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路【同人集】》宸淇

8、【花满楼】兰影留香

　　“花满楼，你没事吧？”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来，生怕自己这个热爱生命与人为善的好朋友在丹凤公主的地遭了委屈。

　　只是委屈没看见，却见到待人的偏房内，花满楼手捧着一只青瓷的花盆，正对着窗外微微的笑着。花盆中生着一株青碧通透的兰花，正开着蕊黄色的花，那一瞬间，清风微拂，这花就好似有了意识般，微微摇动，恍若一位大家闺秀的小姐，摇曳生姿。

　　竟让陆小凤有些呆了，无他，正因这画面太过安静美好，像是一幅画。

　　就在这时，只见花满楼的耳垂微动，将脸转到了陆小凤的方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陆小凤，怎么还不进来？”

　　“这不是在等你请我进去吗？”陆小凤砸吧了一下嘴，促狭的笑道。

　　“不是吧，花满楼，这盆兰花，你还真是走到哪带到哪呀？”陆小凤做出个十分夸张的表情笑着说道，半是玩笑半是惊奇！

　　“若我不带着阿芷，她一个人会不开心的！”花满楼低着头摸了一下兰花的叶子，无奈宠溺的说道。

　　“好了，好了，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爱花的人了，连一朵兰花还要起个人的名字。虽然我没有你这般爱护花草有耐心，但你不至于编出这么滑稽的借口来骗我吧？”陆小凤瞪着眼睛说道，一张娃娃脸做出这种表情分外可爱。只可惜这在场的唯一一人偏偏是个瞎子，他看不见。

　　“······”

　　“好啦！反正我相信你带着这花定有你的含义，我就不问了，省的你再说出其他的借口来诳我。不过花满楼，按理说，丹凤公主不应该能把你抓到呀，还拿了你的贴身玉佩，你是怎么到这来的？”陆小凤摸着他唇角上方酷似眉毛的两条胡子。

　　花满楼听了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年头，怎么说真话还没没人信了呢？

　　“她没有抓我，只是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对着我说了坦诚以待罢了！”花满楼摸着一条兰花的叶子说道。

　　“小姑娘？”陆小凤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不是吧？花满楼，什么样的姑娘能将你迷倒啊！”

　　“别胡说，怎么可以这么随便的毁人家的名誉！”花满楼严肃的说着，然后话音一转，又是一个温和的笑，“我只是觉得，你这段时间太闲了而已，正好来见见也不错。”

　　“唉吆，花满楼啊花满楼，真是连你都变坏了话，我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话虽这么说着，陆小凤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恼意，反而因为朋友的信任而有些得意的样子。

　　“好了，花满楼，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我们再见吧！”天色已暗，陆小凤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房门合上好一会儿，花满楼垂着头露出一个暖若春阳的笑容。

　　他说：“阿芷，出来玩玩，你可觉得开心？”

　　只见那青瓷的花盆里，那株兰花叶尖轻轻抖动，仿佛点头。

　　再恍神间，就见到花满楼的的面前，一位女子站在他的面前，白纱及地，浅黄色的抹胸绣样精致，亭亭玉立。

　　“花花，我很开心。就是那个可恶的陆小鸡，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不知者不怪，还请阿芷不要责怪他！”

　　“看在他是花花你的朋友这份上，本仙女就大度的原谅他好啦！”阿芷对着花满楼透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即使花满楼看不见面前的少女，只听声音，也能听出她故作大度的可爱。

　　“好，好，那就谢谢阿芷，大人有大量了！”

　　花满楼是一个瞎子，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看不见世界的瞎子。

　　然而他并不是天生就这样的，他的眼睛只是因为七岁那年目睹了一个人的脸，而被下了毒所致。

　　幸好的是，他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消极，怨天尤人。甚至，要比这世间大多数人来的快乐，他热爱生命，喜欢花草，喜欢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有着高强的武功，超出常人的听力和细心，若是不仔细看，都没有办法发现这个人看不见。

　　所以，自成年来，他便说服了父母与哥哥嫂嫂，在这江南的闹市街中，建了一座永远不会关门的小楼，叫做百花楼。

　　搬家的那一天，他的脸上温暖的笑意，手捧着一个青花瓷盆的兰花，就住进了这座小楼。什么都是陌生的，，除了花草，除了阿芷。

　　没有人知道，那盆陪着花满楼从小到大，备受他喜爱叫做汀芷的兰花，竟是一个化了型的小妖精。

　　读书人常说，子不语乱鬼神！这世间上所有的异类似乎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好在是花满楼。

　　他的内心柔软坚强，他的品性温暖温柔，但，那是现在的他。

　　阿芷初次见到花满楼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刚过七岁瞎了眼睛的孩子。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他变得沉默寡言。

　　直到那日，她渴的受不住了，遥遥发出了声音。

　　“你，可不可以给我浇点水，我很渴？”

　　“你是谁？”静谧的空间中，女子孩童的声音格外清晰明了，自然也就惊醒了沉思中的花满楼。

　　“我是你窗边的兰花。我都看了你好几天了，你是不是不开心呀？你要是不开心，可以和我说话呀，把你的不开心都说给我听！不过现在，你再不给我浇水，我就要干死了！”

　　“你是神仙还是妖精？”听着耳边女童可爱的声音，不知怎的，花满楼的心情自瞎了眼睛后第一次好了起来，他好奇的问道，摩摸索着朝窗边放兰花的地方走了过去。

　　“我说我是妖精，那你怕吗？”

　　“那你会伤害我吗？”花满楼问道。

　　“当然不会啦，我未来可是要做神仙的，怎么会伤害你呢？”

　　“你既不会伤害我，那我为何要怕你？”花满楼淡定的笑着说，然后将一杯子的水小心的捧到了兰花的旁边，摸着花盆沿边缘缓缓倒了下去。

　　自这之后，花满楼不知怎的，为了和常人一样，竟对自己进行了极严苛的训练。

　　为了念书识字，他的请父亲为他制定了那种表面微微凸出的书籍，为了练习走路，他沿着花府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心无畏惧为止。

　　而自始至终，他并不孤单，也不觉得疲累，因为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人的存在，她叫汀芷。

　　当然，物本无名，只是花满楼为她取的罢了。

　　似乎这样，就可以离她更近一些。

　　“花花，我是不是很没用？”自从石秀雪那个可爱的姑娘死在了她的面前时，阿芷的心情似乎就变得不好了起来。

　　“阿芷，你怎么会这样想？这不是你的过错，也不是我们的过错，这只是一场我们被迫卷进的阴谋而已···”花满楼这样说着，既是对汀芷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毕竟那样一条年轻美好的生命就在自己的面前流逝，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来救，怎么会让人无动于衷呢？

　　若是平时，花满楼大概不会这样说，可今天面前的这个姑娘是阿芷，她自幼与自己一起长大，一直在家中，没有见过这江湖的残忍，血雨腥风。刚见证了一场死亡，想必，心中定是极怕的。

　　“花花，你可不可以也摸一摸我的脸呀？我好怕有一天我死了，你却连我长的什么样子也不知晓！”

　　“别胡说，你可是要做神仙的人呀！怎么可以把死呀死的轻易挂在嘴边，你会一直好好的···”

　　“可是花花，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看到我害怕我也有一天会像石姑娘一样死掉，你摸摸我的脸好不好？我现在化形，只要我凝神静气，你就可以摸的到的···”越说着声音便愈发的低沉下去。

　　“好！”花满楼心中微微一动，应道。

　　只见虚空中慢慢出现一个声音，由虚到实，她伸出手牵着花满楼的手，将那只如同他主人一样温暖的手掌慢慢的贴在自己的脸上。

　　“花花，这是额头，这是眼睛，这是我的鼻子，嘴巴···”

　　一时间，空气静的可怕，只有阿芷的声音响在耳边，动听的有些异样。

　　手上的触感滑腻舒服，只凭着想象，花满楼就可以预料的到，手底下这幅容貌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心中在这一念之间，涌起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手指似乎有些发热，灼的花满楼至今都有些疼，下意识将手抽了回来。

　　刹那间，空气静默的可怕！

　　“花满楼，你说你要是不这么聪明就好了，也就不会受着番苦了！”上官飞燕用鞭子的手柄挑起花满楼的下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还有，我真是看你那盆花太不顺眼了。我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站在你的面前，你竟然只会摆弄你的那盆花，不如摔了它怎么样哦？”

　　“不要!!!”花满楼叫到，可是已经晚了。

　　因为上官飞燕的手一垂，在花满楼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将花盆摔倒了地上。
　　白底青花的瓷盆摔成了好几瓣，本来好好的兰花也因为这一摔，残径断叶，十分可怜。

　　花满楼的双手紧握，牙根紧咬，“阿芷！”

　　“花花，我在！”只听得阿芷气若游丝的回应，听得花满楼心中一颤。

　　被上官飞燕欺骗的时候，他没有生气，被囚禁遍体鳞伤的时候，他没有生气，但在阿芷栖身的花盆被摔破在地的时候，花满楼，他生气了。

　　“花花，大概真的是一语成谶哎！我估计是活不长了，根好像摔断了。”阿芷低声说着，让花满楼心中一阵颤栗。

　　“阿芷···”

　　“花花，我真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一个妖精了，没有什么法力，化形也一般般，如今就快要死了。不过，我还是能为你做点事的···”

　　“阿芷，不要！！！”花满楼的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做呢？

　　只是这句话被汀芷刻意的忽略掉了。她看着面前的青年，身上还有着鞭伤，黄白的衣袍上沾染了刺眼的血迹，她望向他的目光深情而不舍，只是却逐渐坚定了下来。

　　只见一阵白色的光芒闪进了花满楼的身体里。

　　仿佛梦境一般，花满楼的眼睛突然看见东西，他看见面前这个模模糊糊的虚影朝着他温暖的笑着。

　　“花花，陆小鸡就要到了，对不起，我可能不能陪你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啊···”越说，身体便越发的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不要，阿芷，不要···”花满楼的眼睛湿润，显着莹莹水光，就这样，第一次看见阿芷，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阿芷。

　　“花满楼，你还好吧？”果然不一会儿，陆小凤赶来了，揭开绳索时，却见花满楼如同失了神一般的捧起那盆碎裂的兰花，怔怔的望着，连手指上不小心划破的伤口都没注意到。

　　好像，自己就是一个世界。

　　······

　　“花满楼，这棵花你都照顾了好几年了，却一直没发芽，也许，它早就死了！”既是不想说，但陆小凤还是说了。

　　“不，阿芷一定会回来的！”花满楼坚定地说。

　　几年前的那场旧事，那是陆小凤第一次见到花满楼面对一个人，那么明显的厌恶，那么刻骨铭心的恨，只因为一盆花。

　　若不是上官飞燕当时就死了，也许，花满楼手上真的会沾上鲜血也说不定。

　　然而，他没有。他只是几年如一日的照料着那株断了根的兰花，神情温柔。

　　······

　　就在这日午后，花满楼刚为阿芷浇过水，正准备在小楼里小憩一会儿，却听见一声如同天籁的声音。

　　“花花，我回来了。阎王爷说有一个人在凡间想念着我，所以不允许我投胎，我就又活了过来~”

　　“阿芷~”

　　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只觉得，什么都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