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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散财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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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散财童子
厉公子非但不怕，还怒极反笑，大步走到公案前，
“你这昏聩无能的狗官！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当朝吏部尚书厉群之孙，扬州刺史厉害之子，翰林院修纂厉青书之弟，浮山派大侠厉风扬！”
林光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原来厉风扬的老子，老子的老子，老子的大儿子都如此显赫，可惜厉风扬却像只掉在鹤群里的鸡。
扬州地界很多人虽然不见厉风扬其人，却都听过他不少奇闻异事。厉家一门三父子，皆是朝廷栋梁。唯独小儿子厉风扬除科举功名外无一不喜，整日研究斗鸡跑马，经商致富，旁门暗器，但屡战屡败。
据说有一年冬天格外暖和，厉风扬重金囤积三千件狐裘，信誓旦旦对账房说“别看现在暖，倒春寒一来，咱们就等着数钱！”结果那年春天来得特别早，最后全扬州城的乞丐都穿上了发霉的狐裘。
后来他又在西湖边开华山论剑酒楼，要求小二必须倒吊着端菜，雅间按少林梅花桩布局。开业当天摔碎雍正官窑八十六件，顾客轻伤七人。
然后又研发出投铜钱就能吐签文的黄铜机关鸟，第一日营收百两银子。第三天却引得全城轰动——这鸟给刘御史吐了“头顶绿云”，给赵夫人吐了“老树开花”，把厉群的老脸都丢尽了。
之后厉风扬便得了个诨名“散财童子”。不知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在一个穷困潦倒的镇子里开金铺。
“什、什么桃家李家……”
县令正要发威，突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他肥胖的身子猛地从椅子上弹射起来，连滚带爬地绕到堂下，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哎哟！原来是厉公子！下官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擦汗，
“令尊厉大官人可好？去年承蒙他老人家关照，下官才得以升迁，一直想登门拜谢呢！”
厉风扬冷哼一声，甩开他来搀扶的手，
“少来这套！这案子你打算怎么判？”
“重判！必须重判！”
县令转身对师爷怒吼，
“还不快把那个……那个谁！”
他指着林光，
“把他押入大牢！砸毁千金财物，简直罪大恶极！”
林光心道不妙，赶紧大声辩解，
“官爷，小的也是走投无路了，我青云宗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了，小的没有钱给师傅师长置办棺椁，只好上台比武想得几个银子，却不小心砸到了厉公子，并非我本意啊！”
那县令听都不听就要把林光拉下去，厉风扬却竖起耳朵大喝一声，
“慢着，你是说你的师门是青云宗，然后青云宗上上下下一夜之间全部被杀了？”
林光忙不迭回答到，
“是的，一夜之间，就在后山的石室里，只有我活下来了。”
那县令听了勃然大怒，指着林光说，
“你为何不早早报官？这几十口人的生死何其重要，你竟然蓄意隐瞒，是不是包藏祸心？是不是你干的？”
林光叫苦不迭，早已经在心里骂了那县令几百遍了，现在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然后却听见厉风扬抬起手叫到，
“停停停，这官我也不报了，金蟾蜍我也不追究了，你们青云宗的尸体我自会叫人来好好安葬。现在带我去石室里看看。”
林光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既然没有官司缠身，青云宗的尸首又有了着落，林光很是欣喜，转身就跟着厉风扬要走。
县令岂敢阻拦，只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小声呼唤，
“两位爷，这判书应该怎么写？”
厉风扬一扬手，不拘小节地说，
“就按你一开始说的好了。”
于是林光和厉风扬两人捧着那张由师爷写下，盖着官印强制规定“厉风扬必须借给林光五十两”的奇葩判书并肩走出了衙门。
林光小心翼翼地将判书折好揣进怀里，异常认真地用左手对着厉风扬拱了拱手，
“厉兄，大恩不言谢。这五十两，我定会还你。”
厉风扬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只剩下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用右手还了个礼，
“算了算了，”
“就当老子花钱看了场大戏，主角还是我自己。现在带我去后山石室吧。”
两个人一路走到青云宗石室，满地的尸体映入眼帘，一时竟有些沉默。
两个人在石室里举着火把查看了一圈，一切都跟林光跑出来的时候一样，既看不出来什么线索，也没有任何暗门密道。
两人合力把尸体都拖到外面，厉风扬找的丧葬铺子也上山来了。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厉风扬找的一队人比尸体还多，没一会儿就把尸体处理好了，一排排棺材整整齐齐地放在青云宗广场上。
距离出殡还有几日，林光便跟着厉风扬回了浮山派。
一走进门，一个粉雕玉器的小团子便从庄子里跑了出来，扑进厉风扬怀里。
厉茁，厉风扬的亲妹妹，厉害老来得女的掌上明珠，抱着一盆灵光流转的植物献宝似的拿出来，
“哥哥哥哥，看我新得的从西域来的灵珑桑草，漂亮吗？马上就要脱盆移栽到苗圃里去了。”
厉风扬一路赞着，抱着厉茁带林光来到了浮山派的客房里歇下。
浮山派厢房，冰冷的月光投在林光苍白而疲惫的脸上，他缓缓坐起身，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骨折处也被接好了。
林光缓缓起身走到院子里，见到了浮山派掌门厉害的长子厉青书，林光感受到来来往往的弟子那些或怜悯或好奇或猜忌的目光。
林光垂下头走回了厢房，沉溺于悲痛毫无意义，现在需要努力摒弃杂念，尽快查清杀人真凶。林光手指轻敲桌面，开始冷静地复盘那个夜晚。
断龙石门由内紧闭，机关完好，凶手要进来，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凶手就是昨夜进来的人，另一种可能是上次石室开启时凶手就悄悄混入，潜伏其中没有出去，而上次石室开启，也就是上个月的宗门祭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