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
高景行和赵清浔是同桌。
高景行是年级里有名的冷脸学霸，话少，表情更少。
赵清浔则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尤其在面对高景行的时候。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教室里的空气都像是凝固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和翻书的声音。
赵清浔被一道物理题卡了半小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高景行，对方正心无旁骛地刷着理综卷子，侧脸线条清晰又冷淡。
“喂。”赵清浔用笔帽戳了戳高景行的手臂。
高景行笔没停，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嗯？”
“这题，怎么做。”赵清浔把练习册推过去一点，语气有点硬，像是命令。
高景行这才停下笔，扫了一眼题目。他拿过草稿纸，没有直接讲，而是写下了几个关键的公式和思路，然后推到两人中间。
“先自己看。”他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平静。
赵清浔憋着一口气，低头看草稿纸。高景行的字迹清晰有力，逻辑分明。
他看懂了，但嘴上不服软。
“谢了。”他嘟囔了一句，把练习册拽回来，耳朵却有点热。
前排的女生宋小雨回过头，笑着对赵清浔说：“清浔，又请教高老师呢？”
赵清浔像被踩了尾巴：“谁请教他了！我就是确认一下！”
高景行没理会，继续做他的卷子。
放学铃响，学生们像潮水一样涌出教室。
赵清浔收拾好书包，发现高景行已经走了。他有点莫名的失落。
他走到车棚，发现自己自行车的链子掉了。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蹲下来摆弄，弄得满手油污也没弄好。
“你这样装不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赵清浔抬头，看见高景行推着车站在旁边，还没走。
高景行把自己的车停好，走过来，蹲下身。他拿出纸巾包住链条，几下就把链条卡回了齿轮上。
“好了。”高景行站起身，把手上的油污在纸巾上擦了擦。
“多管闲事。”赵清浔嘴上这么说，却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包湿纸巾递过去。
高景行愣了一下，接过湿纸巾，仔细地擦着手。
“谢谢。”高景行说。赵清浔没应声，跨上自行车飞快地骑走了，心跳得有点快。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病，为什么总是对高景行这么容易炸毛，又为什么在他帮了自己之后，心里会有点慌。
第二天模考成绩下来，赵清浔的数学考砸了，比上次退了十几名。
他看着卷子上的红叉，一整节课都没听进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高景行看着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耷拉着，难得地主动开了口。
“哪题不会？”
赵清浔闷声说：“都不会。”
高景行沉默了一下，把自己的错题本推到他面前。
“重点看我用红笔标的部分，你这次错的知识点都在里面。”
赵清浔抬起头，眼睛有点红：“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高景行移开视线，看着黑板：“怕你拉低班级平均分。”
赵清浔又被气到了，一把抓过本子：“用完了还你！”
周末，班长组织了几个同学去图书馆自习，说是最后冲刺，互相鼓劲。
高景行和赵清浔都去了。
学习小组里还有活泼的宋小雨和另一个男生王帆。
学累了休息时，宋小雨提议去买奶茶。
王帆举手：“我要波霸奶茶，全糖！”
宋小雨问赵清浔：“清浔你呢？” 赵清浔想了想：“茉莉奶绿，三分糖。”
宋小雨又看向高景行：“高景行，你喝什么？” 高景行头也没抬：“和他一样。” 赵清浔的心跳漏了一拍。
宋小雨和王帆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有点暧昧的笑容。
赵清浔觉得脸有点热，猛地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他在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高景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懒得想喝什么吗？他回到座位，奶茶已经买回来了。
高景行把他那杯茉莉奶绿推到赵清浔手边，自己则拿着另一杯，已经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赵清浔看着那杯奶茶，拿起来，冰凉的杯壁让他清醒了一点。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他偷偷看了一眼高景行，对方正专注地看着一本英语词汇书。
那一刻，赵清浔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这个念头让他坐立难安。
自习结束，大家各自回家。赵清浔推着车，鬼使神差地跟在高景行后面。
走了一段，高景行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跟着我干什么？” 赵清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谁、谁跟着你了！这条路是你家开的？”
高景行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眼神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点。
他转过身继续走，速度却放慢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走到分岔路口。
高景行停下，回头看了赵清浔一眼。 “我往这边。”
赵清浔哦了一声，骑上车，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晚上，赵清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拿起手机，点开和高景行的聊天界面，对话还停留在上周问作业。
他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反复多次。最后他心一横，发了条消息过去：“今天，谢谢你的奶茶。”
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蒙住头。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高景行回复了两个字：“不谢。” 隔了几秒，又一条消息过来：“早点睡，明天别迟到。”
赵清浔看着那条消息，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笑了。
他觉得，高景行可能真的也喜欢他。
距离高考还有三十天。学习压力越来越大，气氛也越发紧张。
赵清浔和高景行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在高压下似乎被按了暂停键。
他们依旧一起自习，讨论题目，偶尔分享零食，但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
直到有一天，王帆在课间凑到赵清浔旁边，挤眉弄眼。
“清浔，你跟高景行……是不是有点什么？” 赵清浔心里一紧，面上却装出恼怒的样子：“你胡说什么！” 王帆压低声音：“别装了，大家都看出来了。
他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也就对你有点不一样。” 赵清浔推开他：“滚蛋，做你的题去！” 但他心里却像是被投进了一块石头，涟漪不断。
他开始更加留意周围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敏感和不安。
有一次，他和高景行在走廊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有几个同学看过来，赵清浔立刻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步，和高景行拉开了距离。
高景行看着他，眼神沉了沉，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教室。
从那以后，高景行的话变得更少了。赵清浔感觉到了他的疏远，心里又后悔又委屈，但他拉不下脸去问。
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高考前三天，学校放假让学生自己调整。
赵清浔心里乱得很，书也看不进去。他一个人跑到学校附近的小公园散心，却看见高景行独自坐在湖边的长椅上。
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高景行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看见了他。两人对视着，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高景行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赵清浔走过去，坐下。湖水很平静，偶尔有风吹过，泛起涟漪。 “你最近在躲我。”高景行开口，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赵清浔低下头，手指抠着长椅的边缘。 “没有。” “因为王帆说的话？”高景行问得很直接。赵清浔不吭声了。
高景行看着湖面，声音很平静：“赵清浔，快要高考了。”
赵清浔心里一沉。是啊，快要高考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听到高景行继续说，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些话，我想等考完再说。”
赵清浔猛地转头看他。高景行也正看着他，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此刻映着湖光，带着一种赵清浔从未见过的、清晰可见的认真。
“现在，先好好考试。”高景行说。赵清浔看着他，心里的那些不安、委屈、烦躁，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高考那两天，天气很好。
考完最后一科，学生们从考场里涌出来，各种情绪爆发，有哭有笑。赵清浔在熙攘的人群里寻找高景行的身影。他看见高景行站在校门口的那棵大树下，正看着他。赵清浔穿过人群，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周围是喧闹的，他们的世界却像是突然安静了。
“考完了。”赵清浔说。 “嗯。”高景行应道。
“你之前说，考完再说的话，”赵清浔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现在能说了吗？”
高景行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里面有赵清浔看得懂的紧张，也有他看不懂的挣扎。过了好几秒，就在赵清浔快要忍不住再次炸毛的时候，高景行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很清晰。
“赵清浔，我们考的是同一个城市，对吗？”
赵清浔愣了一下，点头：“对，按照我们模拟考的分数，应该都能去A市。”
高景行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下定了决心。
“那，”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到了A市，我能追你吗？”
赵清浔彻底呆住了。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
他看着高景行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倒影，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赵清浔感觉自己的脸迅速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怼回去，像他平时经常做的那样。
但最终，他只是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随……随你便。” 说完，他不敢再看高景行，转身就想跑。可他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
他回头，看见高景行嘴角弯起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那个笑容很轻，却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
高景行看着他，轻声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