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就不要be了》也择

3、造梦师

　　咚咚咚——

　　顾森合上电脑打开房门，避开夏星眠笑意盈盈的脸：“什么事？”

　　“你刚刚是不是叫我名字了？”夏星眠有意无意地去撞他的视线，“可我怎么记得我没告诉过你呢？”

　　顾森侧过身，长臂一伸抵住门框，淡淡回应：“合租之前了解一下室友，很奇怪吗？”

　　原来是做过背调啊，早知道她也让房东把顾森的简历发来了。竟然喜欢暗地里搞这种小动作，当面认识不好吗？

　　夏星眠扒住门把：“那你是不是也得让我了解一下？万一我哪天不小心惹怒了你，你一冲动做出什么事来怎么办？”

　　顾森冷笑：“你觉得……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夏星眠后背一凉，这话怎么越听越有威胁的味道呢？

　　“喵——”

　　正当气氛冻住时，小猫毫无征兆地窜进顾森的房间。

　　夏星眠还在奇怪自己明明把房门关上了的时候，小猫已经不受控地开始享受它另一个新家以及……另一个新主人。

　　“啊！”

　　夏星眠被顾森的叫声吓了一跳，但是看到一脸高冷的他扑腾着驱赶小猫又莫名觉得好笑。

　　攻略？要不就从英雄救美男开始吧！

　　夏星眠走进房间关上门，看着顾森被小猫“逼”到角落，两条胳膊群魔乱舞似的来回挥动，她顿时有点于心不忍。

　　“好了喵喵，快过来！”

　　然而这次小猫却不听话了，仿佛憋足了劲要降服这个怪人，下一秒扑进顾森怀里。

　　“喂！”夏星眠怕他又会胡乱抓起什么东西，本想出声制止，却只看到小猫舔着他的脸，而他……晕了。

　　不是吧？被吓晕了？

　　夏星眠顿时愣在原地，这不会是什么新型的碰瓷方式吧？

　　“喵——”

　　她连忙把小猫抱走，然后静静盯着那张苍白的脸。

　　【叮！新任务已开启，请宿主送您的室友到医院并照顾他直到痊愈，现金奖励2000元】

　　夏星眠一愣，手一松又让小家伙跑了出去，圆脑袋蹭着顾森的脸。她无奈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自己捡来的猫反而跟这个怕猫的奇葩更亲呢？

　　算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天降轻松活，眨眼就能妥！

　　夏星眠掏出手机拨通120：“你好，我室友被猫吓晕了……”

　　顾森不说话的时候完全是夏星眠的理想型，这样一想那个任务也不亏。不过她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大高个竟然会被小猫吓晕，天知道她跟医生解释的时候费了多大力气，那只罪魁祸首倒在家里葛优躺。

　　“外强中干......”夏星眠正低声笑着，全然没发觉病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夏星眠。”

　　听到声音后她猛地止住笑意，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向病患表示发自内心的歉意。

　　话虽如此，夏星眠还是打心眼里感激那位金主爸爸。如果不是它来闹，她还得不到意外赚钱的机会。

　　“为什么......还不把它赶走？”顾森的声音很轻，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冷硬。

　　赶走它是不可能的，始乱终弃的事夏星眠可做不到，不过她也确实得考虑一下合租室友的感受。

　　“猫猫是无辜的，而且你们两个完全可以和平共处嘛！”

　　“你开什么玩笑？”顾森虽然一直目视前方，可眼里的怒气好似拐了个弯逼到夏星眠面前，“你不怕我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夏星眠可不是吓大的。

　　她拖着椅子凑到床边，被输液禁锢的顾森只能尽他所能挪出一个最远安全距离。

　　“我觉得吧......”夏星眠直勾勾盯着他，“你的身体应该撑不到你做出什么事来。”

　　“你！”顾森猛地扭过头迎上她的视线，一秒、两秒、三秒......

　　这个对视持续了将近半分钟，两人谁也没避，最后反倒是夏星眠先移开眼。

　　“你......你不是说禁止和你对视超过三秒吗？”不知道为什么，夏星眠感觉心口燥热难耐。

　　顾森嘴角轻扬：“这么多次都想打破我的规矩，真正打破了又不敢了？”

　　好家伙，这奇葩是野狼啊！

　　夏星眠突然有种想回家把护身符猫猫抱进怀里永不离身的冲动。

　　“顾森，你......你是真的有病吧？”

　　这本来是她脱口而出的气话，但好像一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

　　长久的沉默后，夏星眠抬起头，发现他的笑意褪了，一双深情眼里卷着淡淡的忧伤。

　　夏星眠不太会安慰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醒了输完液就可以回去了。”此刻进来的护士简直是救世主，“被猫吓晕也是够特别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创伤啊？要不要顺便去看看心理医生？”

　　夏星眠顿时来了精神，这护士可说到点子上了！

　　“不用。”顾森冷冷回应。

　　直到护士离开，夏星眠才做好心理建设。对她来说，治疗创伤的第一步就是把伤口撕开，一味地躲避只会让新长出的皮肉越来越完美，最后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实际上那些腌臜的东西早就烂到骨头里了。

　　“顾森，你为什么怕猫？”

　　顾森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夏星眠也不强人所难，反正有她在，猫猫的家丢不了。

　　“我小时候被猫抓过。”顾森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夏星眠一愣，就因为这个？那也不至于这样吧？谁小时候还没个磕磕碰碰呢？

　　“被猫追着抓。”顾森又说。

　　嗯？这是什么意思？夏星眠看着他，感觉这个人好像确实很吸引猫，就像她自己很吸引蚊子，可猫又不是蚊子，没有从人类身上觅食的需求。

　　不过他的解释仅止于此，夏星眠也没接着问，只说：“那你放心吧，那个小家伙不会抓你，最多只是舔你，等我回去就把它的小爪子修理干净。”

　　顾森垂下眼，没再开口。

　　夏星眠百无聊赖地盯着输液瓶一点点流干净，期间十分殷勤地想给病人端水送饭，尽管都被他冰冷回绝。照顾一个不愿意配合的病人，看来她还是把任务想简单了。

　　好不容易挨到他出院，天已经黑了，人民医院离社区的距离还真不近，两个人打车平摊也够夏星眠好几顿拼好饭了，如今收入来源极不稳定，她还是能省则省吧，就是不知道顾森想怎么回去，要是能向他报销打车费的话......

　　“请你吃饭。”

　　夏星眠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冰山开窍了？

　　顾森没扭头看她，接着问：“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食。”夏星眠微笑回应，毕竟是免费的晚餐。

　　“我不吃荤腥油腻，不吃辣，不吃内脏，不吃除鱼和虾之外的水产品。火锅烤肉不碰，路边摊大排档不去，快餐小吃更不行，剩下的你挑。”

　　夏星眠：“......”

　　这还剩什么？夏星眠十分无语地瞥了一眼那副薄外套下的躯干，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魔鬼般的自律，还是吐槽被形式主义过度压榨的灵魂。

　　她硬咽下嘴边的话，抬头望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一家中式小炒上：“吃那家，可以吗？”

　　顾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盯了两秒，什么也没说，径自往餐馆走去。

　　请人吃饭还这个态度？夏星眠已经想好回去以后怎么让猫猫在他怀里滚一圈了。

　　不过至少他让出了点菜权，看在东家兼病患的面子上，夏星眠费尽心思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忌口，最后喜得营养套餐，她感觉上次吃这么健康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顾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吃到一半，夏星眠实在受不了两个人面对面却只有碗勺碰撞发出的声音，开口打破沉默，但是这个问题在这样的场面问出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顾森显然也有所发觉，嘴角竟浅浅勾起弧度：“你应该先问我今年多大，是不是有房有车......”

　　“喂！”夏星眠打断，“我只是作为室友想了解你，你别多想。”

　　顾森放下碗筷，抬眸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说：“造梦师。”

　　那是两人第二次长久对视，他深邃的眼睛再次让夏星眠感到不舒服，她连忙借夹菜低下头。

　　造梦师？夏星眠没有在自己的认知里搜索到这个词汇。

　　“那是什么职业？”

　　“顾名思义。”顾森缓缓道，“我是一个喜欢帮别人白日做梦的人。”

　　【叮！检测到您的第二份任务已完成，现金奖励2000元】

　　夏星眠猛地拿起手机。

　　您尾号xxxx账户到账2000元，可用余额4571.4元。

　　夏星眠压下嘴角关上手机，脑子迅速切换回刚才的话题：“还有这么神奇的工作？怎么帮？”

　　【叮！新任务已开启，请宿主将隔壁桌顾客遗落的钱包返还，现金奖励500元】

　　夏星眠扭头看去，醉醺醺的客人撑着饭桌勉强站起来，披上外套，夹层里的钱包滑落在地。

　　“你等我一下。”夏星眠连忙起身。

　　顾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布上摩挲。

　　又无痛怒赚500的夏星眠心情大好，想着等一下绝不会挤地铁回去。

　　坐下后看着眼前的清汤寡水，她实在没有胃口，干脆等着东道主结束饭局。

　　“他喝醉了。”顾森忽地开口，“你不怕他讹你吗？”

　　夏星眠看着眼前那张毫无温度的面孔，心想果然有情感认知障碍的人看这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下一秒她才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去干嘛了？”

　　顾森浅浅一笑：“我是造梦师，我习惯观察身边的所有人和事。”

　　夏星眠陷入沉默，仿佛在掂量这个回答，半晌她猛地反应过来：“所以在高铁上的时候，你早就看出来了我会帮你赶走那个占座的？”

　　顾森没有回答，默认了。

　　拿我当工具人还说我多管闲事？

　　夏星眠猛提一口气：“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我们部门新来的组长！今天早上一到公司我就被辞退了！”

　　“所以我说你多管闲事。”顾森的语气毫无波澜，“帮助别人不计后果，自己吃亏。”

　　夏星眠听这话总觉得哪里奇怪，不过她这个脑袋向来只接直球，只是再次对眼前这个人的冷漠有了深度认识。

　　但是话说回来，在此之前的她确实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但之后却并非全然不计后果，毕竟到手的好处是实打实的。

　　“回去吧，我打的车到了。”顾森拿起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