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吗？》日暮桑榆

7、白澈（6）

　　几个月后。

　　这部戏属于边拍边播的类型。面对新角色的出场，观众的反应比预想中得还要好，溅起到了不小的水花。

　　“...剧组是中□□了？”

　　“帅哥贴贴！！！”

　　“？？？？我原本打算长这样”

　　“这人好眼熟啊...”

　　“感谢大家的喜欢！这大帅哥叫白澈，出演过XXX和XX，有颜有实力，还请多多关注！”

　　造型室里，竹晚赖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滑着评论区底下的留言。

　　瞥了一眼一旁的白澈，他正揉着眼睛，又抿了一口咖啡。

　　许久不见的热度让白澈有些不习惯，只能通过更卖力、更投入的工作来做以回报。

　　“这几天你都在熬夜背剧本，不休息吗？”

　　剧本搁在他的腿上，敞开的页面填满了详略的注释。

　　“...我总觉得还不够熟练，想再看看。”

　　“待会儿就要开拍了，你这黑眼圈...确定不要休息一下？”

　　沉默了会儿，白澈乖巧地抱着剧本闭上眼睛。

　　瞧见，竹晚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白澈似乎天生就没有什么黑眼圈，熬夜了几天也只是淡淡的乌青，而那程度随便用粉底也能盖住。

　　只是不那么说的话，他又怎么会好好休息?

　　她可不想要送他去医院。

　　*

　　“外面怎么有点冷清？”

　　刚走出造型室，白澈便发觉周围少了不少人，不知去哪儿了。

　　“估计都在那吧。”

　　竹晚指了指不远处的拍摄地点，白澈顺着她的指示看去。

　　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而其中被围绕着的人十分扎眼。

　　竹晚眯起眼睛。

　　“嗯...这是...周远？”

　　围绕的人群突然开出了一条道路，映入眼帘的是一抹修长的身影。令人意外的是，他正热情地朝他们方向挥手。

　　竹晚识相地后退。

　　“真的是你，白澈！”

　　眼前站在白澈面前，满脸堆着笑容的男人正是这部剧的男主角--周远。

　　“不记得我了吗？小周啊，我们之前还一起参加比赛！”

　　“……周远，我当然记得你。好久不见。”

　　出道的一共有13个人，如今大多都留在了之前的圈子，只有他和周远转了赛道。

　　不过，周远一直都比他混得好。

　　不仅是因为小了几岁的缘故，殷实的家境也塑造了他单纯阳光的性格。

　　当然，他的职业生涯也不完全是一帆风顺。早期时经常被吐槽演技太烂，但所幸的是他愿意花心思磨练。所谓勤能补拙，他的事业逐渐蒸蒸日上，不久前还获得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哎哟，怎么那么疏远~最近还好吗？”

　　周远兴奋地揽住他的肩膀，随后又凑到他耳边低语：“白哥，剧组没有人欺负你吧？”

　　白澈愣了愣。

　　“抱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周远低下头，语气有些愧疚。

　　“谁和你说的？”

　　白澈有些诧异，他从来没有和周远提起过，以他的性子来看……也不像是会想到那个方面去的样子。

　　“白哥，我都出道多久了，你还以为我像以前那样单纯？”

　　周远抬头，似笑非笑：“你一阵子没接到通告，我就猜到了。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也去找过你几次，但一直都没有碰见你，以为你故意疏远我呢！”

　　“……抱歉，当时的我状态不太好。”

　　“我才是那个应该感到抱歉的人。”

　　他叹了声气：“当初比赛时你照顾了我许久……只是那人……我也惹不上...”

　　“打扰了两位老师，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拍了拍白澈的肩膀，周远扬起笑容。

　　“拍完后一起去喝一杯吧？”

　　“谢谢。但抱歉，我--”

　　“就这么说定了哦~”

　　眨了眨眼，周远又朝竹晚打了声招呼，才走回了聚光灯下。

　　微微弯下腰，几缕黑发微微垂下，就当竹晚为他整理发型时，白澈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怎么了？”

　　“……小心一点。”

　　“你不喜欢周远？”

　　竹晚想了想，称不上喜欢或不喜欢。

　　周远很友好，资料上也没有特意标注相关他的事情，竹晚没有讨厌的理由。只是，以白澈现在的处境来看，不管是彼时的旧友，如今的工作伙伴，无论是哪个身份的人他都要有防备心。

　　竹晚如实地转告了心中所想。

　　闻听，白澈沉默了会儿。

　　经历了这些日子，他早就领悟到这个道理.......谁都不能信任。

　　“虽然道理是这么说，”

　　理了理他的衣领，竹晚往后退一步。

　　“但你至少可以相信现在的我。”

　　*

　　拍摄后，副导演推行了一个小聚会，要求全部演员都要到场。

　　作为符合刻板印象的极度内向的人，虽然非常不愿意，但白澈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震耳欲聋的音乐萦绕着耳边，霓虹灯忽隐忽现，舞池里的人影重重叠叠，时不时发出嬉笑声。

　　姗姗来迟的竹晚穿过微醺的人群，环顾了一圈才看见躲在角落的身影。

　　桌上的酒杯纹丝不动，颀长的身影缩在沙发上，姿态笔直僵硬。

　　“我来了。酒水没喝吧？”

　　白澈摇摇头。

　　“我怕酒水有问题。”

　　“那就好，稍等。”

　　竹晚微微弯腰，滑落的牛皮外套格挡了视线。她将装满酒的杯推到一边，又掏出新的酒杯，倒满了...白开水。

　　“敬酒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白澈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当他站起身要朝远处正在谈天说地的导演走去时，一抹身影拦在了眼前。

　　“白哥，喝一杯吧？”

　　热情地搭住他的肩膀，周远碰了碰杯子。

　　瞥见白澈酒水里的颜色，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一眼就看得出是白开水啊！ ”

　　还没等白澈开口，另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周远的身后传来。

　　“你这小子，这种东西能说出来吗？ ”

　　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映入眼帘。

　　“哎，小青！你来啦。来来来，这是白澈，之前很照顾我的一个哥哥。“

　　“白哥，这是咱剧的女主角，你应该还没有正式认识吧？“

　　“你好，我是龙青。”

　　女主笑盈盈地伸出手： “我之前观摩过前辈的一场戏，非常优秀。“

　　“......谢谢。“ 白澈握住了她的手，很快便松开：”你也很优秀。“

　　白澈并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周远试着烘培气氛：“正好旁边有小蛋糕，要不然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啊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减肥。“

　　“……我乳糖不耐受。“

　　“啊…这样啊……“

　　一次性被两人拒绝，周远摸了摸鼻子，又换了一个话题：“白哥，你突然出演这部剧是怎么回事啊？我之前在面试都没看到你。”

　　”周老师，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时，一道犀利的声音插了进来。

　　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万年不变的白衬衫。

　　摇晃着红酒杯，乔深深很自然地加入了他们对话。

　　“之前的四号跑了，现在又突然有人插进来……依我看，这不是很明显吗？“

　　一时间，任何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淡淡地看着乔深深，白澈没有回应。

　　“那个……我去拿一些小蛋糕。“

　　留下这句话，刚才还说要减肥的女主角瞬间不见踪影，只剩下他们三个相对无言。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敢抢别人的位置又不敢承认，还在那里装什么清高呵呵。”

　　他抿了一口红酒，脸上的嘲讽与清纯的长相形成强烈的对比。

　　闻听，周远忍不住反驳：“乔深深，你似乎也半斤半两吧？你背后没人？“

　　“哟，周少爷在说什么？至少我从来都不否认这点，敢作敢当。”

　　“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这个圈子多浑呀，像我这种长得好看又家境普通的人，不傍大佬能活下去？你跟我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你命比较好，吸你爸妈血而已。“

　　周远顿时哑口无言。

　　翻了个白眼，乔深深不屑地说：“不过我至少还有底线，会尊重那些选择不同道路的人，可从来没有抢过别人的机会！”

　　扭头看向白澈，见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乔深深再次被气笑了。

　　“喂！你不要装傻。”

　　“……你跟之前的男四号很要好？“

　　“……你想说什么，这有关系吗？”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吗？ ”

　　“废话，我说了多少次？不就是因为你半路插进来？”

　　“呵。”

　　白澈笑了，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你果然不是很聪明。”

　　“？！你－－！“

　　愣了愣，反应过来的乔深深气红了眼。见白澈转身就要离开，立马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娇气男虽“娇气”，但力度可不小，白澈的手上顿时多了几条红痕。

　　“乔先生，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另一只手硬生生地掰开了伏在他臂上的手指。

　　‘嘶’了一声，乔深深错愕地看向竹晚。

　　“与其被别人当枪使，不如先去查查？”

　　嘴角依旧在笑，她略带歉意地说：“白老师似乎很不舒服，看来我们只能提前离席了。是吧，白老师？“

　　白澈配合地点点头。

　　“要是有人问起，可以帮我们转告吗？“

　　“放心。”

　　周远赶紧应下来。

　　“走吧，白澈。”

　　还没等乔深深反应过来，他们的踪影便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