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恋爱脑NO.1》砚渡

15、chapter 15

　　外面的天气很好，又刚好是花开的季节，院子里开的正烈的那一簇引来几只蝴蝶，上下翻飞。
　　阳光也明亮，风吹过，掀起一阵丁达尔效应。

　　卧室的窗帘被宋长川刻意拉开一条缝，光线顺着缝隙漫进来，先铺满地板，再一点点往上，点亮简白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床上的人懒懒翻了个身，把一旁斜放着的枕头揽到怀里，他全程都没有睁眼，又重新陷到梦里。

　　简白的意识很沉，连带着整个人都是重的，天上轻飘飘的云在他四周聚拢又飘散，最后变成引导他下坠的指向标。

　　因为记事早，家里的亲戚大多不愿收留这样一个早慧的小孩，哪怕他只有一岁。毕竟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精力，才能让简白觉得自己能是他的“亲生父母”。

　　想要地下的金矿，又不愿意从头开始打洞，那索性就把上面的小土丘用火药炸干净。
　　正好那个时候，谢璟正开始向外界招收“志愿者”，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花点小钱，把各项都还达不到条件的小简白送进了实验室。

　　出乎意料的，没有冰得一碰到皮肤就打哆嗦的医用器械，也没有带着口罩护目镜的白大褂，简白的童年跟普通小孩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和宋长川一起上幼稚园，在老师的安排下，和别的小朋友围坐在一起玩拍手游戏。

　　放学的时候，谢璟永远都是站在人群的第一个，卓越的容貌显得格外出众，身旁总是围绕着窃窃私语的人群，或敬畏或崇拜地仰视谢璟。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太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暖金色的线条围绕在谢璟身边，并没有穿过他，谢璟嘴角牵着一抹笑，迎接两个蹦跳着过来的，已经长到他膝盖往上的小团子。

　　回去的路上，简白和宋长川会时不时被谢璟提起来玩，猝不及防地就飞起来了。简白通常在这个时候都很兴奋，挥挥手蹬蹬腿，衬得宋长川沉静得多，只是稍稍挥动自己的手臂。
　　在事情不那么多的时候，谢璟还会带他们去研究院附近的公园，两个小孩就在大草坪上疯跑，像两个勤劳的小蜜蜂。
　　简白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感觉，汗水黏在身上，落在草地上，又蒸发到空气里。

　　谢璟总是会有恶趣味，喜欢把他和宋长川贴在一起，这个时候，两个人原本各自都是圆鼓鼓的脸，就变成一个合在一起的软软的橡皮泥。
　　简白总是被摆弄不了多久就要闹起来，宋长川就在他旁边，牵着简白的手护他周全。

　　“简白，不早了，还想再睡会吗？”
　　宋长川在书房一直没听到动静，走过来发现简白还陷在梦里。

　　不愿去打扰简白难得的好眠，宋长川又重新回到书房，在椅子上定定坐了一会，他决定给程默打个电话，“程叔，您晚上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咨询您。”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长川皱眉听了一会，“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有知情的权力，就算是我父亲我也会这样说，那就先这样，程叔再见。”

　　结束通话抬头，发现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他正歪歪扭扭的斜靠在门框上，身上的睡衣扣子被随意解开两颗，正顺着重力的作用乖巧的垂下来。
　　“哥哥早上好，今天不去研究院吗？”

　　宋长川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像猫一样优雅的人，又刚好被门圈起来，当下最时兴的肖像画也不过如此。
　　他朝着简白走去，像摸小猫一样抬手落在对方细软的发丝上，看着简白不由自主地去追逐自己的手，“嗯，今天有别的事做。”

　　“呆在这里？”
　　“一会再出去，你和我一起。”
　　简白笑的眉眼弯弯，“好。”

　　宋长川牵着简白坐到一旁的布艺沙发上，他们的身后是全景的落地窗。
　　窗外的柏树郁郁葱葱，浓重的绿色像是艺术家精心调配的丙烯颜料，在二人身后绽开。

　　宋长川把简白的手抓进手心里，抬头对上简白的视线，“星星，我昨天去见了玛门。”
　　简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相反的，他的关注点在另外一件事上。

　　“怎么突然叫这个名字？”
　　简白一直以为那只是宋长川的一时兴起，结果他一直放在心上。

　　宋长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带着简白靠在沙发垫上，“他跟我说，他是我父亲人体实验最初的，实验体。”
　　最后的那三个字，他说的格外艰难。

　　对于宋长川而言，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时刻，他其实很抗拒那些人体实验，残酷，冰冷，看着实验床上的同胞挣扎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在大多数时刻，还要眼睁睁看着对方失去生的气息。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哪怕他有情感缺失障碍，想起那些也还是遍体生寒。
　　但不可否认的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普通人类，都是这种实验的受益者。

　　而简白只是静静听着，转过头目视前方，眼神也没有什么波澜，像是在听一件跟他毫无相关的事，“我知道。”
　　“玛门跟我说你也是。”言语间带上了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疼惜，“你之前那些异常的身体数据，是因为这个吗？”

　　宋长川没办法想象，那个时候简白才多大，就要接受各种实验，后来又流落在外，人类惧怕他攻击他，又因为特殊的身体构造，没办法和其他丧尸交流。
　　在宋长川缺席的那几年，简白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度过了伤口不断愈合又撕裂的那几年。

　　简白摇摇头，“可能因为那个时候我小吧，那些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说完这句，他又轻轻回握住宋长川的手，“我记得的是，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哥哥就已经陪着我了，后来虽然分开了，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在一起。”

　　终于，宋长川还是忍不住问出那句话，“可是，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哥哥给了我一颗糖？”
　　简白又回忆起那个片段，他勾起嘴角，“哥哥你知道吗，我的爸爸也总给我糖，只要我表现的乖巧一点，他就喜欢奖励我，一次听话就给一颗糖，他说没有人会不喜欢那种糖。”

　　宋长川哑然失笑，“就因为一颗糖？”
　　“就因为糖啊。”简白理直气壮的点点头，“当时你给我的那个，和我爸爸给的，还是同一个牌子呢，不过我爸爸给的是草莓味的，你给的是柠檬味的。”

　　才不只是因为一颗糖呢，他又不是什么糖果狂热爱好者，简白在心里默默补充，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啊，比如，当时宋长川是第一个跟他玩的小孩，是第一个陪他睡觉的人，是第一个在他受伤的时候吹吹他的伤口跟他说不哭不哭的哥哥……

　　不过这种事，还是等到宋长川的记忆恢复了再说吧。

　　想到这里，简白拍拍宋长川，“不是还要出去吗？哥哥不用准备点什么？”
　　宋长川很少像现在这样，完全不用自己支撑地倒在沙发上，他牵着简白的手缓缓闭上眼，“不着急，可以再休息一会。”

　　为什么事情是这样发展的？
　　为什么日常的巡逻就能捡到简白？
　　那栋白色建筑里的数据资料为什么能和现在的研究进度重合？
　　他失去的记忆里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就算疫苗真的研究出来了，丧尸重新变回人类，社会还能像以前那样运行吗？

　　“哥哥。”
　　简白突然提起之前的几只试剂，“你还记得吗？我之前交给你的。”
　　宋长川点头，那些试剂基本都储存在实验室里，不过还有一只被他放在了卧室的保险柜。
　　那个时候简白没有明说里面是什么，宋长川也没有追问，“实验室还没分析出主要成分。”

　　“那是五年前的那场爆炸之后，玛门跟我说的，他说那五只试管里是能改变人类社会的东西。”
　　宋长川的表情变的严肃，“改变人类社会？”
　　简白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以前是，现在，也许里面的东西早就失活，或者混进了别的东西，这都说不好。”

　　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顶袭来，宋长川给易安发了消息，让他抓紧对那些试剂的成分解读，同时务必小心，按照他的猜测，里面概率是丧尸病毒原体之类的东西。

　　简白看出宋长川的紧张，他重新握住了宋长川的手臂，“这些东西能放在那里这么久，没有任何人或者生物去光顾它，只能说明它的作用并不是现在发挥的。”
　　宋长川稍稍放松了一点，“不管怎样，还是让实验室小心一点吧。”

　　一直到外面，宋长川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怎样点火，都没办法让发动机运作起来。
　　“车子出了点问题，我打开引擎盖看看。”
　　伴随着车前盖的开启，一股黑烟直直冒起来，冲着宋长川的方向飘。

　　“咳咳咳……”
　　宋长川没有任何防备地被呛了一口废气，登时便剧烈咳嗽起来。
　　这股味道让他条件反射般的头晕，好像又回到了那场大爆炸，那个时候也是这样黑色的烟，在宋长川周围炸开……

　　“哥哥，喝点水缓缓吧？”
　　简白看宋长川一直咳个不停，担心他喉咙充血，拿了冷水让他漱口。

　　说来也奇怪，明明刚才被呛得这么厉害，现在却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宋长川清了清嗓子，完全没有被烟雾影响的迹象。
　　此刻，那些黑烟也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张不知道材质的卡片被塞在车子里面。

　　宋长川伸手，搭在车框上俯身去取，抹掉卡片上那层黑灰，上面明晃晃的只有一个“东方基地”的标志，就再没有别的信息。

　　“没事了，看来就只是对面基地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宋长川垂下眼睛，“回车上吧，我们等会还有别的要忙。”

　　简白不明所以地问了句，“你们的关系很差吗？”
　　宋长川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眼里有轻微的郁结，“在大多数人眼里，是这样的吧。”
　　一秒都没有，简白就抓住了回答的关键，“大多数人？那你呢？”

　　宋长川觉得，东方基地的存在，其实不过就是持有观点的不同罢了。
　　君子和而不同，两个基地的存在都是为了人类的延续，又何谈什么对立不对立。
　　只不过在当下，东方基地的独立就好像是在可以挑战谢璟的权威而已，而以一个普通者的身份去挑战在多数人眼里的神明性权威，结果可想而知。

　　很快驱车到程家，开门的却是程言。
　　“宋队？还有，043？你们怎么在这？”
　　听到宋长川的来意，程言有片刻的怔愣，“找我爸？可是，他半个小时前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