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乖宝》白菜炖鲫鱼

9、准备开始自力更生

　　不过这小子的话倒真是提醒了林砚。
　　尤其是下午放学回家，许卓正在房间拿衣服，他的柜子太高了，每次都要用凳子垫着脚才能够着，林砚凑上去，随手就给他拿了下来。
　　“谢谢哥哥。”
　　许卓很有礼貌点头，想拿衣服，林砚不给，笑嘻嘻晃了晃，拿着外套就在许卓身上比划，袖子短了点，应该是长大了。
　　也许是更信任自己，晚上许卓一个小孩儿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来轻轻敲他的门，有什么拿不到的衣服或者书本，也会来找他，不说话，只是拉拉他的袖口，林砚简直受宠若惊。
　　但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
　　许卓怕黑，房间的东西又是按照林砚的身高摆的，林砚跟林爸说过几次，他爸总是转头就忘，许阿姨更绝了，说什么小孩子过两年就长大了。
　　万一哪一天，许卓半夜吓哭了呢？或者说为了拿东西把自己摔伤了？以许卓的性格，肯定是不会说的。他又那么娇气。
　　所以说，总要防患于未然。
　　“哥以后搬过来，晚上和你一块睡吧。”
　　林砚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许卓，笑眯眯半蹲下身。
　　许卓微微退后一步，仰头看林砚，逆光里林砚的身影显得很高很有安全感。
　　他认真盯着看了一会儿。
　　“不想吗？”林砚有心逗他。
　　许卓笑了一下，笑起来也是软软的，非常可爱。
　　于是当天晚上，林砚就跟他爸在饭桌上说了这事儿。
　　林爸显然很高兴，筷子敲敲碗就同意了，当即贴心地给兄弟俩订了个上下铺，林砚看的嘴角直抽抽。
　　四个人吃饭，活泼的往往是林家父子，另外两个安安静静。
　　许阿姨已经显怀了，或许是因为有了期望的孩子，许阿姨整个人看上去温柔不少。纤细的手轻轻挑着饭，她不是很吃得下，但有林爸在一边哄着，多少还是吃点，总有些撒娇的意思。
　　林砚一扫桌面，果然都是孕妇爱吃的。是了，他爸为了许阿姨，专门去学了厨艺，真是个人才。
　　不过他的眼神还是止不住，落在许阿姨的小腹上，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虽然一开始他是比较抗拒的，但是林砚的接受能力很强，已经有点小期待了。
　　一个新生命，许卓也多个血亲作伴，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他下意识地看许卓，心里小小的咯噔一声。小家伙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是，林砚却看的出来，他捏着筷子的手指头有点泛白，碗里的饭菜几乎没动过。
　　他赶紧夹个青菜放许卓碗里，看他意外的小眼神挑挑眉，许卓果然默默把青菜吃了。
　　安抚好许卓，林砚抓起筷子扒饭。
　　可安心干饭的林砚并没有发现，许卓抬头看过他一眼，眼神有点暗。
　　于是当天晚上，被许卓堵在房间门口的林砚有点意外，不同于以往站自己房间门口观望林砚的房间，许卓是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昏暗的楼梯灯从侧面打过来，林砚有点看不清许卓的神色。
　　“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妈妈的孩子？”
　　声音有点闷，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怎么会？哥哥最喜欢你了。”
　　林砚熟练地哄，顺带着半蹲下身，一下子就看到许卓眼眶周围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
　　像是软玉里的红色料子，又温柔又深沉。
　　哭了，又哭了，林砚挠挠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于是赶紧把他抱起来。
　　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到墙上才站稳，他顺手拍拍许卓软软的小屁股，小家伙立刻扭了扭，耳根有点红。
　　“哥哥心里只有你。”
　　声音都放软八度，林砚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可他知道，许卓需要安全感，需要这么哄。
　　许卓慢慢侧趴在他的肩膀上。
　　“可是今天吃饭，你在看妈妈的肚子，还在笑。”
　　他高兴地这么明显吗？
　　林砚的手僵了僵，他清楚地感受到身上那具温热的身体，和咚咚的轻微但沉和的心跳，像是打在他心里的鼓。
　　于是他收敛了不正经的神色，抓起小家伙的手揉揉。
　　“家里有新孩子，那是很正常的事，在一起了，就是一家人。”
　　他看看对方脸色，继续安慰。
　　“而且在哥心里，谁都比不上你。”
　　怀里的身体僵硬一瞬，许卓深深地看他，眼眶越来越红。
　　林砚并不知道，他踩了小孩儿的雷区。
　　他是个看以后的人，如果有些事注定，那林砚一定是最快接受的，并且尝试走和谐发展路线的，就像是接受最开始的许卓一样。
　　还会有一个小孩儿，这样慢慢走到他哥哥心里吗？然后分享林砚，甚至抢走林砚？
　　七岁小孩子的大脑想不了太多，但是也能思考很多事了。
　　所以当天晚上，林砚就直接和许卓一起睡了，他不太能理解许卓对他的执念，但是显然知道对方内心安全感的缺失。
　　从许卓红到要哭鼻子的神情，从他攥紧自己睡衣的小手，从他下意识往自己怀里蹭的身体……
　　关灯的同时，林砚很无奈地长叹一声，亲亲许卓哭红的鼻尖，然后把嘴唇轻轻贴在小家伙洁白的额头上，相拥而眠。
　　林砚觉得自己有点头脑发热，怎么就跟弟弟住一起了？
　　而且，别的不说，许卓实在有点黏他，比如他爸订的上下床到了，林砚也挽起袖子顺带给整个房间搞个大扫除。
　　就这样，许卓都要跟着他，先开始是和他一起扫地拖地，但是尘土飞扬，许卓很快被呛的受不了，眼泪汪汪。
　　林砚总是害怕给他整出气管炎或者肺病什么的，把小家伙送出去。
　　可哪怕就一会儿，哪怕帮不上忙，小家伙也要跟着他，寸步不离。林砚擦擦汗，叹口气。
　　面对矮自己一个头的弟弟，他却总是没辙的那个。
　　于是，他看了一会儿小家伙倔强的发旋，把他抱到桌面上坐着。
　　“啊——”许卓只是轻轻叫一声，就抱住林砚的脖子。
　　林砚叫他坐好，许卓果然不动了。
　　林砚也终于腾出心思，好好收拾房间。
　　他总想着，有些东西，林爸和许阿姨不愿意换，让许卓凑合，这怎么能行？
　　可是显然，买东西他也做不了主。
　　于是乎，林砚只能想着在柜子底，添一层厚一点的东西给许卓踮脚，又或者，给桌子角贴两个防撞护角，或者海绵。
　　他摸着后脑勺思考的时候，许卓就坐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又黑又亮，一刻也没从他身上移开眼过。
　　于是，林砚干完活，松松肩膀，一转头，就对上许卓乌黑，跟着他转的小眼珠，他被逗都笑了。
　　又看到许卓安静的坐姿，两条白生生的小腿，还在轻轻的晃，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一部分被许卓挡住，更多的落在许卓身侧洁白的墙上，映下一个小小的温柔的影子。穿着普通白校服，也挡不住小家伙的贵气。
　　他就像个天使。
　　林砚莫名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许卓的时候，原来看似冷漠的人，其实都很深情。
　　“哥，你会不要我吗？”
　　他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问。
　　林砚一瞬间无语，摸摸他的头发，突然靠近，几乎和许卓面对面，惊的小家伙下意识后退，但立刻停下了。
　　“当然不会，哥哥跟你拉钩，下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许卓看看上下铺，点头同意了。
　　于是林砚又错过了和祝宇他们打球的时间。
　　所以说，太粘人了。
　　林砚尝试和许卓沟通过。
　　他一边给许卓剥橘子，一边教育小孩。
　　“哥哥是哥哥，但是哥哥不只是你的，哥哥还有自己的朋友。”
　　许卓就着他的手吃一瓣，然后拿纸巾擦擦嘴角。
　　“哥哥不爱我了吗？”
　　“怎么会？我那是因为……”
　　许卓好像萌发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智慧。
　　他哼一声：“妈妈说爸爸不爱她，去陪其他女人，林叔叔爱她，所以陪她。”
　　林砚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小家伙打断。
　　“你不爱我，所以去陪你朋友。”
　　估计是许阿姨和许卓爸吵架闹离婚那会儿，许卓听多了“爱”，竟然荒唐得把爱和陪伴混为一谈。
　　林砚苦笑一声，揉他的头。
　　“这当然不是一回事，我才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但是陪着你不是爱你……”
　　许卓瞪大眼睛看他，然后眼眶泛红。
　　“你不爱我？那你去找他们吧！”
　　说完不等林砚解释，就把对方推搡出门。
　　好在林砚了解他的脾气，就在外面耐心等了一会儿，等到许卓开了门。
　　然后不管不顾，抱着解释了一通爱不爱的，才获得小家伙大发慈悲的理解，安全出门。
　　林砚觉得心里很郁闷。
　　这也太粘人了。他只是一点不答应，怎么乖巧的小蛋糕，就变成会抓人的狸花猫了？
　　但是很快，林砚就知道原因了。
　　家里添了很多妇婴用品，许阿姨的肚子更大了。
　　在客厅的沙发里，许阿姨会焦虑地摸肚子，靠在林爸怀里撒娇，被林爸紧紧抱住，轻声安慰，于是她眉头稍微展开。
　　可转头会把许卓叫进自己的房间，眼角的红痕还在，但是已经很克制理性地提点许卓了。
　　“妈妈希望，你能和以后的妹妹好好相处。”
　　许卓点头。
　　“不要欺负妹妹，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许卓又点头。
　　然后是林砚受不了了，直接下去就拽着许卓出门，说是出去玩。
　　这也就罢了。
　　因为林爸不放心许阿姨，俩人经常去医院。
　　常常没给家里的小孩儿留饭。
　　饿着他没问题，他能自己做饭，饿着许卓就很过分了。
　　连个面包都没有。
　　更过分的是，难得林爸想起来带儿子和许阿姨出门逛逛，说是促进感情。回来的许卓总是提着东西，手掌心都勒红了，有时候衣服擦破了沾灰了，他们也不管。只能林砚接过来，学着缝缝补补。
　　他看出来了。
　　许阿姨为数不多的爱意给了肚子里的孩子，他爸的全部感情，给了许阿姨。
　　所以许卓，只能他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