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笼中鸟，何时飞 ...
-
这是人类大灭绝后的第三十三年。
柯佳兴是新纪元后的第三千号公民，她的身份证上印着整整齐齐的3000四个数字。
第四次世界大战后，整个地球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核污染遗留下的痕迹。
地表遍布着巨大的核弹坑，整个地球一片死寂，黑碳悬浮在空中如乌云般笼罩着大地，常年不见阳光的地球逐渐冷却，地球气候进入冰河期。
其实在战争开始的第二天，世界人口就灭去了大半，城市几乎都被轰炸了个遍，无一幸免。
在核污染下，穿透力极强的核辐射破坏了生物体内的DNA链，高温炙烤着大地，死了的人灵魂在尖叫，活着的人浑身溃烂着哀嚎，整个地球一夜间变成人间炼狱。
人类悔不当初。
于是他们开启了“文明重启”计划。
人类总是这样，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从未想过后果地破坏，在一切都来不及之后，总会后悔之前的选择。
所谓“文明重启”计划，就是将人类储存在外太空，最优选的3000个受精卵培育出来，由人工智能抚养长大，他们将会成为新文明的创造者。
为了避免矛盾，他们天然存在着力量和智商的差异，不会再有战争，有的只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
联合国安理会代表们，自三战以来第一次同一时间举起了手，核辐射下日渐恶化腐烂的皮肤如同风干的香蕉皮。
“人类火种，永不熄灭。”他们齐声道。
*
“喂！柯佳兴！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动力装置的设计图！”她的伙伴2599说。
柯佳兴走过去，她今年十二岁，已经是新人类联盟首席科学家。
新人类联盟一共有2736个人。
她是第3000个成员。
其中有264个光荣牺牲在了寻找人类新家园的飞行途中。
她们讨论的时候，一队身形高大的人从她们身后走过，身上的航空服满是被强酸腐蚀过的痕迹。
“克拉克，你们怎么了？”2599放下手中的设计图，好奇地问他。
克拉克没有回答她，面罩下湿润的眼神里却透露出浓重的悲伤。
“莉莉牺牲了。”
“什么？！”2599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人工智能女娲的声音响起：“视频资料显示，莉莉是由于强酸腐蚀破坏了航空服内的呼吸系统而死。”
“事故原因分析中——”
“分析完毕。”
“此次事故系科研部研判失误导致。”
本就沉重的气氛瞬间被引爆，089直接将头盔扔在地上，揪住柯佳兴的领子，就把她提起来：
“该死的！该死的！都怪你！你知道莉莉最后——”
“别说了。”克拉克微微阻拦了他一下，却让他火气更盛。
“哈？你也要维护这个没有感情的东西？她上任首席几年了会不知道这个？除了基因是人类最优之外，什么也不是！”
是的，柯佳兴没有感情。
人类认为，正是因为有了感情，才会因为战争把地球毁灭，所以在启动文明计划的时候，他们为人工智能设定下程序。
智商越高的人，越有可能成为决策者，因此他们不能有情绪，如果有任何情绪波动过大的迹象，要立即注射药物清除情绪，而柯佳兴的情绪已经被清除三次了。
3000名新人类，如今只剩2735个。
新人类分成三个阶级。
1到1000号是肌肉力量最强大的人，负责探星与资源开采等繁重的体力劳动，也被称为三等人。
1001到2000号是力量与智力都不错的人，负责日常机械的维修、检查与清洁等更精细的劳动，是二等人。
2001到3000是智力最高的一批人，也就是一等人，他们负责的事情就多了，分成三个部门：科研部、政法部、后勤部。
柯佳兴是有史以来智商最高的人类，她的智商已经超越了人类能理解的范围。
自从最后一位旧人类死亡后，她接过科研部的担子，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间她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可偏偏在接手莉莉带队的航行计划时，2599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你倒不如问问她！那个星球表面的硫酸海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坚持下命令让我们去！”
2599也愣住了，她知道以柯佳兴的水平是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
“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克拉克面色激动，差点引来执法机器人，2599拉住他让他小声些。
“一个人，确定结果。”柯佳兴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
“一个人。”
2599拼命捂住柯佳兴的嘴，防止她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你疯了！怎么能当着他们面说！”
显然2599比她人情练达地多，知道再说下去，可不只是一个执法者能拦住的事了。
柯佳兴被2599拉走，愤怒的克拉克将头盔摔在地上，他胸膛起伏，显然是愤怒极了。
“疯子、疯子！一等人就是疯子！”
“放开，放开。”柯佳兴被她拉进休息室，门被2599摔得震天响。
“柯佳兴，你还记得莉莉是谁吗？”
“我……”她张了张嘴，她当然记得。
她还记得那天趁着晚间休息，偷偷来到了三等人居住的船舱，这里的人都长得高大无比，他们刚从一个满是冰雪的星球执行任务回来，都围着电子壁炉在烤火，脸上带着充满活力的笑容。
她就是在那里第一次遇到了莉莉、089、克拉克。
他们请她喝了顶层不允许喝的梅子酒，粗制的烤肉以及大块的糙面包，她吃得整张脸涨红了，因为那些对她的腮帮子来说太难嚼了。
吃完东西后，酒兴上头的他们开始跳舞，庆祝自己又一次活着从未知星球回来，与旧人类接触最多的三等人传承了来自旧人类的传统，鲜活的神色与灵动的舞姿在火光的照耀下流动着。
柯佳兴从未见过那种神秘的、远古的、美丽又野性的场面。
她对人类过去的文化越来越好奇，她用贡献积分鬼鬼祟祟地换来一本关于人类文化的书，她被书里人性的复杂、丑恶、美丽而多变的描写迷住了。
旧世界那里的自然广大、光明而多样，一年有四个季节，春光融融，夏日炎炎，秋风飒爽，冬雪皑皑。
在地球的两极会有长达半年的极昼与极夜，万物蓬勃生长，人类则在其中度过了百万年的进化，从一个单细胞开始，残酷的自然选择奇迹般筛选出了如今的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他们从刀耕火种开始，发展到工业时代，人类灿烂的文明像一朵璀璨不败的烟花。
他们自由自在地发展着，生长着，在绿色大地上发展了属于自己的奇迹。
这是人工智能没有教授过的知识。
新人类从一出生开始就要学习各种理化知识，除此之外，文学、历史、幻想，一切都离他们远去了。
她的感情像春天解冻的冰河一般，裹挟着大片的冰块，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流动了。
*
上任第一年，科研部做出研判，为了节省成本，他们选择牺牲一个人来完成探星工作。
“为什么！”这是她第一次生气，心跳早已突破阈值，她手上的手环滴滴响着，执法者眼睛闪着红光，将她强行拖了下去。
他们眼中的冷漠让她心惊，眼神中的木然不是演出来的。
他们是真的不将人命看在眼里。
“鉴于您情绪太过激动，不适合参与本次决策。”人工智能的声音依旧柔和，却一瞬间剥夺了她的决定权。
……这样的我们，真的配称为人类吗？
这是她被注射‘清醒剂’后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果不其然，那次任务失败了，三名人员死在了那次爆炸中。
由于那颗未知星球表面充斥着的气体均为可燃性气体，在未测量爆炸限度的情况下，他们贸然驾驶探星飞船驶入了星球内，不慎导致爆炸。
自那以后，他们改进了飞船的设计，以杜绝爆炸事件的再次发生。
哈、新人类。
新人类没有母亲，人工智能女娲抚养他们长大，执法者管束着他们的情绪，他们按部就班地待在属于自己的楼层，一日一日地劳作、寻找那颗属于新人类的家。
虚假的人造太阳高高挂在顶层，比不上旧世界那颗太阳的半点温度，没有传说中的日珥耀斑，没有炙烤大地的热量，没有美丽的夸父逐日的传说。
这里什么都没有，像一片虚无。
一等人不被允许拥有感情，科学研究从睁眼做到闭眼；二等人负责了大部分麻烦又繁琐的事务，维持着飞船表面上的体面；三等人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探星，却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空间站底。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正常的吗？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她心里萌发，她死死抑制住了这难言的愤怒。
这就是旧人类想要的未来吗？
可他们新人类该何去何从？
她越想呼吸越困难，恍惚间她好像变成了一只鸟，整日整日地困在牢笼中，窗外是浓绿墨染的山林，一缕刺目的阳光扎进来——她醒了。
“严肃警告您，3000号，清醒剂使用过多会影响人类大脑思考速度，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超过第三次，我会彻底切断您的感情。”
“一切为了人类火种。”
冰冷的电子音剥夺了她的思考能力。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切断？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手环又发出滴滴声，差点引来执法机器人，又手忙脚乱地平复好呼吸。
她瞥见手上纯黑色的手环，随着呼吸闪动着代表安静平和的绿光，刹那间后背被冷汗浸湿。
无力感席卷了她。
第三次被注射清醒剂，那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她和莉莉自从那次舞会之后成为了好朋友，在与同事争吵而被注射清醒剂的那个夜晚，她就跑去找了莉莉，麻药的后劲还没过，好在情绪平复了很多。
她大着舌头讲述了她所见到的那些，莉莉是个情绪很稳定的女性，她所被允许的感情波动也比她高很多，听完这些，莉莉眉头紧锁，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她带进了三层最隐蔽的一个地方。
她们穿过走廊，这里竟然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也没有巡逻机器人！
柯佳兴第一次感觉到空气是如此的自由，在这个虽然拥挤，杂乱，却奇迹般逃脱了所有监视的杂物间，她第一次知道课本上那名为自由的词语的含义。
她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逃离这里。
“人生的乐趣不在别处，只在感情。有感情才有快乐，才知道人间诸般滋味。”俊茂举着葡萄汁，慢悠悠地吐出这一句话。
“哈哈！说得好！”他们应和。
“佳兴，你也来讲两句吧，你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一等人，怎么会想到反抗祂？”莉莉示意让她讲两句，这是个融入他们的好机会。
“我一直觉得，这样不对。”
“到处都不对。”
“一个人一生要做的事情从出生就因为基因规定好了，这不对。”
“对人类进行情感控制，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而做这也不对。”
“我们三千号兄弟姐妹自出生起就从未感受到文学、历史、自然的美……我们从旧人类中诞生，却被剥夺了看花的权利，失去了掌控情感的自由，像按部就班的机器人。”
“可是我们是人类啊！”
她的眼眶湿润了，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决堤，原本防备着她的人，听了这番话，沉默良久。
最终，吐出了一句：“你想逃离这里吗？”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
自那之后，她便着手准备逃离这里，他们规划了无数种逃生路线，最难解决的是如何在外太空顺利存活下来。
这是一步很长的棋。
他们筹划了许久，从抢夺飞船控制权到利用返航系统强行回到地球，或者前往其他星球，他们构思了不下一百种方案，由柯佳兴这个人类最强大脑提供技术支持。
*
“接下来，靠你了。”
“嗯。”柯佳兴点点头，手里攥着一张纸。
这是俊茂给她的一封信。
下午五点，机器人会进行统一维护，这时候的戒备力量最为薄弱，俊茂他们一共二十多号人负责去空间站开走备用舰，莉莉和她留在飞船内相互照应，吸引机器人的注意。
指针一分一秒地走过，俊茂他们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拿到了甲板的控制权，柯佳兴的手心冒出汗来。
她颤颤巍巍地打开了俊茂的信纸：
——
佳兴，展信安。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逃离了希望号空间站。
请你原谅我，面前是触手可及的自由，我没办法冒着被抓回来的风险回来救你。
记住，活着，就还有希望。
致不死的笼中鸟。
——
她笑了，眼泪划过脸庞，她真心地为俊茂感到高兴，也对自己被抛弃的事实毫不意外。
她是一等人，被他们利用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这让她看到了希望。
强烈的情感波动很快引来了执法者，眼睛闪着红光，他们严厉地盯着这位人类的最强大脑，对着她布满针孔的手臂重重扎下一针。
*
醒来后她再一次失去了感情，她的记忆是完好的，可她的感情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知道她病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刚刚好。
俊茂走后，她和莉莉成为了那片空间的主人，船上的人越来越少，意外也越来越多。
她是故意的。
她在试探『女娲』的底线。
从第一个三等人消失开始，她已经陆陆续续送出去两百多号人，全部伪装成了事故死亡的样子。
他们联系上了俊茂，俊茂是个脑子聪明的二等人，懂得机器维修，会一点开发，带领着一部分人在太空中远远地跟随着希望号。
她负责将所有逃出去的人伪装成事故死亡，侵入系统篡改录像，在他们的队友面前都将戏做足了。
女娲真的被他们骗过去了。
*
“我记得莉莉，我当然记得。”
2599眼含泪水，愤怒地看着她。
她的感情阈要比柯佳兴高一点，因为她的智商只有她的一半，尽管2599也是个天才。
“她一直活在我的记忆中。”
“为人类牺牲，不是很伟大的事情吗？”
“这是最理性的抉择。”
“这不对！”2599摇着头反驳她。
“嘘。”柯佳兴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唇。
休息室内的监控一下一下闪着红光，摄像头歪了歪，似乎在观察她们的表情。
“笼中鸟，何时飞？”
2599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她想起莉莉借给她的那本笔记。
『问：笼中鸟，何时飞？』
『答：困于樊笼，我心自由。』
“……我明白了。”
2599深深看她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柯佳兴确定，她再一次拉拢到了一个有力的助手。
2599是机械动力学方面的专家，她在飞船发动机方面很有建树，如果下次任务能够争取到她，他们的团队就组建完成了。
*
这次任务，2599作为随机技术人员，跟随队友们前往了一个新探测到的星球。
这个星球表面日常温度经探测为40°C到-45°C。
大气成分与地球相似，含氧量更高，除了没有水，与早期的地球很相似。
2599提出要去远一些的山峰探测一下。
她走向那个山峰，像下定决心一般，打开了自己的呼吸管道。
“2599，生命体征开始下降，体温降低。”
“2599，收到请回答。”
柯佳兴冷静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池中鱼，何时跃？”
她闭上了眼睛。
柯佳兴的心跳动起来。
*
2599作为随机技术人员失踪了。
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称她在那片地球表面被冻到失去知觉，依旧是呼吸系统出了问题，传回来的数据表明她是窒息而死。
‘女娲’为她举行了葬礼。
真是可笑。
柯佳兴嗤之以鼻，限制人类情感发展自由的AI，居然也会装模作样地办起葬礼来了。
她目光扫过现场的人类，一部分二等人，大多是高级技术人员，余下的全是一等人，各界人才都在此汇聚，他们面无表情，手臂上却比前几天多了几个针孔的痕迹。
看来这几天执法者很忙啊。
2599应该是个人缘很好的人。
她想起2599偷偷绕过内网给她打视频的那个笑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3000，你笑什么。”
“没什么，这个星球不宜居，下一个吧。”
她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手环上的心率依旧在平稳地显示着，AI对这数据深信不疑，疑心是3000由于注射次数过多患上了精神疾病。
*
她通过技术手段一步一步蚕食着女娲的领地，飞船上的人数又一次锐减，到了1500人。
减少的大部分都是三等人，相当一部分是二等人。
一等人只占了其中的一成。
他们对她的憎恨达到了巅峰。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
AI似乎也意识到不对，祂的机械音依旧冷漠无情：“3000，事故率上升了。”
“那又如何？一切为了人类。”
“一切为了人类。”
*
“我们请求审判3000号！”
“我们请求审判3000号！”
“我们请求审判3000号！”
余下的新人类在一层大厅振臂高呼，有几个知道内情的担忧地望向她。
“抗议无效，一切为了人类。”
『女娲』没想到会遭受这强烈的抵抗，群情激奋，祂调度来所有执法者，企图暴力镇压。
可人类团结起来的力量是巨大的，AI永远无法想象。
他们像一团聚起来的火，从内而外地让人感到灼热，他们从未如此团结过，在这一刻什么一等二等三等的，都抛到了天边。
所有人都成了一个人，所有人的想法都成了一个想法，所有人的意志都成了一个意志。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喊了：
“反抗AI暴政，还人类自由！”
“反抗AI暴政，还人类自由！”
“反抗AI暴政，还人类自由！”
……
『女娲』慌了，这并不属于人类给祂规划的情况之一，祂虽然拥有管束人类的权限，但设计之初还是遵循了三原则：不得伤害人类、必须服从旧人类命令、尽量保护自身生存。
祂无法直接伤害人类，更别提维护自身统治了。
祂的手和眼被砸烂，摄像头和注射机器人碎了一地，在彻底拔掉『女娲』主机的插头后，人类获得了自由。
他们无法相信加诸于身上的沉重的枷锁，如此轻易就被打碎了。
*
柯佳兴被绑了起来，在经历一场末日狂欢后，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她这个『罪魁祸首』。
“按照人类历史上的法律来判的话……”政法部的梁文君戴着一副眼镜，认真地翻着手里的《旧人类宪法大纲》。
“证据不足。”她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噙着一丝笑。
“你！”
“好了柯柯，别逗他们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说鬼话？”
忽然2599的声音响起，一大半的人都回了头。
她此刻举着摄像机，身后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此刻正隔着镜头给他们在希望号上的同胞打招呼。
“嘿！089，克拉克，我还活着！”莉莉向他们打招呼，她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文君！我在这！”俊茂也闯进镜头，向他微笑致意。
“俊茂？你……”
“莉莉，2599，你们还活着！”089和克拉克跑到投影面前，瞬间红了眼眶，激动到眼泪滴落在地板上。
“快点把我们柯大学者放开！”2599跺了跺脚，他们手忙脚乱地解开了绳子，她揉揉手，伸了个懒腰，露出了此生第一个灿烂的笑容。
*
经过十七年的返航，新人类回到了地球，由于他们使用的是亚光速航行，时间膨胀效应下，地球已经过去了3.5亿年，核辐射早已消退，地球表面，曾经的高楼大厦，亭台楼阁，白金汉宫，都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他们是真正的时间移民。
漫长的等待中，他们学会了欣赏美，他们不仅仅专注于科学知识，不再一切为了寻找新家园而生活。
他们读人类历史，念诵着诗歌，在仿真篝火下起舞，人类的灵魂高唱着自由，他们向着家园返航。
——新世界，你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笼中鸟，何时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