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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下雨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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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天空都是灰黑的,细碎的风跟长了眼睛似的,专往实地里钻,冬天刚过,本就光秃的树木好不容易生了几片嫩叶,这风非得把他们刮下来,与草地作伴。
临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梁枕停了手上的工作,搬张椅子去休息区坐着,手上拿着一瓶咖啡,目光直视,眼波平静,风吹得他很舒服。
他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只有这一刻,才让他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拥有放松的时候,即使是晚上,他也可以一夜不睡,搬张小凳子,坐在阳台,看风看雨看层云,与自然共鸣。
从上往下,他看见了杜津淮换了常服,启动汽车,要离开了。现在不过刚下班三分钟,这么急。
雨由缓转急,欻欻欻地冲断了街道两旁刚种的新木斜长出来的树枝,约莫一个小时过后,雨暂时停了,整个研究楼黑了大半,人差不多走完了,就剩清洁工还在善后。
梁枕把白大褂脱下,换上自己备置在柜子里的薄风衣,关上办公室里的灯,下楼。
他没回家,而是凭着自己的印象沿着沃尔科特出来之后往左手边转,一直走一直走,路过两个红绿灯,再往左拐,走几百米,就到了一家生意兴隆的火锅店。
他来的不多,但每次这样的天气如果不忙的话他就会来。
赫维斯的火锅店很少,好吃的更是百里挑一,他很幸运的在沃尔科特附近就有这样一家符合他口味的。
他尝试过买火锅食材回家煮,因为比其火锅店的喧闹他更喜欢一个人在家里享受,他可以不用吃的那么急,也不用被其他桌的成群结伴的客人干扰。
许是睡得晚起得早,杜津淮今天一整天都头晕晕的。他易感期不频繁,一般两到三个月才来一次,刚二次分化那会比较难熬,易感期几乎伴随了他两个月,每分每秒都不落下。
Caelan带他来了火锅店。他心里清楚他在想什么。他们和Jasper三人在西尔佛恩最常去的就是火锅店,他感受一般,但Jasper很经常,他一周得有三天的时间晚饭都在火锅店解决。
Jasper对杜津淮有恩,Caelan要提醒他记得他的情,并且报在他的身上。
杜津淮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半就停下,也不干其他的,就盯着某处发呆。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没注意,辣油溅出来了,形成一层膜黏在很有年代感的锅上面,竟然毫不冲突。
“梁,你多吃一点,晚上会饿。”
Caelan坐在他对面,他东西吃的也不多,而且很慢,像有进食障碍,吃多了就会吐,Jasper那时候很心疼他,锻炼出了很长的耐心。
“没事,我不饿,你吃你的,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Caelan不说话了,闷头咬烂了一片牛肉丢在放骨头的盘子上:“梁,我想去你家,你让我去你家。”
杜津淮两只手放在后脑勺,眼皮半阖着,神情漫不经心,语气也懒懒散散:“Caelan,你不应去我家,这不正确,你对不起Jasper的。”
Caelan不吃了,特地搞的卷毛湿发缠住眼皮:“梁,Jasper让你照顾我的,你答应了就要做到。”
杜津淮站起来,左右看了看,拿起钥匙,确认没什么落下的,顾左右而言他:“你要是真想住那我让给你,我重新出去找房子,怎样?”
Caelan也跟着站起来,摇头,却不说话。
“既然不想吃了那我们就走,路上再给你买些吃的,你自己注意,别想之前一样半夜晕倒,我可没Jasper这么好。”
杜津淮嫌吵,订的是包间,一开门,热哄哄的声音跟过年一样,如果你穿的是短袖的话,此时会感到温暖。
他没意料到会在这里看见梁枕,和一个男人。
是在约会?他看着不像,因为梁枕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对面的哪里像是约会对象,不过也不好说,他当初对自己那么热情,说不定在那个死角就会摆出这副臭脸来。
送Caelan回他自己的公寓,为避免他半夜闹事,陪他待了一会,看着他吃了药准备上床才离开。
他钥匙孔没插对,擦掉了指甲边的一块肉,蛮疼,蛮痒。
到的时候,火锅店人还是很多。这家火锅店从下午三点开到凌晨四点,13个小时的营业时间,根据顾客的用餐作息来调的。
他跑的急,胸口上下起伏,眼睛扫过火锅店的每一张脸。
包厢满了,梁枕就坐在外面,现在也不可能跑进去,兴许是走了。
那那个人呢?也会跟着他一起回家,然后牵手、接吻、甚至做.爱吗……
杜津淮心往下沉,下雨天总是会把人的情感无限放大,来一首抒情歌总是好的。
昨天去了一次,今天不是不想再去,而是去了要真碰上了他要做什么反应?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前男友□□要提前会知前男友的,何况他自己也已经谈上了不是吗?
他应该说你们不能做.爱,我不允许,还是尴尬地笑两声,转头就走,挽尊说自己走错了。
天空又飘起细雨,连着风一起。路上行人三三俩俩,都打起了伞。杜津淮坐回车里,拿起手机给梁枕打电话。
接的很快,让他不由得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没开始。
“喂?”梁枕吃火锅齁了嗓子,讲话沙沙哑哑的。
杜津淮有点不懂得要怎么开口,要说些什么,就举着不说话。
“杜津淮?你不说话我挂了哈,忙着呢,别烦我。”
“忙什么?”他回的很快。
风一阵一阵的,又刮起来,梁枕往公交站里面躲。吃的有点饱,担心晚上不好睡着,想着走一会散散步再打车回去,哪曾想这雨尿不尽,停了又继续。下雨天打车的人多,一时半会排不到他,只能将就在公交车站下躲一躲。
“你管我忙什么?约会结束了?”
“嗯。”
……
“你有话没话?等会我手机没电了。”
杜津淮坐久了屁股疼,挪了挪,很诧异:“你在外面?”
“那不然呢?”
杜津淮捏着自己受伤的那根手指,又疼又痒又爽的:“和谁?在玩什么,多久回去。”
屏幕上还是显示正在排队中,您是第45位,梁枕气得要把手机给砸了:“玩什么玩!我现在打不到车回不去,”他开始阴阳怪气:“您要是和男朋友吵架了那就花钱找调解员,别来烦我,挂了!”
杜津淮哎哎两声,及时喊住他:“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梁枕小声嘟囔几句:“不用!今儿你因为你男朋友骂我,明儿你男朋友因为你要找人打我,我欠你们的啊。”
“我就在外面,一个人,那家火锅店旁边,你要不要我送?”
梁枕又低头看那正在排队中,您是第44位,很矛盾,他其实不太想和杜津淮有别的以外的纠葛,债还完了就全部都结束了,可车真的打不到……
“那好吧,你来接我,我给你付车费。”
车不车费的,反正地址是拿到了。
公交站挡雨的空间很小,还有一队旅行团老是跟他挤着,梁枕的肩膀湿了一半,看见来人打双闪,还挺感激的,为了防止把人家车弄湿,特地脱下了风衣,里头就一件薄款的白毛衣,上面沾着水珠。
杜津淮递纸给他擦,皱着眉头:“怎么湿成这样。”
梁枕接过来,浑身擦了个遍,纸巾空盒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和车费一并付给你。”
杜津淮摇摇头,觉得他被雨淋傻了。
“他呢?”
“谁?”
“和你吃饭那个男的。”
梁枕想了好久才知道他说的谁,忘了问他为什么也在火锅店:“哦,你说的应该是秦锋,店里认识的,没桌了,老板娘让我和他一起。对了,你为什么也在那里,而且你的语气——好像知道我也在那。”
去梁枕家的方向他记得,已经不需要导航。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个说完了,另一个要好半天才吐字,各有各的心事。
“我去那吃饭,看见你了。”
为了以防万一下车忘记,梁枕把堆在中间的风衣卷起来,问他有没有什么袋子,塑料袋也行,杜津淮说没有,他就只能抱在怀里。
“你和你男朋友去的吗?那为什么又返回来,他人呢?”
“我东西忘拿了,我俩不住一起。”
梁枕想不到要聊什么了,平时躺床上睡不着,在这雨夜加逼仄的空间里偏偏昏昏欲睡。
“那人呢?你口中的秦锋他去那里了。”
梁枕撑着眼皮:“啊,我那里知道,我和他又不熟,他又怎么会告诉我他要去那里。不过,他居然也是沃尔科特的,还是你们武器研发部的。”
杜津淮偏了偏头,拐进最后一条街:“没听说过。”
梁枕认同地点头:“他之前是调控组的,调控组的大都不在赫维斯,都被分到其他国家去了,一般情况下都会保密,最近刚调来你们部,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说,你不认识很正常。”
“你在沃尔科特多少年了?”
他话锋急转直下,梁枕有些措手不及:“就,你知道的呗。”
“我找过索恩院长。”
前面已能看见肯辛顿,梁枕抓好手里的东西准备下车。
“你找院长就找院长啊,和我说干什么。”
“我找的是你的事。”
突然刹车,梁枕向前倒,一周没剪的指甲抠进掌心,要抠出一层皮来。他按住车把手,晃了两下,没开,车门被锁住了。
“杜津淮,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