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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宠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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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羡……”
“啊?”
李江临终于回过神儿,急忙把目光从不该看的地方收回来。
“你,你好生休息,我就在隔壁。”
“嗯。”
直到他出了门去,赵银屏才觉得这片天地没有那么燥热了。
一连过了几日,外服药,再加上自己试着打通淤堵的地方,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比预想中快很多。
据叶道澜说,李江临以前是个真公子哥儿,不会伺候人的,可是这回他却性情大变,不光会照顾她,还无微不至,那喝完了苦药塞蜜糖的事儿,都是有钱人家才干的,像他们这种有口吃的都算不错的人家,哪里这么奢侈,蜜糖都是过年才能吃上一回。
赵银屏越发心疼起他来,不知被流放这几年他是如何过来的……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浑身像披着一块破布,拧两下水都会破洞,两文钱一碟的酸梅子,临走要揣兜里生怕浪费,被人关在狗窝里,倒头就睡……
以前觉得他是狗腿磨人精,是地痞,可是,真正与他经历过这一遭,她才看清。
他其实,是个坚强又勇敢的人。
“阿羡,等会儿我易容好了,咱们去街上。”
“哦。”
赵银屏描眉画鬓,扮成了个三十几岁美妇人的模样,这也是近日与叶娘子新学的,日后她和李江临在一块,少不了要多变换身份,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薛家兄弟势力遍布朝野,虽说东城暂时安全,可也要以防万一。
“今日出门你记住,喊我姨母。”
“啊?你,你占我便宜!”
李江临不服气,转身拿了叶道澜的草帽扣在头上。
“我这就找死骗子,让他把我装扮成老头,看着比你大好几轮呢。”
话音刚落,看到赵银屏目光,他急忙把那草帽拿下来,往上一翻。
“我说着玩的,这草帽翻过来能装不少东西呢,你看。”
她没再理他,他才松了口气,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规规矩矩喊姨母,一个正八经儿喊侄儿。
东城吃喝玩乐的地方少,与西城也完全不是同一规格的,赵银屏曾在西城逛过夜市,一番对比下来,东城的东西却更便宜耐用,没有那么华而不实。
两个来到铺子里,挑了几套衣裳,换上新衣的李江临,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本就白白净净面皮,显得更加清秀,新衣裳衬得人气色好,打眼一看过去,便是个桀骜不驯少年人,她很满意。
李江临也看着镜中的自己,上上下下来回打量,抿着嘴回头看她。
“你眼光不错嘛……姨母。”
“好侄儿,这套可喜欢?”
“喜欢,喜欢。”
“好。”
他说喜欢,她就买。
付了银子,瞧见旁边有家小食铺子,她又带他进去,让他挑,李江临凑到她耳边。
“差不多行了吧?衣裳我确实要买,但吃的没必要嘛,还是给你省些银子用。”
“无妨,师父早给我留足了银子,况且这里面,你占一半。”
她一脸宠溺,真像是对着自家侄儿般。
“去吧,想吃什么就拿什么,一会儿再去其他铺子看看。”
李江临这才想起来,赵怀山当年武状元出身,又立下赫赫战功,父皇赏他黄金百两……没想到最后自己却占一半。
哎……一想起自己可能不是父皇的血脉,他仍旧感觉眼前发黑,不论如何,当年真相一定要查清楚!
买了许多东西,这会儿天色还尚早,赵银屏又带他去了一家主街上顶好的客店,点了一桌,平日吃惯了素菜,不知多久没沾荤腥,口里早都淡出鸟来了。
李江临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就是吃,突地又揪起眉毛。
“你亏了啊,郎中嘱咐你近日不宜大鱼大肉,这一桌岂不是都要便宜了我?”
“嗯,吃你的。”
看她神色就知道,又是在宠他。
买新衣裳、买小食、吃好吃的……
多少年没被人宠过了,这种感觉真好,比吃了蜜还甜,比嘴里的肘子还过瘾,他越看赵银屏越高兴,心说怎么没早点认识她!笑的眉眼弯弯。
赵银屏拿他当唯一的亲人,看他开心,自己也开心,竟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平日她不爱说话,更是很少笑,李江临嘴里的肘子都忘了嚼,直看的愣神儿。
“你,你……你真是风韵犹存呢。”
这是什么话!简直大逆不道!
他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就算三十几岁,也是顶好看的女子,特别是笑着的时候……”
好像话是说对了,但她摇摇头,又不说话了。
饭吃到一半,楼上下来位公子哥儿,倒不是想看见他,只是他穿着绫罗绸缎,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想看不到都不行。
李江临顿时抱起个盆挡住脸。
这人他可认得,就是在西城欺辱他的纨绔之一!
眼见他如此紧张,赵银屏还纳闷儿怎么回事儿,结果那公子哥竟直接朝他们的位置走来。
“李弃?别挡了,我一眼就看见你了,你竟然还没死呢?看来是刘公子手下留情放了你一马。”
他伸手就来拉他脖领,手还没碰到人家衣裳,同席一个美妇人起身,掐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痛的他龇牙咧嘴赶忙收回手。
“哪来的小娘儿们?竟敢拦我?”
赵银屏不回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李江临却起身加了块肉。
“她啊,我姨母,特意来看看我的,今儿正好有酒有肉,不如一起吃点?你尝尝,这肘子可香了。”
说着便要往他嘴里塞,他却怎么肯吃?那油腻腻的沾上嘴巴下巴,糊了半边脸,直要把人恶心死,可他动弹不得,那妇人压着他后勃颈,根本动弹不了!
再要反抗,下巴被她捏了一下,就那么张开了嘴,吃下李江临喂的肉!
“咳咳咳……咳咳咳……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放过狠话,立刻感到周围一股寒气,那妇人看他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他哪里还敢大放厥词?
带着小厮边狠狠擦嘴边灰溜溜往外面跑。
“你给本公子等着!”
李江临放下碗筷。
“完蛋了。”
“怎么?”
“看他现在似乎还不知道刘家和京城的事儿,可也迟早会知道,万一……他和刘家人说在这里见过我们,只怕咱们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嗯,不能让他乱说。”
赵银屏摸了把腰间木剑,起身就要走,忽地,又回头问他:“他以前欺负过你?”
“是啊,他是刘勤之的走狗之一,那群人,没少欺负我。”
“知道了,你安心继续吃饭,等我回来。”
他有些担心,刚想嘱咐些什么,她已经走远了。
界桥。
抄近道赶上那公子马车,赵银屏单枪匹马拦在界桥上,车夫还要放狠话,一柄短刀已经插在他身前不足一尺处!再要近一点点,他只怕要断子绝孙。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那公子发觉不对探出头来,一眼便像看见活阎王似的,直往车里缩。
“李家姨母!我是……我是喝多了酒一时糊涂。”
赵银屏拔了短刃,上来马车,见他一副要吓破胆的模样,真是好笑。
“欺凌弱小,为人鹰犬,怎么不见你有悔过之心?今日碰到硬茬子才知道服软?”
“不是,不是……刘家势大,我家中生意都靠他家帮衬,我是最不起眼的,要不然也不会来东城这种地方,欺负李弃都是刘勤之的主意,您要找就去找他,真的与我无关啊!”
“嗯?”
与他无关?
短刃架在那公子脖子上,他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饶命!饶命啊!”
“你们以前,都对他做过什么?”
匕首贴着皮肉,冰凉冰凉的,那公子浑身也凉半截,支支吾吾。
“都是刘勤之……他,他非要让李弃钻胯,李弃死都不肯,上回差点咬舌自尽,要不是我打了他一棍子,他,他就死了……”
赵银屏听得震惊,眸子都蒙上一层冰霜。
知道他以前日子过得不好,可想来只是吃不饱穿不暖,就算受人欺凌,何至于此!
“你的意思,我还要谢你?”
“没有!绝对没有!您行行好,饶我一命!我发誓,我以我全家老小性命发誓,再也不欺负他了!”
“你家有多少口人?”
“我……你……你真杀啊?”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发了誓,就要算数,你不说也可以,我去打听,若是日后你再敢欺负他,我便去取你全家老小的命!”
刀下人浑身一瘫。
“是……是,小人一定说到做到!”
赵银屏想起李江临交代的事,短刃在手里漂亮地画了个圈。
“今日,你见着他了?”
刀刃回到脖子上,又是一阵透心凉,公子哥拼命摇头。
“我不会和人说的!今日跟随的小厮车夫,我都不叫他们乱说!”
“算你识相。”
“那……我可以走了吗?”
走?
赵银屏刀刃换刀柄,敲敲他后脑。
“你当时就是打的他这里?”
公子哥的身子又是一瘫,根本不敢说话。
突地,后脑一阵钻心的疼,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提着短刃下车,回头看了眼车夫,那老儿朝她直点头。
“我家公子确实该打,您教训的是,您放心,今日我们没见过李弃。”
说完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恨不得马生一对翅膀带他们飞回家。
教训了人,赵银屏就打算回去和李江临汇合,还没下来界桥,迎面跑来几十号人,各个手中拿着状纸,满脸怒意。
“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保住刘家父子!”
“给那些无辜的孩子,血债血偿!”
“对!乡亲们,这次,咱们不光是要为自家孩子讨个公道,还是要为这天下的孩子讨个公道,叫这些纨绔子弟、这些个穿金戴银却禽兽不如的败类,通通国法处置!”
“国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