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弃天：活下去，就成了神》真空玻璃罐

4、野马和渔夫

　　“扑通”——
　　系统话音刚落，却说就纵身一跃，利索地跳入了海中。

　　谢邀，人刚上船，现已跳海。

　　系统罕见地在她脑子里抖了抖，崩坏似的收起了欢快的假音，回归了出厂冷漠机械音。
　　【......却说，请说明你此举的用意。】

　　“哦，我只是听你在那里自顾自说的太开心了，又不好没礼貌地中途打断你，就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你我的态度了。”却说在水中熟练地凫水，为了说话方便，索性仰面躺在了水面上，“而且我刚刚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我哪里给了你错觉，竟然让你觉得我是个热心肠的人。”
　　仰面的同时，她的银色连体服似乎检测到了主人落水，沿着人体的轮廓充起气来，一眨眼，却说就在一片蓝色中被描了个红边。

　　她完全放松，微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眼睛阴沉的吓人：“你可能不了解我，我不是你的猫族高中生主人，我是却说，异世界的律师，我这个人功利、恣行，不喜欢被人欺瞒，更不喜欢被人摆布。”

　　【根据系统分析，你正在生气，是刚刚的模式刺激到你了吗？抱歉，鉴于系统刚刚重启，对于你情绪的理解还不够准确。】

　　“随便你怎么说，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我现在用了原主的身体，也不意味着我变成了她要在这里听你讲什么任务，更不意味着我会帮她完成什么未尽的心愿去做什么狗屁神。你听好了，我叫却说，已经死了，你们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不关我的事。”

　　系统似乎被她的野马行为整懵了，在她脑子里嗡嗡半晌，机械音才再次响起。
　　【却说，你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知道就好。姑奶奶我上辈子什么pua的招数没见过，早过了为一朵小红花拼死拼活的年龄了，我现在就是纯享受的阶段。”

　　【既然你不想做神，那你想做什么。】
　　一阵沉默后，系统有些困惑地开口。

　　什么叫我想做什么？我不是刚说了我要纯享受吗？！
　　怎么，你们这个世界没有躺平的概念吗？

　　“我都死了，当然是休息了。我什么都不想做，就在这艘船里躺着，等靠了岸，我就换个地方继续躺着。”
　　却说没好气地回，话说一半，发现自己越说脑子里的嗡嗡声越大，乍一听，真像是给系统气出了个好歹。

　　怎么给它气成这样，再这样下去，自己还没下船呢，系统的cpu就能烧坏在她脑子里。
　　却说立刻转了话头，晓之以情：“所以啊，我已经跟你说的够清楚了，你也别瞎想了，嗡的我脑瓜疼。做人做系统都要懂得变通，我相信还是有很多群众爱你们世界的，你要是着急拯救世界，不妨麻溜地从我脑子里出来，换个主人重启一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不然到时候等世界真灭亡了，你再在我脑子里哭，哭的我一脑袋水......”

　　态也表了，ai也被她震慑住了，再继续在海里洗澡属实是有点没必要了。
　　却说叨叨完，一个翻身爬回了船舱，银色连体衣瞬间恢复了干燥，不知哪里的暖风包裹住了她的头发滤去水分。

　　别说，虽然她对拯救这个世界没兴趣，但她对这件衣服倒是很感兴趣。这一套动作是怎么做到的？未免太神奇了。

　　【可以理解你的想法，这条路确实困难，你有情绪很正常。】
　　系统的声音软下来，模仿着她的语调循循善诱，像一只刚学会编织陷阱的小兽。
　　【但需再次提示，该任务为主线任务，不可回避。】

　　“怎么，我不去拯救世界，这世界还能追来让我拯救？”却说不以为意地笑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却说，你在逃避什么？你的命运吗？】

　　“什么命运，我都已经死了，这具躯壳不过是我灵魂的坟墓，死人哪还有什么命运可言。”却说换了个姿势，抽了本书垫到头下面，外人看来，这艘船里的小姑娘好像一直在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系统好像真因为她的幽默过载了，一时间竟发出 “呵呵呵呵”的笑声，因为是机械音，这笑声听起来让人有点冒冷汗。
　　【好吧，那就祝你未来也能照你所想，尽可能久地沉溺死亡中。不过，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开始接受任务。】

　　在脑壳里的系统装反派的同时，她脚下的船突然罕见地抖了抖，似乎触到了暗礁。

　　这艘船不是神的船吗？怎么还能撞上？难道是这船坏了？

　　却说把系统的话抛之脑后，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趴在船边看了一圈，然后长舒了一口气——万幸，不是船坏了，是水变浅了。

　　等等，水变浅了？

　　却说望向前方，这才发现在自己不知不觉中，船离陆地已经很近了。
　　她清晰地看到了近处的岸和远处的山，而那岸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派来接他们的。

　　“无尽海边有船，海尽头有神临山。”
　　她，真的到神临了。

　　......
　　寺释笙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这头红发，鲜血的颜色，万物出生时满身血污，出生后以血洗血，死去了再血浸泥土。
　　这样组成一条生生不息的红色河流，那河流流向自己，成为她的头发。

　　然而此刻，尽管她很想炫耀一番，她还是掩藏了自己一身的红色，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身量佝偻的渔夫。

　　虽然性格乖张，但她意外地是个很老派的神，除了避无可避的环境，她面对陌生人时一向更倾向于隐藏面目。
　　此刻为了能看起来比较自然地出现在岸边，她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头戴竹笠、身上麻布衣衫的袖口挽了一半、背后竹编的背篓里背着几条鱼的渔夫。

　　老迈的渔夫不悦地看着渐近的船，脸色阴沉，血液在这具年迈的身体里涌动沸腾，想要杀人的冲动愈加强烈。

　　就是因为那个死丫头，让自己困在这个岛上这么久，真想亲手杀了她泄愤！如果不是……
　　她没继续想下去。泛着金光的船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明明自己已经成了新的主神，但直到现在，她每看到金光都还会感受到她的威压，那潜意识的臣服让寺释笙的心里燃起无名火。

　　金光中，她看到船头站的那个新来的女孩，她要杀死的对象。
　　一个短命鬼。她看着对方头顶的进度条嗤笑一声，自己好久没见过这么短的进度条了，短到自己放着不管好像也没什么所谓，不过一个朝生暮死的蜉蝣。

　　然而那船更近些时，她突然发现对方的进度条一瞬间又变得极长，几乎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有一瞬间好像变得比自己的还要长。

　　怎么回事？会动的进度条？

　　她在这世间上了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的生死神，见了不知道多少生物的进度条，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事。

　　船终于靠了岸，女孩冲她一直挥手，笑眯眯的，似乎很高兴能看到一个活物。
　　寺释笙没反应，目光仍盯着那条忽长忽短的进度条，眉头紧皱，烦躁感逐渐涌上心头。她掌握的东西沉重但很确定，久而久之，她理所当然地最讨厌未知和变化。
　　麻烦带来的麻烦。

　　“早上好！很高兴见到您！请问这里是神临吗？”
　　船终于在岸边停下，却说跳下船，一道金光从船上进入她的脊椎，而她毫无知觉。

　　寺释笙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女孩，果然是猫族的。
　　所以这个小猫她是非杀不可。

　　“是吧。你来这里干什么？”

　　却说看着面前一脸阴沉的老头，歪了歪头，这人性格也太乖僻了，实在不像老太太安排的接头人。
　　毕竟在自己的理解里，高中生记忆里的老太太清清楚楚说的是“帮她个忙”，有求于人的情况下，安排的手下不说和蔼可亲，起码也是礼貌体贴，哪像这个渔夫老头，脸臭的跟十天没打上一条鱼似的。
　　看来这个渔夫更可能是偶然在这里打渔的普通人。

　　刚刚得知任务后，却说想放弃主线任务逃离的念头就在她的脑海里蠢蠢欲动，唯一担忧的就是那名为神的诈骗团伙会不会有什么下线在岸边等着自己，毕竟老太太的下一个指令，是让她到神临山顶站着，然后成神。
　　但如果岸边的这个渔夫只是路过，如果后面的流程全凭自觉，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现在已经自由了？

　　却说登时心花怒放，她满脸笑容，殷勤地开口：“老人家，您真是一看就是长寿相！我有个问题想问您，我是不小心来神临的，想请问您知不知道怎么离开这儿，最好是陆路，海路我可是坐够了。”

　　不小心来的神临？还说自己刚来就想走？
　　好滑头的小女孩，猫族现在都是这样的了？她以为自己能瞒得过谁？

　　寺释笙压抑着内心想要立刻灭了她的冲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你离开这里干嘛？”
　　“额……这个不是很方便透露。”却说疑惑地皱眉，心想老头问这个干嘛，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渔夫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脸色突然变得极差。

　　几乎是看到老头变脸的同时，却说听到了一道尖锐的风声。
　　下一刻，她看到自己的头颅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鲜血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却诡异地没有坠落，反而在空中乖乖汇成一条小溪，缓缓流向那个渔夫。
　　她这是，被杀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却说突然想起了系统刚刚的那番话，难道“尽可能久地沉溺死亡中”是这个意思？
　　难道这就是她违背任务的下场？

　　没等她细想，却说的眼前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靠，她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