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相公他盛世美颜》玥华影

3、元宵

　　元宵

　　虽说李遥着急着成亲，但腊月里头肯定是办不成的，正月里也不兴办喜事，既然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俩月。就耐着性子让李老太去合了两人的八字，又挑了几个黄道吉日让周戒妄选。

　　李遥很想让周戒妄选离得最近的二月，但在周戒妄面前不敢有一丝的表现出来，她要尊重周戒妄。最终尽管她的眼睛都挑抽筋了周戒妄也没领会到，选择了春暖花开的四月。

　　李府虽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宅子，但是二门外还是老老实实地砌了墙，开了垂花门，修了客院。

　　除夕的时候他们一起吃过一顿年夜饭，等开市后李家的年就算过完了，到时候周戒妄就要搬到前院的客院里去了。

　　李家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周戒妄才知道原来一家人一起吃饭可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孩子可以向长辈撒娇，有些责骂也不会让人难过。
　　那天晚上，他收到了李老太，李太太和贺老爷的红包，李老太还嘱咐他别忘了晚上压在枕头底下。他才知道原来收到压岁钱是什么感觉。一时间竟连谢谢都忘记了说。

　　李遥送他回去的时候在他的院门口踌躇了半天，最后期期艾艾地也拿出一个荷包，竟然是上好的八达晕纹蜀锦缝制的。她说：“我女红不好，不会绣花。但是我们蜀锦不用绣花就很漂亮啦~我自己缝的。不喜欢你也别扔，虽然布料少但还是能换一点钱的。以后，我给你买新的。”

　　周戒妄看得出来，李遥不是以前家里那种三从四德的女子，可是正因如此，这份心意更加难得。他笑笑没有说话，将荷包系到了自己身上。
　　“对吧，还是很漂亮的对吧！”李遥见周戒妄不仅收下了还立时就挂在身上，高兴极了。笑得两眼弯弯，周戒妄似乎此时才发现李遥着实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只是她的身量在女子中颇为突出，让人一时很难注意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此时的李遥眉眼弯弯，让人觉得这日子都甜了。
　　除了李遥的荷包，那三个红封一直压在周戒妄的枕头底下。除了李遥装了一荷包的金柿子金花生外，三位长辈都是给的银票，加起来的钱比他这些年在家里得到的所有钱都多。过了个除夕，身无长物的周戒妄突然成了富家公子了！

　　元宵这天，李家人又叫了周戒妄一起吃晚饭。周戒妄吃饭和李家人很不一样，他只会夹自己面前的那道菜，要是不喜欢吃，他就只吃白饭。今日应是下头的人没注意，将一道辣的菜放在了周戒妄的面前，他没吃几口，李遥见他一直喝水才发现他面前的菜他应该吃不了。李遥道：“今日元宵，我们去看灯会吧~”
　　“看灯会？”过去的十几年里，看灯会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看了看在座的几位长辈，大家都笑着说：“也好，带妄哥儿看看我们蜀地的灯会，与他家乡的有什么不同。”

　　时值元宵佳节，没有宵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夜幕下的蜀州仍然流光溢彩，百姓们要么支个摊子做点小买卖，要么三五好友相约看灯，处处都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这是在周戒妄过去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景象。站在喧嚣里的周戒妄一时间竟有些胆怯，生怕这是一场绚烂的梦，一碰就会碎掉。

　　李遥拉着周戒妄加入了人群中，“我看你晚上都没吃啥，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啊！”说着，牵起周戒妄的手就往食肆街走去。

　　顺着人潮，李遥将周戒妄带到离五门楼不远的一家摊子上，“我在五门楼定了位置，不过这个老板的手艺你一定得尝尝，她不常出来摆摊儿。今儿乌桕跟我说她来了，咱们也算是运气好了！”李遥一边说着，一边眼疾手快地占了个座儿。“刘嬢嬢，一碗清汤抄手儿，一碗甜水面！等呵儿你给我留两碗汤圆儿，一碗花生一碗芝麻，你收摊之前我喊人来取！我先把钱给你，你不要给我卖出去了哦~”
　　“要得~”老板笑着答应，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抄手和一碗浇满酱料的甜水面。看着周戒妄说道：“哎呀！今年这个小伙子长得好！你们两个坐一起我的棚棚都亮堂了！”
　　“那是！我未婚夫最好看了！”李遥自得道。
　　“是是是！你们李家人最好看了！”老板放下碗又朝旁边的食客问道，“你们读书人，说一哈，这个叫个啥子棚棚生辉辉喃？”
　　“刘嬢嬢，蓬荜生辉！不是你那个棚棚的棚！”旁边的人笑道。
　　“管他哪个棚！反正就是我这个棚棚亮了！今天我高兴，一个人少收两文钱！”老板插着腰说道。
　　“刘嬢嬢！发大财哦~”众人得了便宜，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听得老板干劲十足。

　　“往年你和哪个小伙子来？你年年都和小伙子来？”周戒妄不知怎的，有点在意老板的话。看李遥专心地拌着面，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两人之前都没见过面，他管得着李遥和谁来吃面。话虽然没有问出口，但还是不敢看李遥的眼睛，只好看着李遥的面。

　　李遥见周戒妄盯着自己的面对他说：“这个你吃不了，虽然是甜水面，但是辣的很。我还没吃，要不你先尝一口？”
　　“不用了，快吃吧，不是还要看灯吗？”说完周戒妄低头吃着自己的抄手。

　　两人坐在五门楼的包厢里的时候，对面山棚已然点亮。灯山上彩灯变换，如繁杂绮罗般绚丽多彩。山棚上设有普贤菩萨的塑像，有水流从手指处喷出，在灯光映照下如游龙飞走。
　　“今年的山棚做得不错吧！”李遥赞道。
　　“这真是奇思妙想！”周戒妄也赞叹道。
　　“多谢啦~”李遥有些得意。
　　“这是李家的山棚？”周戒妄意外，他以为这是官府设的山棚。
　　“也不是，这个是官府的山棚。只是每年官府都会把元宵山棚交于蜀州的商户们做，官府只管验收，银子虽然挣得不多，还得自己维护山棚的安全和安排疏散人群的人手，但能挂自己商号的名。我们还挺愿意做的，今年是我们李家做的。”

　　周戒妄看着李遥自得的表情，真诚地赞叹道：“蜀州的官府是个有大智慧的！”
　　“还行吧！挺好相处的一个老头儿！”李遥点点头说。

　　不一会儿山棚万灯齐亮“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灯山与瀑布、雕塑交相辉映场面蔚为壮观！灯山前的露台上乐工奏乐，伶人咏唱，还有杂技、舞蹈，游人聚集在御街两旁观赏，声乐喧嚣，氛围热烈异常。

　　“山棚里是有个辘轳吗？”周戒妄看着水瀑问。
　　“对！去年唐家做的山棚是山水瀑布，就是用的辘轳。但我觉得哪怕是瀑布，山水也和人间烟火格格不入，所以我才想着换一个！这不是在大慈寺前街吗，做个菩萨好啦~让菩萨手指喷水，像是菩萨显灵一样岂不美哉~”
　　“李小姐聪慧过人！”
　　“嘿嘿嘿嘿嘿~”听得周戒妄的夸赞，李遥笑得合不拢嘴！灯也不看了，就盯着人看！那个塑像，她和大慈寺各出一般的钱雕的，灯会的时候就搬出来做山棚，灯会完了就搬回庙里受人供奉！这就不必告诉他了！

　　夜越来越深了，街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些年轻男女还三五成群地游走在食肆和百戏周围。包厢的门被敲响，“小姐，刘老板收摊了，这里是您刚刚点的汤圆。”
　　“进来吧！”

　　芙蓉端着两碗汤圆进来，“这碗是花生的，这碗是芝麻的。”芙蓉将碗从托盘里端出来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是五门楼的点心，几乎没有动过。
　　“桌子上的点心，你们拿去吃吧！想吃酥香记就自己去买，挂我账上！”李遥大手一挥，让人出去了。
　　“你想吃哪个？”
　　“都行！”周戒妄其实并不挑食。
　　“那~就~都尝尝吧！”说着李遥就将两碗汤圆各盛出一半交换，然后将其中一碗推到周戒妄面前。看周戒妄吃了才笑着问：“甜吧！”
　　周戒妄看着眼前的笑脸，好一会儿才说：“很甜！”
　　“你喜欢就好！”李遥心满意足。

　　汤圆吃完已经临近午夜，“我们，还不回去吗？”周戒妄从来没在外面待到这么晚过。
　　“不及，还没到时间！”
　　“要干什么？”周戒妄不明，已经快三更天了！没等李遥回答，鼓楼传来了三更鼓。
　　“来了，周戒妄！元宵快乐！”李遥的话音刚落，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周戒妄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绚烂的烟花在两人头顶炸开，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爆破声，一束又一束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周戒妄看得出了神，眼眶有些酸涩。
　　李遥看着周戒妄棱角分明的侧脸大声问：“你喜欢吗？”
　　周戒妄仰着头说：“喜欢”
　　李遥也像周戒妄一样专心地看着天上的烟花，眉眼中都是欣喜，为周戒妄的喜欢而欣喜。

　　周戒妄转过头，看着在光亮中明明灭灭的李遥的脸，“这也是你准备的？”
　　“对！”李遥大声回答！
　　“蜀州的官府除夕和元宵都放烟花啊！”
　　“周戒妄！”李遥看着周戒妄喊道。周戒妄应声回头。“周戒妄，这是我为你放的烟花！你喜欢吗？”
　　“……”周戒妄不敢再次说喜欢，他只定定地看着李遥真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