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你挡着我捡破烂了》圈圈圈吖

51、第 51 章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舒窈感到脚下一实，踉跄了一下，被身旁年轻的黑袖标成员紧紧扶住。她急促地喘息着，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的校舍内部。斑驳的墙壁上残留着早已褪色的励志标语和优秀学生榜单，木质桌椅歪歪扭扭地堆在角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尘埃气息，以及一种……淡淡的、与净化之间截然不同的能量余韵，像是某种微弱却坚韧的屏障。

　　几盏依靠着奇怪蓝色水晶供能的灯具，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立刻被打破。

　　“呃啊……”

　　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旁边传来。舒窈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刚刚在战斗中身手矫健的黑袖标成员，此刻正半跪在地上，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他的左臂皮肤下，隐隐有蓝色的、如同电路般的纹路在不受控制地闪烁、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的脸颊一侧，也隐约浮现出细密的、类似金属或角质的光泽。

　　不仅仅是她！

　　几乎所有的黑袖标成员，包括那位沉稳的1号，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痛苦和挣扎之色。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非人的异变特征——有的指甲变得尖锐泛着金属冷光，有的瞳孔收缩成野兽般的竖瞳，有的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不适的错位声……

　　他们似乎在极力压制、对抗着这种变化。

　　舒窈看到，1号紧闭着双眼，额头青筋暴起，他握着短杖的手背上，皮肤时而恢复正常，时而又变得半透明，隐约可见底下流淌着蓝色能量的血管。他周身的气息极不稳定，那股清冷的“构架”之力与另一种更加狂野、混乱的能量在他体内激烈冲突。

　　整个旧校舍内，一时间充满了压抑的喘息和身体结构不自然摩擦的细微声响。这景象，远比直接的战斗更加令人心悸。

　　约翰·汉克抹去嘴角的血迹，他虽然虚弱，但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是少数几个没有明显异变迹象的天命者。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些挣扎中的黑袖标，最后定格在1号身上，声音低沉而直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的问题，也问出了所有幸存天命者心中的疑惑。

　　过了好一会儿，1号身上的异变迹象才缓缓平复，他重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比之前更加疲惫，但也更加清澈。他看了一眼约翰，又缓缓扫过舒窈、服部千藏以及其他几名惊魂未定的天命者。

　　“这里，是青岚高中……或者说，是它曾经的样子。”1号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沙哑，他指向周围斑驳的墙壁，“旧校舍，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守住，不被‘学院’完全侵蚀的‘安全区’。”

　　“我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边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同伴，他们脸上的异变特征虽然消退，但眼神中都带着无法磨灭的沧桑与痛楚，“曾经都是这里的学生。”

　　这个答案让所有天命者都愣住了。

　　学生？这些身手不凡、能够运用奇特力量、与王老师和红袖标对抗的黑袖标，曾经是这所诡异学校的学生？

　　“青岚学院，原本只是一所普通的重点高中。”1号的声音陷入了回忆，带着一丝遥远的、属于正常世界的温度，“以高升学率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闻名。我们……林风、我，还有他们，都是在这里读书，为了考上好大学而拼命学习的普通学生。”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过去的时光。

　　“直到……林风发现了‘异常能量’。”1号的语气低沉下去，“他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他痴迷于物理，痴迷于探寻世界的本质。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事故中，他观测到了那种……凌驾于已知物理规则之上的能量存在。”

　　“他最初是恐惧的，但求知欲压倒了一切。他开始偷偷研究，并记录在了那本笔记里。后来，他信任的王老师——那时她还是一个认真负责、关心学生的好老师——知道了他的发现。”

　　1号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更有深深的痛苦。

　　“王老师一开始也害怕，劝阻他。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变了。她变得比林风更加狂热，她看到了这种力量‘改造’‘进化’人类的可能性。她开始私下里……寻找‘志愿者’进行人体实验。”

　　“她用美好的愿景、用升学的前途、甚至用威胁，诱骗、强迫了很多学生参与她的实验。”1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最初只是微小的感官变化，后来……身体开始异变，精神被扭曲……整个学校，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种能量和她疯狂的理念彻底污染了。”

　　“等我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旁边一名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疤痕的黑袖标女生接口道，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学校被无形的力量封锁，通讯中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王老师和她最早被转化的几个‘优秀学生’——也就是现在的红袖标核心——开始系统地‘净化’所有不肯服从的人。”

　　“反抗是惨烈的。”1号闭上眼，似乎不愿回忆那段血腥的日子，“很多同学死了，还有很多……被彻底转化，成了你们看到的那些麻木的‘同学’，或者更糟的东西。我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在绝望中挣扎，意外地发现，接触过林风最初研究残页的人，对那种能量有着不同的理解和抗性。”

　　“我们摸索着，痛苦地适应着，学会了利用这种能量，也就是你们看到的‘构架术’。”1号抬起手，指尖流淌过一丝微弱的蓝光，但这蓝光似乎极不稳定，隐隐带着一丝躁动，“但这力量本身就是一种诅咒。使用它，就是在与污染共舞，时刻面临着被同化、失去自我的风险。每一次全力动用，都可能让我们滑向非人的深渊，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暂时拉回来。”

　　他看了一眼舒窈：“王老师称我们为‘叛徒’，因为我们拒绝了她那条‘安全’的、放弃自我融入‘真理’的道路，选择了这条在刀尖上行走、保留清醒却要承受永恒痛苦与风险的抗争之路。”

　　“那……那些规则？”舒窈忍不住问道，声音还有些虚弱。

　　“规则……”1号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那是我们用无数同伴的鲜血和生命，在一次次失败的反抗中，勉强从‘学院’意志，我们怀疑那是一种更高层面的、驱动王老师和整个异变的存在，我们从那里‘争夺’来的‘漏洞’或者说‘限制’。”

　　“它们看似束缚，实际上是对后来者，对像你们这样的‘外来者’的警示和保护。比如‘尊敬老师’，是为了避免被立刻针对；‘禁止与红袖标对视’，是为了规避最直接的猎杀；‘按时上课’，是为了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活动框架，避免被随意抹除……我们无法直接告诉你们真相，那会触发更可怕的机制，只能通过规则暗示。”

　　约翰沉声问道：“像我们这样的‘外来者’，以前也有过？”

　　“很多。”1号的回答让所有人心中一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像你们一样的人被拉入这里。他们被称为‘天命者’。但……没有人能活到现在。他们要么在最初的规则试探中死亡，要么在‘净化’中被转化，要么……像刚才那个人一样，在绝望中自行异变成怪物。”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舒窈身上，这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希望。

　　“直到你们出现。”1号缓缓说道，“尤其是你，舒窈。你是唯一一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仅初步抵抗了‘净化’，找到了‘启示录’，更……找到了王老师的‘心频’，并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真正伤害到了她核心的人！”

　　“所以，你们把笔记送到我面前？”舒窈明白了。图书馆的“偶遇”，是精心安排的引导。

　　“是的。”1号坦然承认，“我们一直在观察。我们将笔记放在那里，是一场赌博。赌有人能看懂它，赌有人能承载林风留下的希望。而你，证明了我们的赌博……或许没有全输。”

　　旧校舍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幸存的八名天命者消化着这骇人听闻的真相。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规则怪谈，而是一个被疯狂实验彻底污染、扭曲的世界的碎片。而这些黑袖标，是一群在末日般的环境中挣扎求存、背负着同伴血债、在永恒痛苦中坚守着最后一丝“自我”的前辈。

　　他们不是救援者，而是同样在深渊中挣扎的求生者。他们的帮助，并非无私，而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舒窈这些“外来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