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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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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灯光已经次第亮起，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妈妈打来电话了，她急忙小跑出来，推开厚重的玻璃门，热浪立刻扑面而来。
“妈，怎么了？”
“欣欣，最近怎么样啊，你那边还挺热吧。”
“嗯，挺热的，”她站在图书馆外的廊檐下，“晚上睡觉还要开空调。”
9月底的长沙，仍是酷暑，空气中弥漫着桂花初开的淡淡香气。
“还要开空调啊，我们这边都穿不着短袖了。”
“嗯，还是家里的天气好，四季分明。”
“是啊，那你要不要考虑回家工作呢，我让你爸爸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
“不麻烦了。”
“欣欣，别赌气，妈妈希望你能在身边。”
“那你以后可以去我工作的城市看我呀，实在不行我努力工作，租个两居室。”
“租的房子不是家，都是泼出去收不回来的钱！”电话那头传来责怪的语气。
她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了。
不经意地走到了图书馆的天台上，风吹来了几丝凉意。
家？什么是家？
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下吃顿饭吗？是周末去公园散散步吗？还是说，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落脚地就是一个家了？
许思祺宁愿选择第三个。
因为第三个可能她努力垫垫脚，能够得到；前两个，她够不到，也摸不着，但偏偏能看得见。
新生开学第一天，她看到一个女孩左手挎着爸爸，右手挎着妈妈走在校园的桥上，就知道家是什么了。
这个女孩就是周苒。
“欣欣，说话啊？”
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妈，我这边有点忙，你好好照顾身体，有空再聊。”
她看着屏幕上的这个陌生号码。
也许是之前投递的岗位有回音了？
她深吸一口，接通了电话。
“喂？”
“喂，请问是寒江雪吗？”
什么情况，怎么还知道她微信名字？这诈骗手段太厉害了吧。
“我是，您那边是......？”
“你好，我这边是蓝风铃工作室，我们收到您的作品《一宿》，工作人员和你发送了邮件，一直没收到你的回复，想问一下你这边方便过来一趟吗？”
WHAT？
许思祺瞳孔地震，瞪大了双眼。
这一幕正好被站在对面的章恒看到，他不解的挠挠头，四处望了望：这也没人跳楼啊？
“不好意思，我......”
“是已经和其他工作室合作了吗？”
“不是不是，我......”许思祺激动地心怦怦跳，“我没及时回复，实在抱歉，谢谢您能亲自打来电话.......”
“有意向来工作室聊一聊吗？”
“什么时间？”
“9月29号下午2点，在青岛。”
“我......”
“有什么问题吗？”
“我去。”
“那稍后我们把具体时间和地址发送到您的邮箱，记得查收，到时见。”
“麻烦了，谢谢。”
心还在扑通扑通跳。
傍晚的天台上，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在她激动的眼眸中映出细碎的光点。她连忙打开手机邮箱，仔细阅读了那封没读完的邮件：
“我们已收到您的作品，感谢您的投递，由于收到稿件较多，请于9月29日下午2点到青岛......为确定现场人数，请及时点击下方链接确认接受，不回复则视作放弃。”
天呐，竟然是真的，她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
暮色四合，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正在消逝。
许是太高心了，她没留意到章恒已经朝她走过来了。
“喂，中彩票了？”
章恒拍了一下她肩膀，显然被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
“那就是拿到offer了？”
“也不是。”
“我打算回家工作了，你呢？”
“不知道呢。”
“回家多好，有爸妈给你做饭，不用自己租房子，你们家还住在阳光花园吗？”
许思祺这才反应过来，她和章恒是老乡。
新生见面会那会儿，她上台自我介绍完回到座位上，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老乡，加个联系方式呗，我叫章恒。”
“搬家了。”
“搬哪儿去了？”
“东边，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章恒开口，她匆匆下了天台，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
青岛，青岛。
她一路上默默念了好多遍，这两个字像是带着海边城市特有的咸湿气息，在她的唇齿间反复萦绕。
赶快买票。
她回到座位上，迫不及待的打开购票app。临近国庆节，票一定很紧张。屏幕的光印在她专注而紧张的脸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果然，不出所料，购票页面那行冰冷的“售罄”字样跳出来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焦灼感猛地涌了上来，比室外的热浪更让人窒息。
她好像从来没那么紧张过，仿佛刚刚的确认，关系的不是一次行程，而是某个命运的岔路口。
她又颤抖着点开机票页面。
数字贵的吓人，几乎是她积蓄的一大部分。但更令她无语的是，连昂贵的机票居然也没剩几张了。
怎么就那么多人呢，她无力地靠向椅背。听着周围翻书的沙沙声，这平日令人安心的宁静竟让人烦躁起来。
青岛，长沙。
一个渴望抵达，一个亟待离开。屏幕上两个热门城市冷冷对峙，联手考验她的决心。
好在她还有攒的一些做家教的钱，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算了，买吧。
她深吸一口气。
22岁，她已经有不少遗憾了，可能很多年之后，再多钱也买不回此刻错过的勇气，她想赌一把试试。
指尖落下，确认支付。
购票成功。
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挤压胸口的巨石猛地挪开。一种混合着心疼与兴奋的奇异感受，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命运有时候会把一些礼物延缓送达，因为它也在赌你敢不敢赌。
好在，她赌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