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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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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程渡,肉眼可见的憔悴,眼下发青,胡茬明显,开口就连声音也是沙哑的:
“各位观众老爷们,不好意思,超过请假期限这么多天才开播,”
他双手合十,顿了一下:
“但是还是很遗憾地和大家说一声,我今天也播不了。”
这话一出,屏幕上得弹幕开始刷屏,都在说他鸽子王什么的,还有几个眼熟的昵称在关心他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助。
“谢谢几位老粉的关心,我最近确实有些私事急着处理,不是我没时间直播,而是我的状态完全没法播,”
程渡说着叹了口气,身体往椅背上一摊,苦笑了一下:
“还要给大家打个预防针,也有可能以后都不再播了,大家不要守直播间,如果到时候确定不播了,我会发通知的。”
他的话没落音,直播间突然有人礼物刷屏,接着弹幕刷屏:
“我不能接受,为什么不再直播?!为什么删我的秋秋?!加我秋秋,程渡!”
看到刷屏的弹幕,程渡搓了搓脸:
“这位‘喵呜’老爷,请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们现实中并不认识。”
他忽略粉丝昵称【晨哥哥的乖喵呜】的前面部分:
“我会把你刚刚刷的礼物都退回去,不要再刷了,既然大家都想知道我停播的原因,那我就说一下吧。”
程渡喝口水,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这个人比较注重隐私,所以从来没有在平台上公开说过我个人的状况,大家能知道的就是实名的那部分信息了。”
“本人已婚已育,小孩已经上小学了,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大学毕业以后,我老婆的赚钱能力明显更强,我就承担了照顾家庭的责任。
后来小孩上学了,空闲时间多了起来,我也不想再去上班,又爱玩游戏,就顺势做起了游戏直播,直到现在......”
屏幕上一溜的‘震惊我妈一整年!!!’,他瞟了一眼,接着往下说:
“本来这样下去也没问题,但是水友局里有个老粉加了我秋秋,就出问题了。
她持续不停地发一些很没有边界感的信息给我,即使我不回这些信息。
因为是铁粉,我没有及时删除她的秋秋,然后我老婆看到了。”
他双手覆住脸,那是一双很有质感的手,白皙修长,和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一对比,给人一种即脆弱又野性的美感。
缓了好一会,程渡坐直身体,说: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的婚姻遇到了危机,我播不下去了。
以前我就在直播间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给我发私信,我不看私信。
大家网络上打发时间的娱乐,我技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是需要私信交流的。”
“还有水友一起开黑的秋秋,那个号是专门加水友的,我日常不用,大家也别往那个秋秋给我发和游戏无关的信息。”
直播间的粉丝听完整个事件都无语了。
弹幕纷飞,大概意思都是:
不是,哥们,这整个就一误会啊,好好解释清楚,屁事没有的啊,除非你老婆早就蓄意离婚了,那个另当别论。
估计刚刚刷屏发礼物那个‘喵呜’,就是挑起主播家庭矛盾的罪魁祸首了。
于是直播间的粉丝们都纷纷化身情感分析师,安慰程渡,告诉他这是小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又有人嘲讽【晨哥哥的乖喵呜】,对个主播做出私生粉的行径,令人不耻。
还有些粉丝,要求程渡细说他和他老婆的感情路,对于让他英年早婚的另一半非常好奇,她们要磕CP。
至于某些梦女粉的发癫弹幕,大家视而不见。
程渡作为一个主播,粉丝群体90%是女粉,说他是游戏主播,真是抬举了他。
把他归类到颜值主播,才实至名归。
程渡是主播里面比较少见的浓颜系帅哥,浓眉大眼高鼻梁,皮肤白皙,棱角分明,一头自来卷,身高合格。
就样貌来说,基本上没有细节瑕疵,吸引的基本上是女粉也就不奇怪了。
程渡见弹幕里,大家都这么积极地要他说和老婆的相处细节,要做他的情感军师,有点无语,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不过刚刚那么在屏幕前一说,他心情是轻松了一点,心里没那么恹恹不乐了。
这个事熬了他十来天了,所以才鸽了几次直播,当时老婆看完秋秋信息脸色有点沉,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外地出差去了。
后面发信息和他说有点忙,可能会接不到电话,也不能及时回信息。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他马上就慌了神,各种猜测弄得他吃不下睡不安的。
他也没和哪个亲友说过这事,毕竟都是自己的猜测。
幸好是暑假,儿子被老妈接走了,不然他这个状态都没法照顾小孩。
程渡心里一松,有点精神了,喝点水,看了看出现频率比较高的弹幕,笑了一下:
“都这么八卦的吗?我老婆不喜欢我和别人说这些私事,其实我个人觉得也不是都不能往外说,适当的分享是能提高自己的愉悦度的,是吧。”
他清了清嗓子,往后一趟,露出一副忆往昔的表情,说到:
“我和我老婆是高中同学,分文理后分到一个班的。
本来是前后桌,坐了一个学期,后边调成了同桌,一直坐到毕业。”
随着回忆,程渡仿佛又回到了青春飞扬的高中时代。
他们的求学时代,大家对颜值是不怎么看重的,每个人向往的、爱慕的都是成绩好的尖子生,如果这个尖子生还长得一副好相貌,趋之若鹜的人就更多了。
如果你成绩平平,即使貌比潘安,在学校的异性缘也有限。
他就是这么一个成绩平平的‘潘安’。
因为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神仙位,前面是同样在女生里面属于高个子的唐怀兰。
不同的是,唐怀兰是尖子生。
他对唐怀兰第一印象是黑人牙膏。
虽然已经开学好几天,但他们还没怎么说过话。
那天晚自习发试卷,唐怀兰回头给他传试卷,她一边和同桌的女生说着话,面向他的时候,笑了一下。
只怪当时的白炽灯过于明亮,他就看到了黑人牙膏的具象版,虽然没有黑得那么夸张,但那口牙是衬得真白啊。
日子过的很快,开学没多久就要入秋了,这天气温骤降,同学们基本都换上了秋装。
程渡忽然注意到唐怀兰似乎一直是两套衣服轮流穿,一件灰T恤+牛仔裤,一件黑T恤+牛仔裤,T恤很旧,都泛白磨毛了。
他也不能分辨她的裤子是不是同一条,但想着总没有人一直不换裤子吧,所以她应该是两条相似的裤子轮流穿。
他带着疑问问她:
“唐怀兰,你还穿短袖凉鞋,不冷吗?”
唐怀兰停下手里整理书桌的活,回头看了看他,答道:
“还好,教室人多,不冷。”
教室人多,但窗户却都是敞开的,她应该是没有秋装,在逞强呢。
第二天程渡一到教室,唐怀兰已经坐在位置上看书了,身上也加了一件校服外套。后面连着好几天,唐怀兰都是穿着校服的。
他们学校是经济弱县里的省重点中学,大部分学生的家境都一般。
校服是开学的时候发的,穿到毕业也只发这一套。只有学校重大活动,要求学生们穿,学生才会穿。
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们最在意别人的目光,认为校服只能应急,常穿那是不行的。
她家境应该很不好,他想。
而且她变白了,开学的时候她那么黑,大概是帮家里干活晒的。
程渡不自觉地留意起唐怀兰的穿着来,他要看她什么时候才把凉鞋换掉,把短袖换成长袖。
又过了好一阵,唐怀兰终于和大家穿着一致了,加上隔壁班一个女生和一个他初中玩得好的哥们,总是趁课间来找他,他才没有再关注她。
期中考试过后就是一年一次的校运会,他是红旗手。
虽然自己成绩不好,但也是学校篮球队队员,各种活动也是标兵,想到这里程渡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但是看着坐在前面写作业的唐怀兰,想到她离谱的分数,高耸的排名,心里又不免泛酸。
他踢了踢她的椅子,唐怀兰回过头来,他问她:
“你报项目了吗?”
“报了,3000米。”
“勇士!”程渡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历来女生三千米都是体委的头痛项目,因为肯报这个项目的女生凤毛麟角。
天天坐在教室刷题听课的女生们,大多数体力耐力都只能支撑她们跑完前半段,慢跑完中间段,走完后半段。
校运会这天,程渡走完开幕式,跑完男子组接力赛,就空了下来。
和常乐,就是隔壁班女生,还有好哥们文仕泽一起坐在看台上说话。
赛场上正好跑的是女子三千米,跑道旁有不少人陪跑,也有很多人在给选手加油呐威。
他们班体委陪跑了一段就停下了,因为自己班唯一的选手,跑得实在轻松惬意,就干脆站在跑道边加油了。
最后他们班得了个第二,第一是校体队的,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程渡不得不感慨,这唐怀兰算不算文武双全呢?
校运会开两天,期间不上课,但不能离校,也需要晚自习。
程渡干脆就留在食堂吃了两餐,没有回家。
午饭的时候在食堂碰上了唐怀兰,她和她同桌王文静前后排队,凑头嘀嘀咕咕在说小话。
他排在隔壁列,恰好能听见她们说什么。
“怀兰,我看别班女生跑完都要瘫了,还有一个脸白的跟纸一样,你要不下午也在宿舍休息吧?”
“我又不累,屁事没有,休息什么?”
“行吧,你厉害!那我们下午去干什么?”
“去图书室吧,哎,轮到你了,快点菜——”
“... ...”
唐怀兰往回走的时候,程渡瞄了一眼她的餐盘,惊了——盘子里满满当当,都要堆不下了,基本上是荤的;
女生能吃那么多?!她能吃完吗?!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回收餐盘的时候他顾不上还没吃完,匆匆跟了上去,发现她的餐盘除了汤汁,真是干干净净。
事实证明,唐怀兰确实是个质朴的人,她没有浪费粮食。
她跟他错身走过的时候,看见了他,还看了看他端着的餐盘。
程渡有点心虚,急忙处理好餐盘,又跑回还在吃饭的文仕泽身边:
“怎么这么慢,快点吃!”
文仕泽翻个白眼:“大哥,要不是陪你来体验生活,我放着家里我妈的爱心午餐不吃,来吃这大锅菜。
你抽羊癫疯吃了几口就把饭倒了,下午饿了别吵老子......”
校运会过后,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天气越来越冷。
程渡最近很苦恼,因为常乐要他准备圣诞礼物送她。
可是他攒的每笔钱都是有安排的,如果要送常乐礼物,自己想买的那款游戏又要往后推很久才能到手了。
程渡猛地坐直:
“那个游戏我攒了好久钱才买的,说来我老婆还出了一份力呢,我给她送早餐外卖,她给我跑腿费。”
他看弹幕有人疑惑,解释道:
“我老婆家不穷,她是个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穿和用都不在乎,我当时也是看她穿着,觉得她家境困难来着。
只一点,她的胃真是个无底洞,而且没条件要吃饱,有条件了吃饱还要吃好,她读书的时候伙食费可是大花销,她家穷的话,还真顶不住她这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