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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万象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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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鸡飞狗跳后的饭桌上,三碗冒着热气的米饭,一锅刚出锅的炖鸡汤,狼吞虎咽的莫小零,优雅加菜然后放进嘴里的逝启,还有那生着闷气,鼻青脸肿,胸部伤口还在渗血的少年。
“吃不吃,不吃喂狗。”
逝启没好气的说着,抬手去加菜,那孩子身体一颤,然后下意识抬手护住饭碗。
“呦呵,还护食?萧飞没教过你对待救命恩人要有礼貌吗。”
他不语,只是一味吃饭。
“喂,姐姐问你话呢。”
逝启合上双眼,默默劝自己不要生气,少年很快吃光了碗里的米饭,抬起头,异色的双瞳倒映出逝启的脸,然后他开口小声说道:
“萧飞教我食不言,你认识他?我为什么记得我最后看到的是这孩子。”
他指着还在吃的莫小零,逝启眼前一亮,然后点点头,笑着说:“是啊,是这孩子救了你。”
“那说说萧飞。”
“啊,你叫什么?你是萧飞的孩子吗?”逝启开始脑补,萧飞那浪荡公子哥儿的形象立刻浮现脑海,也不对,这孩子也不是人类啊,话说自从认识萧飞也已经十多年了,确实萧飞好像不会老啊,人类有长生的案例吗。
“祈泽。”
他冷冷说道说道,也没有理会逝启的神情继续讲着:
“我跟着去云南平乱,队里出现了内鬼,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到这儿,祈泽吞咽着口水,眼中似乎有火,右手紧攥着,一拳打在桌上,正在吃饭的莫小零被吓一跳,看了一眼两人,然后继续埋头苦吃。
“东西坏了要照价赔偿。”
祈泽翻了个白眼,再次开口:
“我们半路遇袭,我被什么东西引开了,有人在等我,后来是一群人,还有倭国的矮子,我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头疼,不知道为什么,然后感觉有东西在保护我,我失去意识前听到有声音,让我去找山君,随后失去意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走到你们这里,不过你放心,萧飞会来接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
“打扰不打扰的无所谓,我不明白的是,你一只妖,怎么会和人类混在一起,混在一起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能被人算计,真给妖怪丢脸啊。”
听完这话,祈泽眉头紧皱,像是没有听懂,扫了一眼面前的一大一小,一个红发,一个兽耳:
“谁是妖怪?我?”
祈泽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他们:
“你们才是妖怪吧?我是人啊。”
?
逝启没有说话,细细打量面前的小鬼,摩挲着下巴在思考什么,然后双手撑着桌子边,站起身,木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声音,祈泽可能是被打怕了,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撞在椅背上:
“干,干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逝启转身进屋,再次出来手里多了一面铜镜,她把桌上的饭菜往莫小零面前推了推,腾出一片空地,把铜镜放在桌上推到祈泽面前,阴阳怪气起来:
“小崽子平常不照镜子吗?”
“呃啊?!!!!??”
祈泽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往后退,椅子朝后倒去,摔了个人仰马翻,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桌上的铜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伸手去摸,血已经将绷带染成了红色,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萧飞没有告诉你?”
逝启发出疑问,怪不得会伤成这样,但凡有一点儿自保手段,或者是警惕一点,祈泽摇摇头,胸口处的疼痛让他顾不上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了,额头泛起汗珠。
“真是的,至于这么害怕吗。”
逝启无奈摇头,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去查看他的伤口,莫小零吃完饭收拾好了饭桌,又去里屋拿来了药箱,这次他没有那么排斥血的气味,反而是蹲在一旁观察起来。
拆开绷带,血腥味更加浓郁,胸口处的剑伤没有愈合的迹象,皮肉外翻,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伤口周围隐隐约约能看出一抹黑色的痕迹,中毒了吗。
“哈哈,这帮矮子还真是谨慎,居然在剑上面涂了毒,站起来还没有马腿高的东西。”
这种情况了,祈泽居然笑出声来,一边讥讽倭国的杀手,一边警惕的看着逝启。
既然不知道自己是妖怪,那昨天是怎么自动愈合伤口的呢,是因为陷入假死状态,身体为了保护自己吧。
逝启这么想着,左手抓起放在地上的药箱,没有丝毫迟疑,重重的砸在祈泽头上。
“死女人你干嘛?!”
祈泽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这下好了,胸口疼,头也疼。
“哎?居然没有晕倒?萧飞带来的书上有写头部受到重创后人会昏迷的啊。”
逝启有点不好意思,放下药箱挠挠头,心虚的说:
“可以转移你伤口的疼痛感啊,你觉得呢,现在胸口的是不是不疼了。”
“没有,更疼了。”
祈泽欲哭无泪,双手大张着,身体朝后倒下去,看着屋顶:
“不管了,疼死我算了…如果…”
话锋一转,莫小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低头看去,祈泽微笑着侧头正看着他:
“如果我死之前能让我摸妖怪的耳朵,那我死也无憾了。”
果然什么人带出什么孩子,萧飞那没正经的带出来的孩子也这样个鬼样子。
“滚呐。”逝启站起身,一脚踢开了抓着莫小零脚踝的那只手,把莫小零抱进怀里,点了一支香:
“爱死不死。”
转身进屋,留下祈泽一个人躺在地上,他感受着胸口正在流失的血,自嘲的笑着,不知是不是快要死掉了,伤口的疼痛消失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快要撑不住了…
太阳逐渐西沉,天边的火烧云竟格外刺眼,祈泽睡在厨房地上,呼吸平稳,一点儿不像有事儿的样,逝启走出房间,停到祈泽身边,蹲下去查看他胸口的强势,依旧没有愈合的样子,逝启不禁疑惑,为什么。
天彻底黑了下来,祈泽悠悠转醒,坐起身,盖在身上的毯子从身上滑落,胸口的伤还是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呦,醒了。”
逝启的声音传来,祈泽顺了顺头发,艰难起身,感觉自己已经残废了,他挠挠头,左右张望的看了一会儿,略带嘲讽的语气:
“什么嘛,没有死啊。”
逝启端着热好的饭菜走过来,轻轻踢了他一脚:
“醒了就来干活。”
“小…嗯,小零呢?”
“睡着了,话说你联系的上萧飞吗。”
祈泽认真的叠好毯子放在一旁,站起身也跟着走进厨房,听逝启这么问,他思索了一会:
“以前都是他身边的那只鸟找到我,然后带我回去。”
逝启没有说话,在心里暗暗决定,到时候和祈泽一起去见萧飞,自己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两人吃了饭,逝启在锅里留了足够多的饭菜,叮嘱祈泽,一会儿莫小零醒了记得让他吃饭,然后她拿着白骨灯出了门,说是例行检查。
祈泽目送逝启离开,开始探索起这间木屋,心里想着很温馨的样子,走到其中一间房门口,门半掩着,顺着门缝看到屋内摇曳的火光,若有若无的香味,和下午逝启点燃的那支香一样
鬼使神差的,手不听使唤,祈泽推开了门,屋内布置的比他看见的更加温馨,橘黄色的灯光,床榻上那小小的一只蜷缩着,呼吸平稳的沉睡着,祈泽迈开步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单腿跪在床边,细细打量这小孩,皮肤白皙,胖乎乎的小脸染上一层红晕,看得出来,他被逝启养的很好,祈泽抬起手,轻轻捏了捏莫小零的脸,手感意外的好。
祈泽在逝启这里养伤的第七天,萧飞来了。
“嗯?这你生的?”
凉亭下,萧飞一身黑色长袍,那黑色长发中的那抹红色挑染尤其明显,鼻梁上架着金丝镜框,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手指灵活的转动一把墨蓝色的折扇,黑色瞳孔像是深渊,他看着院子里正在和祈泽抓鸡的莫小零,对着逝启发出疑问。
逝启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茶杯和桌子碰撞发出声音:
“山君临死前把这孩子托付给我。”
“那老东西死了?”
萧飞问到,脸上浮现笑意:
“啊,这么算算,他确实该死了。”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逝启冷冷开口,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她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因为他,她才做了山怪,才能再活一次。
“嗯?我没和你说吗?我,很久以前就存在了,我是神啊。”萧飞转过身,右手展开折扇,微扬起下巴,笑眯眯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神经…”
逝启轻哼一声,长叹一口气,接着说:
“祈泽不知道自己是妖吗?”
萧飞摇头,收起折扇别在腰间,随手拉过一把木椅坐了下去,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翘起二郎腿:
“他不是妖,具体是什么我还真说不好。”
“啊,我还以为是你的孩子呢,所以这些年你去哪了?”逝启也站起身,走到萧飞身边,双手搭在凉亭边的竹竿上,看着两个孩子玩耍。
萧飞微微侧目,看着逝启的侧脸,转过身:
“跟着那狗皇帝东征西讨,反正没得过闲。”
“就以你这幅样子?他没有怀疑你?”
“怎么可能,当然是要随着人类年龄的增长改变容貌了,要是被发现一定会被抓去研究。”萧飞打趣道,逝启轻笑一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冷不丁的,萧飞说:
“这狐狸被你养的很好啊。”
逝启挑眉:
“嗯哼,姐姐我可是很会照顾小孩儿的。”
“祈泽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回到皇宫了,所以…”
“停。”
逝启打断了萧飞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让他流浪去吧。”
“为什么?”
“你看。”
逝启指着院子里,刚才还一起抓鸡的两个孩子,此时的一大一小背对着他们站着小声嘀咕什么。
莫小零拉开系着裤子的那条绳,拉开裤子往下看去,又看了看祈泽,带着疑惑的问:
“为什么祈泽有两个?”
“???”
祈泽被问的整张脸红得发紫,觉得耳朵开始发烫,刚刚两人玩的好好的,那只该死的公鸡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条小臂那么长的虫,在祈泽身上爬来爬去,怎么抓都抓不到,一阵极限走位后钻进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