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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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夫人呢，她也不管么？”白宛绾道。
“崔老夫人常年吃斋礼佛，大公子出生之后更是一年有半年都在万佛寺诵经祈福。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老夫人正开开心心的在寺庙还愿。接到消息赶回家的时候，大公子已经昏迷多日了。传闻崔老夫人震怒，但二公子不足满月，二夫人又身体虚弱，并未予以追究。后来大公子奇迹醒转，却仍旧痴傻，老夫人也就只能让身边人更加细心照料。直到那日，崔老夫人又去了城外万佛寺，就发生了这恶仆伤主的事情。”
这经历被面上无一丝波澜的黑衣男子用古井无波的语气缓缓道出，有一种死寂的恐怖感。
这种压抑的阴森感刺激的白宛绾头皮发麻。假设三岁觉醒之后，这小孩一直就是有自我意识的，在经历了一场明晃晃的谋杀之后，还要在群狼环伺的崔家装疯卖傻，堤防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他把自己装在一副痴傻的躯壳里，这暂时保护了他，也把他的自救行动限制在了很小的范围，他几乎做不成任何事情，随时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他应该也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祖母，他像一个孤独的旅人，在一片漆黑中独自前行。
白宛绾心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她虽然也经历了数次生死，但还是在现代社会成长了二十六年，难以想象这所谓高门大户的吃人手段。
白宛绾缓了缓神，开口道：“看来事情的原委，只能等这小孩醒了自己说了。不知神医可有法子，还是尽快施救吧。”
尝百草向白宛绾看去，见她面露焦急开口说道：“呵呵，你俩竟是有缘，倒还真能救得他的性命”。
白宛绾十分疑惑，不知道这怪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还要从你体内的毒说起，你中奇毒百花残而未死，体内仍有一股奇异的生机滋养血肉。此次，我外出采药就是要觅得镇魂草为你巩固这股生机。”
白宛绾听到这奇异生机，猜测是自己穿越而来，带来的原本的生命能量，瞬间有种担心秘密被发现的忐忑。不知这古代医学有没有这种神通，可以通过脉相判断这通晓鬼神的事情。
“这镇魂草生长不易，又极为难寻，只我多年前出门采药见过一株，一直细心呵护，这次专门去采来，要为你续命。不曾想，遇到这个离魂之症，而这镇魂草正是这病的对症良药。怎么不算你们的缘分。”
白宛绾心中暗自称奇，这小孩病情如此凶险奇诡，若不是被自己寻到，而尝百草又恰巧知道采集镇魂草的地点，恐怕大罗神仙也难救。白宛绾也是体会到了一种命运的神奇。
尝百草看了白宛绾一眼，又收回探寻的目光道，“不急，他今日还需调理一日，明日才能着手固魂”，顿了顿，又道：“听幺幺提起，你是在平康坊闲逛的路上捡到这孩子的，不知你是否想起了家里的信息。唉……这孩子救醒之后，如何安置还是个大问题，是送回崔府还是找个别的去处为好呢？这孩子和你有缘，如果你能记起什么，我们帮你找到家人，这孩子说不定也有个好去处。”
看来尝百草是要摊牌了，白宛绾等的也是这一刻，从容开口道：“尝神医，您是个好人，救了我，也救了崔家的小孩。我不是有意要瞒您的，只是我确实不知道我为什么中毒，也不知道那毒是什么。我记不得家在哪里了，只知道我以前生活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还有其他女子，少的时候五六人，多的时候十几人。有一些戴着鬼脸的人会来监管我们，教我们一些东西。我也会从一个院子换到另一个院子，居无定所。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有他们教我的联络暗号。前几日，我去平康坊，便恰巧在墙边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那标记，便遮掩了面容，按线索寻了过去，果然有所发现。只是，我对他们知之甚少，又势单力薄，这线索在我手中也是无用。不知尝神医和这位侠士知不知道那群鬼面人是什么人。如若知道，我将这线索告知你们，定能查出这些人的底细。如若不知，那群人看起来绝非善类，我也不愿让我的救命恩人再去冒险，就当没有救过我，让我自生自灭罢了，只是这小孩万望不要送他回去那火坑，恳请你们留下他。”
白宛绾言辞恳切，活脱脱一个善良坚韧的可怜少女。在生死关头，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心救助比自己更弱小的孩童。
少女明亮的双眼可怜巴巴的盯着尝百草，仿佛他是个慈眉善目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而不是一个满脸可怖疤痕的“阎王”。
尝百草的眉毛越挑越高，一道斜跨眉骨的疤痕也被带动着在脸上缓缓“蠕动”，白宛绾无动于衷，只是继续默默盯着，一双眼睛好像诉说了千言万语。
“呵呵，呵呵呵呵……咳咳咳”，尝百草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仿佛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咳嗽了起来，“好！很好！既然你不知道，我就跟你讲讲。”黑衣人动了一下，似想阻止，尝百草道：“无妨”，他便退了一步，靠在墙边养神去了。
“那群鬼面人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极其神秘，名字未知，头脑未知，只一个竖瞳代表组织的标志。但却在暗中策划了多起皇宫、朝中、民间的流血纷争，甚至是与周边民族的战争。从太宗时期，就被这股神秘的力量侵扰，多次清剿未果。目前我们知道的是，这个组织主要有两个队伍，一个是收集情报、探究秘辛的，代号‘鸦’，用十二地支做编号，对应全国各道省。那群鬼面人就属于鸦；一个是负责刺杀的武力成员，代号‘鸮’，用十天干作为编号。杀手以养蛊的方式进行培养，甲字号只有一人，为武力最强者，可自己选择任务。乙字号两人，组合执行任务，多承担指挥和防卫。丙丁各四人，是一流的团组暗杀高手。丁以下多为十人一队，整队淘汰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为神秘的部分，代号未知，我们猜测可能潜伏在军方。”
白宛绾暗暗吃惊，组织有情报和暗杀人员非常正常，但竟然已渗入军方，且存在至少几十年，可谓树大根深，要与这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抗争，真是难上加难。
尝百草续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二十多年前天后还是昭仪的时候，辅助当今圣上对组织进行了一次清扫，消灭了其在京中的大部分布局。如今你所看见的，是残余势力被迫转移出京后，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发展而成的，规模和能力已远不如当年了。只是因此，他们的联络方式和行动路径就更加隐秘，难以探查，我们直到今年才偶然发现一些他们的苗头。所以，你的出现对于了解他们这些年的情况非常重要。”
白宛绾点点头：“尝神医，我明白了。这个独眼组织先是将我圈禁，又用毒药害我性命，若非神医屡次相救，我早已命丧九泉。我与这组织自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何况就算我不想报仇，只要我活着一天，组织总会杀我灭口，除非……除非我像您这样毁了容貌，找个深山野林隐匿一生。我自是不愿，定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您和这位侠士一为医者一为武者都是江湖中人，怎会管这朝堂政权之事。”
尝百草哂笑道：“组织制造了如此多的政权斗争和流血事件，难免会牵扯到普通人，我们只是卷入其中，又放不下罢了。”
尝百草点到即止，白宛绾也不追究。问了这么多，也是时候展现点诚意了。
“既然如此，我便没什么顾虑了。……那日，我跟着那标记一路随行，行到一个隐秘的角落，看到一名男子从那标记的地方走出。我一路跟着他，看到他与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进行了秘密的交谈。我不敢近身，只看见了那男子的容貌，我可将画像绘制出来，方便寻找。至于与他密会的黑袍之人，我等他们分开之后就一路尾随，只见那黑袍人进了那平康坊的醉仙楼，就再没有见他出来了。”
尝百草与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黑衣男子轻轻摇头，尝百草道：“那就有劳了。”
待那笔墨纸砚拿来，白宛绾提笔悬腕很快就勾勒出了那方脸男子的容貌，惟妙惟肖，认识的人一眼便知的程度。这原身最厉害的就是这一手丹青，是以在组织中虽其他能力有所不足，却一直能过得下去。而且白宛绾发现，这原主看书识字几乎过目不忘，原主年纪小，资源有限，但脑子里墨水颇多，皆是因为她看过一遍，便记得大半，记忆力惊人。只是这些知识，她接收过来比较困难，好似隔着什么，需要在记忆中搜索，做不到应用自如，看来书还是得自己读。相比较，这绘画功夫，倒用的十分顺手。要不然也不会用这个线索与尝百草做交易，仅凭半张脸就能完美复刻出来。
白宛绾画毕，黑衣男子拿起画看了一会儿，“应该不难找到”。说着将画折了起来，揣进怀里。
“如此甚好，只要能早日找到那批贼人的老巢，我一定为此事赴汤蹈火，我们联合起来，定能摧毁组织，就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白宛绾慷慨激昂的发表动员演说。
“这恐怕是你全部的线索了，还是这次出门刚发现的，你就不怕我们过河拆桥，得了线索就不管你们吗？”，尝百草看够了表演，开口戳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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