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Q清琉Q

7、第 7 章

　　那个吻，像是没有尽头。

　　季凉川的意识在缺氧和过载的感官刺激下变得模糊。他不再挣扎，任由顾沉舟深入地、近乎贪婪地攫取他的气息，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那些错过的、误解的、彼此伤害的岁月都补偿回来。抓住顾沉舟衣襟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依托。

　　不知过了多久，顾沉舟才缓缓退开些许，额头依旧抵着他的，呼吸粗重紊乱，灼热地喷拂在季凉川湿润红肿的唇上。两人的胸腔都在剧烈起伏，心跳声在寂静的公寓里擂鼓般交叠。

　　季凉川微微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视线迷蒙地对上顾沉舟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狂躁的易感期阴霾似乎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浓稠情感。还有一种……小心翼翼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凉川……”顾沉舟又唤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沙砾感。

　　季凉川没有应声，只是看着他。恨意还在，像沉在心底的礁石，但此刻翻涌上来的，却是更多更复杂的情绪。委屈，后怕，还有那被强行揭开、赤裸裸摊开在对方眼前的，名为“喜欢”的软肋。

　　顾沉舟似乎被他这沉默的注视弄得有些无措。他抬起手，指尖带着易感期未褪的微颤，极其轻柔地拂过季凉川红肿的后颈腺体。

　　季凉川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那触碰带来的、过于强烈的、混合着刺痛与奇异快感的战栗。标记在生效，他的身体在欢呼雀跃地回应着Alpha的抚触。

　　“疼吗？”顾沉舟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季凉川别开脸，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控制不住泛起的红潮。

　　他的沉默和躲避，却让顾沉舟误会了。那双刚刚亮起些许微光的眼睛，瞬间又沉了下去，搂在他腰后的手臂也僵硬了几分。

　　“……对不起。”顾沉舟低下头，将脸埋进季凉川的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我知道……说这个没用。”

　　他深吸了一口气，季凉川身上那混合着自己气息的雪松味道，似乎能稍微安抚他易感期里依旧不安的灵魂。

　　“但我控制不住……”顾沉舟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切的疲惫和自嘲，“闻到你的味道，看到你……我就疯了。”

　　季凉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想起那本日记，想起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想起那些简短却沉重的标注。原来，那些他以为是挑衅和敌视的目光背后，藏着这样沉重而扭曲的情感。

　　他依旧没有开口，但紧绷的身体，却在顾沉舟带着悔意和依赖的拥抱里，一点点松懈下来。

　　顾沉舟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抬起头，试探般地，再次吻了吻季凉川的唇角，这一次，轻得像羽毛拂过。

　　季凉川没有躲。

　　这个默许的姿态，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顾沉舟心中某个紧锁的阀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再次深深地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种确认般的温柔，而是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积压太久、亟待宣泄的炽热情感。

　　季凉川被他吻得向后仰倒，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顾沉舟顺势覆了上来，身体的重量紧密相贴，没有一丝缝隙。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烫得惊人。

　　意乱情迷中，季凉川感觉到顾沉舟的手滑进了他的校服下摆，滚烫的掌心贴在他腰侧的皮肤上，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他呜咽了一声，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却被顾沉舟强硬的膝盖顶开。

　　“别……”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泣音的哀求，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顾沉舟的动作顿住了。他撑起身体，悬在季凉川上方，呼吸沉重地看着他。眼底的情欲浓得化不开，额角的汗珠滚落下来，滴在季凉川的锁骨上，烫得他微微一颤。

　　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无声地对峙着。

　　空气里，檀香与雪松的信息素激烈地碰撞、交融，拉扯着彼此摇摇欲坠的理智。

　　最终，顾沉舟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从季凉川身上翻了下去，重重地跌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他抬手捂住眼睛，肩膀微微耸动，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季凉川躺在沙发上，心脏还在疯狂跳动，身体因为刚才的亲密和骤然抽离的空虚感而微微发抖。他侧过头，看着坐在地毯上，显得有几分狼狈和脆弱的顾沉舟。

　　易感期的热潮似乎还未完全退去，依旧折磨着他。但他停下来了。

　　因为他那句微弱的“别”。

　　季凉川慢慢地蜷缩起来，将发烫的脸埋进还残留着顾沉舟气息的沙发靠垫里。鼻腔里充斥着那霸道而熟悉的檀香，混合着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形成一种诡异而密不可分的联系。

　　恨吗？

　　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身体深处，被标记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隐秘的、带着痒意的悸动，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某些联系，一旦建立，便再也无法割断。

　　窗外，夜色深沉。

　　公寓里，只剩下两道交织的、紊乱的呼吸声。

　　一个坐在冰冷的地上，与欲望和本能搏斗。

　　一个蜷在柔软的沙发里，与内心翻涌的、不敢承认的情感对抗。

　　终身标记像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身体上，也刻在了这本就纠缠不清的命运里。

　　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