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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桃花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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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坠落入秘境的过程之中,文途尽伸手捏诀召剑,可任凭他如何地捏诀腰间的剑此刻纹丝未动。
细细感知下他发觉自己丹田内的灵力不再运转,像是被什么东西桎梏住了般,流露不出丝毫。
无边的秘境之中,两人不断下坠。
感知到这一切的文途尽伸手将蘅芜洵礼揽入怀中,他的一只手轻拍少女的后背,而另一只护住她头上帷帽。
极速的风将他说出口的声音掩盖,但两人靠得极近,蘅芜洵礼依稀能听见那是一句,“抱歉失礼了。”以及“不要怕,有我……”
文途尽不知何时会坠落到秘境底部,两人又会以何种姿势落地,但此刻他将蘅芜洵礼紧紧抱在怀中,以自己的后背朝向下方——这是保护她最好的姿势。
粉色的薄纱将珠帘向后卷起,露出其中蘅芜洵礼亮晶晶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于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她好似不会感到害怕般。
起初因感知不到灵力,心中有着几分焦急的文途尽在看到蘅芜洵礼的眼眸时,好似清泉流入心中,抚平一切的忧愁。
怀中人唇齿微张,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还未出口人却突然消失在了文途尽的怀中。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转瞬之间,文途尽感知着怀中迅速冷却的余温,眼眸骤缩,心也随之裂开一道缝隙,无边的不安感如狂风般涌入心底。
而下一刻这仿佛无尽的下坠结束了,他只身来到了一处喧闹地。
蘅芜洵礼的突然消失让他难得感受到了一次害怕的滋味,文途尽的手渐渐抚摸上了腰侧的剑柄。
冰冷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识,掌心离开剑柄。
抬起手时,他清楚地看到腕上赫然缠着一条红线。
文途尽的视线盯着红线看了片刻,确定它当真没有什么变化后才将视线在红线上移开。
四处环顾着他注意到了这处魑魅魍魉横行,显然不是正常的人界。
在各色皮毛、耳朵各异的妖邪之中,他眼神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那是一个头戴桃花簪,皮肤似老木树皮的老者。这处旁的妖邪身上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独他丝丝黑气之中夹杂着些许愿力的金光。
文途尽抬步走去,对着老者鞠躬问道:“敢问老者可知与我一同前来的姑娘在何处?”
老者笑眼弯弯,苍老如枯木的声音尾端带着丝童音,“这是你的试炼,你心仪的姑娘自然也是你试炼的一环。”
话毕他亦如方才蘅芜洵礼般消失在了文途尽的眼前。
奇异怪香伴随清脆铃声,手腕处红线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文途尽跟着指引慌张回头看去只见红线分了差。
一条系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红色蟒袍、有着银白发色的男子手腕处。
一条隐入不远处小妖抬着的红色花轿之中。
无数小妖敲锣打鼓好不喜庆,文途尽跨步向着花轿处走着。
没走几步,他便急了,开始不顾雅正端庄的奔跑。风掀起花轿红帘的一角,将红盖头微微吹起,露出其中蘅芜洵礼泛红带泪的眉眼。
一滴晶莹洁白的泪滴顺着脸颊落下,文途尽的眼眸之中有着惧但更多的是怒。
他与花轿的距离近了,可下一瞬一道带着怒意地声音响起,“无礼之徒,竟敢觊觎妖王的妻子。”
文途尽伸手想要拨开眼前碍事的小妖,可在他的手还未触及眼前小妖时他便被传送到了一处陌生地。
消失前的一瞬,风卷着从蘅芜洵礼脸颊滑落的晶莹泪滴。滴落在了文途尽的手背上,让他感到灼烧般的刺痛与蘅芜洵礼满心的不愿。
垂下的双手握紧成拳,他的怒意与理智相互撕扯,手手腕处红线的光芒渐渐平息,他与蘅芜洵礼距离太远失去了感应。
而当怒火渐渐被理智压下,他开始观察所处的环境。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林子,淡淡的雾遮盖了些许视线。
文途尽的一只手轻轻搭在冰凉的剑柄上,眼神盛满凌厉,步步向前而行。
渐渐地他耳畔传来阵阵水声,单手挥开迷雾眼前有着一方水潭,而清澈水潭之中有人在看着他。
女妖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风情,垂下的袖摆激起水中翩翩涟漪,他的话语之中满是蛊惑之意,“小郎君,你的心可在为奴家跳动?”
“这些许年间奴家在这处秘境可是等得你好苦~”
女妖眼眸狡黠,无人回应她也不惧只自言自语继而道:“小郎君,你满足奴家一个愿望,奴家便将所求之物提前给你可好?”
当文途尽听到自己所求之物时,手背上方才沾染到了蘅芜洵礼泪珠的皮肉开始灼烧,他冷漠开了口,“什么愿望?”
女妖似能洞悉人心,她瞧见文途尽方才心中所想,微微皱了一下眉,但这秘境之中她什么样的人没有遇到过。
像他这般起初心中还念着爱人的,到最后又有几人不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因此她并不慌,依旧循着以往的经历循循善诱着。
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激起水中的涟漪,一件件湿透,沾了水的衣裳被她鲜红似血的修长指甲脱下,沉入水中。
“小郎君你带奴家出这秘境,奴家不光可以将宝物给你,就连奴家自己也可以给你”
她的一双眼眸之中带着蛊惑,似笃定文途尽一定会答应,“小郎君你可知这桃花铁明是最多情物,为何却是无情之人的最佳选?”
红艳艳的唇像是用血染就的,她的口中不断说着骇人听闻的无情者隐秘不堪之事。
“秘境相爱之人相伴而入,但真正拿到桃花铁之人出去时却都是形单影只,不见爱人身影——那是因为桃花铁生于痴情者的血肉,一块桃花铁一条痴情人命。”
“怎样,你所求之物需用你爱人的血肉幻化,你当真拿得稳吗?”
“倒不如你带我走,我为你取桃花铁,这可是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女妖的话滔滔不绝,但文途尽却是早已闭了眼,当下嗤笑一声拿出怀中残留着蘅芜洵礼气息的白绢系在双目前。
在女妖怀疑的目光下,他抽出腰间长剑,毫无温度的剑刃触碰女妖的皮肉,将她拦腰斩杀。
温热的血液沾到文途尽裹着冰冷寒气的外衫上,即刻凝固。而残留在剑上的滴滴血液滴落在清澈水潭之中,激起的层层涟漪染红整片潭水。
文途尽剑指空旷之地,他知道此刻正有着无数妖邪隐秘在这处,观望着,因此放言道:“放我出去,还是想让我踏着你们的尸骨出去?”
一场厮杀,将他薄粉色的衣衫彻底染红。
脚下的鞋袜早已浸满血液,一步一红痕。
即便此刻没了灵力,他依旧是修真界最强的文途尽——这一点,在此处不会有分毫改变。
即便浑身染血,连着脸颊上也溅上了血珠,但眼上那蘅芜洵礼曾握过的白绢依旧洁白。
风起吹起乌黑发丝,他的脚步停下了。只因面前小妖变换成了蘅芜洵礼的模样,可怜楚楚眼角含泪。
她惧怕文途尽,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站着。
白绢下闭着的眉眼松了下来,他收起长剑,脚步轻轻走过幻化成蘅芜洵礼模样的小妖身侧。
蘅芜洵礼是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下不去手便想要放掉这只聪慧的小妖。
可小妖却好像不愿意放过他,衣袖被轻轻的拽住,小妖用着蘅芜洵礼的面容,声音中满含不舍,“阿文,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她以为文途尽真的相信了自己,借机提出请求,可回答他的却是文途尽抽出袖子,没有感情的一句:“你的身上没有她的气息。”
文途尽走得决绝,独留身后幻化为蘅芜洵礼模样的小妖被渐渐逼近的黑暗吞噬。
黑暗吞噬着妖怪的尸体,在将要被吞噬殆尽时小妖伸出了手,白光渐渐汇集,文途尽的前方出现了一道有着暖橙灯光的门。
“痴情的人,宝物与爱人的抉择还在继续,不要松懈继续前行。”
秘境之外,风吹起垂落在地的粉色纱帘,头戴桃花簪的少年在摆放着一盆桃花景观的桌子上支着胳膊,看着无数落下的桃花他嘟着嘴似有些委屈,“真是好无情的人,这可是我养的最好的一盆桃花,被折得都快秃了。”
他可惜着那些在秘境中被文途尽无情杀戮的小妖,但眸中却始终蕴含着笑意。
指尖不断绕在开得最大最艳的桃花上。可下一瞬他却笑不出来了,因为那最大最艳的桃花也落下了。
心中疑云层层堆积,尖锐的声音满含不可置信,“怎么回事,他的动作怎么可能那么快!”
他的神识侵入秘境,可下一瞬却见那原本由他桃花幻化的妖王死去了,现在的妖王身上有着很强的压迫与杀戮之气,是真正的妖王!
惊骇之间,他看着妖王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指尖似要挑起蘅芜洵礼头上的红盖头,可便是这时妖王的动作一顿,眼眸轻抬似直直看到了自己。
桃参痛呼捂眼,他的神识被掐断了,他再看不到秘境之中发生了什么。
感受着盖头渐渐被挑起,蘅芜洵礼眼角落泪,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害怕与无奈。
泪水滴落,她的声音带着颤,“敢揭开你就完了,我姥爷不会放过你的。”
她是个娇生惯养的人,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宠着,被旁人敬着。过往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河里的鱼儿不肯咬钩,她何时有过这般窘迫的境地?
纤细手腕上的红线闪烁红光,她知道,这是文途尽即将到来的讯息
红盖头隔绝了蘅芜洵礼的视线,妖王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眼角眉梢都带了笑,他一双眼眸之中写满思念与苦涩。
他深知自己吓到了蘅芜洵礼,声音软了又软,柔声唤着自己的字,“娘子,我是时礼。”
可无奈何现在的蘅芜洵礼根本不知谁是时礼,她只知这是一处陌生之地,眼前是个陌生人,却有着一副熟悉的嗓音。
眼前的盖头被慢慢揭开,露出一张本该能给蘅芜洵礼带来安全感的面容。
白嫩脸庞挂着泪,让妖王慌了神,软了心,比起爱人的离去他最接受不了的是爱人的眼泪。
冰凉指腹擦拭掉蘅芜洵礼莹白的泪滴,而后指腹垫在蘅芜洵礼小巧的下巴上轻轻抬起。
他似想要亲吻,可在蘅芜洵礼写满陌生不解的眼神中,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轻声道:“我是你的夫君,跟我回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