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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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张记李记，都不如沈记重要。
沈芊橙算了算日子，又要到上元节了，作为大乾能与新年并列的节日，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比起琢磨那些人什么时候害她，她更想赚钱。
但是，做什么呢？
沈芊橙坐在凳子上，面前铺着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炭笔在她指尖灵活的转动。
果然……
她提笔，从纸上圈了几个名字，又拿了张新的纸在上面认真地勾画起来。
“娘子？”
云苓端着刚煮好的茶过来，见沈芊橙在石桌上写着什么，好奇的凑过来，“这是什么呀？”
沈芊橙看着写好的东西满意地将笔搁下，她拉着云苓坐在身侧，“过两日便是上元节，我们需得早做准备。”
“你看。”她将纸张放在云苓的面前，“朝廷放夜三日，街上必定有不少人游玩，若我们再只卖馎饦胡饼这些，这么好的时节可就浪费了。”
云苓点了点头，顺从地看向沈芊橙给她的纸，那上边被简单的划分成三个区域，每个区域都画着简单易懂的图，旁边还有字迹标注了食材和价格——
灯影牛肉，牛后腿肉，透光，限量三十份，每份两片，二十文。
云苓倏然睁大了眼睛，二十文！这价格不说别家，就是在她们自己的摊子都能吃两三碗馎饦了。
“觉得贵？”沈芊橙抬眼看她。
“嗯。”云苓点头，“娘子，牛肉的价格本就高，咱们卖这么贵，能回本吗？”
“能啊。”沈芊橙点头，指着份量道，“这不是给的也不多吗？”
“娘子！”
云苓羞赧地喊了她一声，知道这是在逗她。
“好。”
沈芊橙正色，“就是因为贵，才限量，物以稀为贵，东西少才值得争抢。”
她接着道，“上元节百姓多是图个新鲜热闹，馎饦胡饼哪儿都有，咱们就是要做旁人没有的，将我们的声名打出去。”
“最好，让人一提起精致的吃食就能想到我们。”沈芊橙指着第二处，“你看，这个琥珀浮元子，糯米粉裹着芝麻桂花糖馅，这个就能备得多些，不过需要现煮现卖，保证每个元子的口感都软糯香甜。”
“那，娘子定价几何？”
“每碗七文。”沈芊橙下巴抵着食指，“这个价位那些想尝鲜的客人会买单的。”
云苓疑惑地看着最后那个画的格外简单的图，问道：“娘子，这是奶茶吗？”
“这是橙橘奶茶，奶茶底加一钱糖渍橙皮粒，定价六文，管够。”
云苓眼睛微微发亮，“娘子，我懂了！三种吃食对应着不同的食客，什么要求我们都能满足。”
沈芊橙点头，唇角微微勾起，“就是这个理，做生意，特别是做这种大节日的生意，要懂得分层次，有人图稀罕就有人图实惠……”
“咱们把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了，自然就不愁客人了。”
她站起身，将袖口沾了的炭灰拍干净，“要用的食材家里都有，今天我们得先把牛肉给腌上，浮元子的馅料炒好还有橙皮粒得再渍一道蜜……”
沈芊橙将晚秋时做好的桂花糖和蜜渍橙皮粒拿出来，招呼道，“云苓，你也一起，学好了将来都是你的本事。”
云苓用力的点头，心里那点因风波而产生的恐惧，逐渐淡去。
沈芊橙今天早晨买了块卖相极好的牛后腿肉，统共不到三斤，花了三百多文，也是品相实在好，不然她可舍不得。
这会儿也能直接用了。
她将手洗干净，取了刀来，“看好了。”
沈芊橙特意侧了身，让云苓看得更清楚，“牛肉要顺着纹理切，肉越薄约好，刀要拿稳，尽量把每一片肉都切得厚薄一致。”
沈芊橙的刀工也是练出来，这几个月她每天晚上都会抽空练习，现在算是成效显著？
刀锋落下，牛肉即刻在刀刃下分离，行云流水间一片片薄得能透出月光，沈芊橙刀背一斜，将肉整齐的放在陶瓷盘里。
因为是试菜，她没有把全部的牛肉都拿出来，切了一小部分就停了手。
云苓看得出神，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刀工，娘子她，游刃有余地就切出了这么好看的牛肉薄片。
“你来试试。”
沈芊橙把刀递过去，案板上还留着她特意给云苓练手的牛肉。
云苓深吸一口气，接过刀柄，学着沈芊橙的模样下刀，第一片厚了，第二片歪了……不太好看。
她定了定神，小心地开始切第三片，这回好上了不少，虽然仍旧不如沈芊橙切得薄而透光，但已经有了雏形。
“不错。”
沈芊橙夸了一句，转身去调腌料。
她能看出来，云苓是有做菜的功底，只是从没有切过这种类型的菜，所以才显得生疏滞涩，上手了以后就好了。
很寻常的酱油、饴糖、黄酒之类的调料加上磨好的花椒粉和五香粉，沈芊橙最后又加了一点茱萸。
辣辣的灯影牛肉风味应该不错。
调好腌料，沈芊橙直接将它一分为二，带着云苓将一片片牛肉在里面浸润，等所有牛肉都均匀裹上腌料，她便将其小心摊在洗干净的竹筛上，等它们风干。
长安的冬日总是风大干冷，沈芊橙估计等其他两个菜做完再回来，就能接上。
浮元子比牛肉好做，她有事先存下的糯米粉，只要将它过筛之后用温水揉成光滑柔软的面团，芝麻桂花糖也是现成的。
沈芊橙为了多些滋味，在炒制混合芝麻时又加了一点点猪油进去，等冷却后再搓成小粒。
“馅要包在中间，皮要均匀，最重要的是封口要紧，否则……”
沈芊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云苓手上那只皮破馅露的浮元子了。
“……像这样。”
她指尖翻飞，重新团了一个圆润可爱的浮元子，然后和着云苓做的浮元子一起放到撒了薄粉的小竹匾上。
等做了十多个包完馅料，沈芊橙便停了手准备最简单的橙橘奶茶，今天晚上本就煮了茶，她简单的兑上羊乳加上橙皮粒，便算完成了。
“尝尝？”
沈芊橙递了一杯给云苓，“橙皮解腻提神，配奶茶最好。”
她见云苓喝了一口直点头，笑道，“上元节那日人多，街上的吃食怕也不少，客人难免会吃得油腻，这杯奶茶，就是最好的解腻之物。”
沈芊橙和云苓说着话，和她细细交代着一些事项。
时间转眼就到了上元节，沈芊橙申时不到就来街上占了个好位置，然后看着周围街道店铺挂上各种形状的灯笼，又起了灯棚牌楼好不热闹。
为了迎合上元节的喜庆，她特意手工做了些小玩意儿，又买了两个小小的兔子灯笼挂在摊车上，在一众朴素的摊位面前脱颖而出。
摊车上的灶火早已生起，大锅里翻滚着沈芊橙特意做的桂花糖水，竹匾上的浮元子一个个乖巧的排列在上面。
还有小炉上的铁板是她为了现做灯影牛肉的最后一步特意寻来的，和旁边挂在木架上的能透光的风干牛肉行成一道别致亮眼的风景。
看着人越来越多，沈芊橙用长筷将风干的牛肉一片片铺在铁板上，用牛肉复合而诱人的香气吸引着客人。
没有谁能抵抗又好看又香的东西。
牛肉一激发出香味，就来了第一批客人。
“灯影牛肉？这是什么稀罕物？”
“二十文两片，这可不便宜。”
沈芊橙用筷子挑起一片，对着光展示，“诸位请看，牛肉难得又薄如蝉翼，味道干香，工艺繁杂，这条街独一份，我也只做了三十份。”
她递上做得不太好的小块牛肉，“这是试吃，各位可以先尝尝。”
一位锦衣公子当先拿了块放进嘴里咀嚼，倏然眼睛一亮，“咸甜适中带着微微的辣味，给我来两份……不三份！”
“我也来一份。”
“小娘子，也给我留一份。”
灯影牛肉反响好的出奇，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售出了一小半。
买到灯影牛肉的客人，边吃边对着光影看，引来了更多好奇的目光。
有游玩的熟客认出沈芊橙，笑道，“沈小娘子如今做得吃食越发精巧了。”
“承蒙各位关照。”
沈芊橙手下不停，将新的浮元子下入滚烫的桂花糖水里。
白玉般的团子在带着微微琥珀色的糖水中沉浮，桂花的清香混合着糯米的软糯，为了颜色好看但不至于太甜，沈芊橙在桂花糖水中放了黄板糖减少了糖浆的用量，选择在出锅时再撒上存下的干桂花做点缀。
如此便更加诱人了。
橙橘奶茶销量不需要沈芊橙担心，橙皮的清香与奶茶的醇香足以吸引一批客人，便携暖手，生津解腻的又能吸引一批客人。
待到戌时正，华灯最盛之时，街上的人流达到顶峰。
沈芊橙和云苓忙得脚不沾地，无暇顾及其他。
谢玄带着墨阳恰好路过，他今日临时接到命令需要去大理寺处理了一些公务，为着家中等他过节的母亲，这才抄了近道。
不曾想在这看见她。
是了，西市虽大，但于上元节，这街市更适合做生意。
谢玄的目光落在沈芊橙忙碌的身影上，不管何时她都有一种蓬勃向上的精神。
沈芊橙若有所感，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密集的人群和五色的灯河遥遥相望。
沈芊橙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接着便低头照料手底下的牛肉和浮元子。
谢玄唇角微动，不愿扰她生意和心情，走出一段后突然吩咐墨阳，“去买一份牛肉。”
墨阳怔愣，折返回摊车时灯影牛肉只剩下三份了。
他索性大手一挥，全要了。
沈芊橙看了看他，利落地将灯影牛肉全部包好，又多盛了碗浮元子给他，“天冷，这碗糖水便请侍卫大哥暖暖身子吧。”
墨阳看了她一眼，道完谢方才离开。
亥时未至，摊车上的所有食物都已告罄，沈芊橙挂出木牌，带着歉意和没买到吃食的客人解释清楚。
收摊时，云苓提着沉甸甸的钱囊，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看着如此丰富多彩的长安城，一眼都不想错开。
沈芊橙笑着问，“想逛逛吗？”
她逛过这里，云苓还没有。
正月初一虽然热闹，但对于她来说应该不想再回忆了。
云苓一愣，随即用力地点头，“……可是，娘子，我们的摊车？”
“无妨，花钱拖店家照看就是。”沈芊橙推着摊车换了个方向，“上元节本就该好好玩的。”
安置好了摊车，两人带着鼓胀的钱囊，汇入人潮中。
云苓被满街色的灯火吸引，应接不暇的看着，沈芊橙却对那些吃食摊子更感兴趣。
等两人走到猜灯谜的牌楼处，手上已经多了好几样吃食了。
沈芊橙在那儿看了半晌，让她做菜画图她可以，这猜诗谜典故，她真不行。
“沈小娘子也来猜谜？”
沈芊橙回头，见是一位常来的熟客，一身半旧的儒袍，身旁还站着两位文士。
“周老先生？”她躬身行礼，“只是来凑凑热闹。”
“今日你那灯影牛肉，老夫可听说了。”周老夫子捋须笑道，“价昂量少，却能引的众人争抢，更难得的是……”
他回味道，“滋味确实不俗。”
“您也去排队了？”
沈芊橙有些惊讶，她忙的脱不开身，倒没注意到。
“让小童去的，回来时直说热闹。”他笑道，“沈小娘子，深谙经营之道。”
“老先生过誉。”
“非也。”周老夫子摇头，“心思易得，匠心却难求。”
他温和道，“沈小娘子每道吃食都极有巧思与章法，他日，我定要去你那摊车前，好好品尝。”
几人互相夸赞了几句，周老夫子因为与友人相约，也不好耽搁太久，再度寒暄之后便离开了。
云苓看着人都离开了，才敢开口问，“娘子，那位老先生是？”
“一位懂吃的读书人。”
沈芊橙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一动，或许她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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