还生出更多密密麻麻的小眼睛。

　　她被挤到逼仄的角落，面前是紧盯着她的新生眼睛，黑潮高不见顶。

　　眼见黑潮还在扩大，她当机立断挥剑砍去，黑潮破开一道口子，里面的眼睛已经繁衍到令人作呕的地步。

　　跟眼睛对视的瞬间脑袋嗡嗡响，这种怪物还会影响神智。

　　她凝聚粒子保护罩向里面走去，耳旁的嗡鸣声越来越大，好在理性并未受到影响。

　　黑潮意识到有人入侵，那无数只眼睛同时亮起发出诡异红光。

　　她又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身后的口子已然消失，没有退路了。

　　这正合她意。她喝一声，全身粒子暴起，借力在黑潮内部挥剑狂砍，挥来的触手无一例外被剁碎化成一滩滩黑水。

　　高核一阶的金色粒子将内部照得透亮，黑潮被高浓度粒子染成金潮，最终爆裂，金水喷得到处都是，只剩下中间孤零零的大眼睛。

　　她站在那个眼睛前面，浑身都是乱七八糟的液体，活像个黑金小铜人。

　　金水漫去后，四周甚至出现几个残肢，不难想象是之前的试验者留下的。

　　那个眼球往里收缩，一幅用力的样子。

　　她额头冒出冷汗，握紧剑柄等待下一次爆发。

　　倒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她粒子控制率拉满了，怕下一次爆发兜不住，把整个试验间毁了。

　　“啾”，一道细细的黑金水柱喷到她头上，刚好包裹整个脑袋。眼球尽力了。

　　这回她身上连一块干净的地方都没有了。

　　“……”

　　一阵莫名的恼火。

　　「黑流睛学……」

　　“哼！”

　　她没等播报完，直接将眼睛劈成两半。

　　眼睛爆的汁和粒子混在一起，跟烟花秀一样噼里啪啦溅到身上。

　　见那液体还在喷溅，她不想变得更脏，试图后撤躲开，结果脚一滑，重重摔在了地上，来自臀部的痛感直冲天灵盖。

　　在一阵令人绝望的恍惚中，她听见：

　　「黑流睛已消灭、试验员XT008号丧失战斗力，试验结束。」

　　智能体出现清理现场，她步履蹒跚地走出试验间，往艾登的方向看了看，那边已经空无一人。

　　刚才的测试人员赶来递上热毛巾和水，她接过来擦了擦脸。

　　“你要喝水吗？”测试人员问。

　　“哦，喝。”

　　其实作为克拉德来说，她不是很渴，刚刚的打斗跟深蹲几十下差不多，但是为了像个人类，她还是喝了一口。

　　黑金液体应是干涸了，洁白的毛巾没能把它擦下来。

　　这时，她的陪伴者震动了一下，八千九百七十万到账，这次试验只是代言的零头。

　　她问：“哪里可以洗澡？”

　　测试人员张了张嘴，迟疑道：“那边可以洗，不过……您这个需要自动消解……”

　　“……什么？”

　　“意思是只能等它自然消失。”

　　安脸一沉，半天没说话。

　　变幻身份是有条件的，每个马甲不互通，她不能把星莱身上的印子变没，只能等变成别人之后让它自然消失。

　　可怜的星莱马甲。

　　测试人员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脸色。最终，集因公司不想得罪这位难得的高核试验者，赔付了她五十万精神损失费。

　　她出了公司，然而没过多久，心渐渐沉了下来。

　　黑色的城市不见天日，古老的板石路两旁是死气沉沉的建筑，路上的人穿黑色斗篷来往，散发着一丝诡异。

　　自从高从集因公司出来后，就时不时有人在打量她——绝不是因为她的花脸，而是因为对入侵者的恶意。

　　她试图在这片压抑的城镇中寻找出口。

　　可是她一条道走到黑也没看到出口。小城尽头是灰色蛋壳一样的“墙”，从上面的花纹来看，是某种空间技术。

　　不良的预感达到顶峰。她回头一看，黑色的公司大厦消失了，身后的建筑跟来时完全不一样。

　　这个城市在空间运作下会随机切换场景，她被困在这座小城了。

　　她身型一晃，手部汇集粒子格挡，刚才站立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大洞，还有残余粒子滋滋响。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阴冷的风突然从四周涌来，一群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将她团团围住。

　　这些身影动作敏捷，身形飘忽不定，仿佛幽灵一般。

　　暗城的人真喜欢搞偷袭。

　　她沉声问：“什么人？”

　　斗篷下的声音经过处理，音色沙哑：“城主有令，擅闯暗城者格杀勿论。”

　　她很快发现了盲点：“不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放我进来？”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记得进来前那道黑门把她放进去了，岂有此理。

　　没想到斗篷人真的回答了：“因为城主说有些无聊，想杀个人玩玩。”

　　安一时气结，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喷了出来：“神经病啊？！”

　　她的人性都比这个城主多！

　　黑斗篷不为所动：“把她杀……”

　　没等这人说完，安五指成爪，率先暴起击倒一名黑斗篷。等到那群人反应过来，她已经窜出去了几十米远。

　　发话人没料到她如此胆大包天，怒道：“杀！”

　　一行人在浑浊乌黑的街道追逃，黑斗篷的身法快到诡异，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不是她们太快，而是她变慢了。

　　粒子仿佛在这个诡异的空间被黏住了，依赖粒子行动的她被大大限制了速度。

　　更多的黑色斗篷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用能将人射出大窟窿的粒子手枪射击，攻击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

　　一路防御、反击，直到耳边响起碎裂的声音，粒子屏障出现了隐隐裂痕。

　　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再次聚起厚厚的粒子屏障，粒子弹“砰砰砰”砸向屏障，但她没再攻击，反而停下脚步。

　　那些人将她团团围住。

　　“我们来谈谈吧，杀了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反之，如果我加入你们，你们会收获一名高核级别的战力！”

　　打不过就加入！反正她马甲多。

　　“呵，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是为了捡回一条命才这么干的？”

　　“城主，”她提高音调，“我知道你在听，请你考虑考虑。”

　　其实她是猜的，她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城主在不在。

　　没想到那群人真的看向为首的黑斗篷，后者沉默一阵，复述了城主的话。

　　“城主说不答应。”

　　“为什么？”

　　“因为你太丑了，脸上连根毛都没有，跟淋了金汁的黑蛋似的。”

　　杀兽诛心，这个城主怎么这么毒啊？！

　　她感到有些恼火，但更多觉得无奈又好笑：“分明是因为……”

　　“等等，城主又改主意了。”

　　又有两个黑斗篷拖着一个人从拐角处出来，像扔垃圾一样把一个人扔在了地上。

　　那人浑身是刺目的打斗痕迹和血迹，勉强看出灰白色军校制服，是泰拉诺斯的军校生。

　　安的头开始痛了。

　　“他擅自闯入暗城还攻击我们的人，杀了他，把他的尾巴割下来，就让你加入我们。”

　　于是，她在众人的围观下走上前，蹲下来，手放在这个脸朝下的军校生的背上。

　　“朋友，可以先变个尾巴吗，不然等你死了尸体就变不出来了，没得割了。”

　　军校生缓缓抬起头：“……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只是颗黑蛋，能有什么病。”

　　“我去……”那人生无可恋地趴了回去，流下两行清泪。

　　“我居然要死在这种人手上吗。”

　　她：“……”

　　黑斗篷喝道：“快点，别废话。”

　　说话的间隙，她逐渐适应了一点这里的粒子场。

　　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军校生的额前。

　　脑部控制粒子的速率提高到最大，致死量的粒子本应是个巨大的光球，现在却被她凝聚在指尖，小小一颗。

　　指尖正对军校生的脑门，可以从他绝望的眼瞳中看到倒映的光球。

　　“拜拜了您。”

　　她将光球率甩了出去，不过不是对着军校生，而是那群黑斗篷。

　　那颗被压缩的光球瞬间膨胀发出巨大轰鸣，能把人轰个半死，再不济也能拉开不少距离。

　　四周一片粒子金雾，能听到那群人气急败坏的喊叫声，安从雾中冲出来，抗着那个军校生狂跑。

　　“我的深渊之神啊，她们也没说要杀人保命，我才不要杀人！”

　　如果她真的动手而且被发现了，岂不是坐实了克拉德的罪名？

　　她颠了颠军校生，固定好他。

　　学哥被她颠得胃里翻江倒海：“谢谢你刚才呕传给我的粒子，可以呕把我放下来了我有力气了呕……”

　　她把他放下来，两人边狂奔，她边问：“你知道出口在哪吗？”

　　“不知道，我是在训练时发现可疑人员意外跟进来的。我们可以抓一个问……”

　　他还没说完，道路前方忽然粒子爆炸，两人反应极快，同时掉头往另一个岔路跑。

　　然而接下来的岔路也总发生爆炸，她们没有选择，为了逃避其它路口的黑斗篷，最终来到了大道上。

　　她心下一喜，这正是来时的大道，说不定可以找到原先那个门。

　　然而，这个诡异城镇的布局又开始发生变化，公司大厦的影子若隐若现。

　　她们眼睁睁看着大道变成了死胡同，一个高阶黑斗篷从后面走过来。

　　“我们中计了。”她咽了下口水，再一次开始蓄力。

　　学哥的状况很差，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下裂开，鲜血淋漓。

　　为了保证让他活着出去，她可能又要放弃一个马甲了。

　　“我拖住，你找个机会逃走吧。”

　　学哥喘着气，但语气坚定地说。

　　安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泰拉诺斯军校生，明明他都伤成这样了，连仅有的粒子都是她渡给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类感兴趣，从小到大，她感受到的最多的是来自人类的恶意而非善意。

　　“泰拉诺斯军校561届异能系机械师，墨玉。”

　　泰拉诺斯军校……

　　没等她回神，高阶黑斗篷袭来，狠戾的手法与刚才那波人天差地别，墨玉一边吃力应付一边大喊：“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