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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下修罗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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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迟没能拒绝严扬到家里来,总归家中也没人。
但有一就有二,严扬连续两日晚上都到陈迟家中请教作业后,竟是把陈迟当成了半个补习老师,每日都要来请教一番,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
这日,眼看将要过年,他更是带了不少年货来。
水果、糕点、糖果、腊肉香肠……摆得陈迟家的小茶几都放不下。
“你这是去商场进货了?准备出去摆摊?”
两人越发熟络,陈迟总爱跟这个一脸笑颜的少年开开玩笑。
严扬配合道:“是啊,明儿就去,阿迟哥哥跟我一起去不?”
“那得分我一些收入。”
“好啊,我的都是你的。”
严扬弯弯的眉眼在灯光衬映下格外亮,陈迟莫名感到点什么,尚未深思,对方咋咋呼呼跑到一堆“进货”物品面前,翻翻找找,拎出条围巾二话不说给陈迟围上了。
“哥哥,送你的。”
刚说完话,严扬像是意识到如此太过唐突,连忙松手,很是紧张:“我在路边看见很适合你,虽然便宜,但质量挺好的,哥哥你要是嫌弃……”
“谢谢,我很喜欢。”陈迟怎会辜负孩子的心意,“就当你给的补习费了。”他理了理围巾,目光柔和,“蓝色,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严扬很是惊喜:“这么巧!我和阿迟哥哥真的太有缘分了,下次我再送你其他的……”
眼瞧严扬这话痨孩子说个没完,陈迟赶忙打住:“行了行了,快去写试卷吧。我去看看小南醒了没。”
严扬乖乖去陈迟的卧室写试卷,陈迟则去到父母的卧室查看睡觉的幼弟。
经过十来天的带孩子经历,陈迟没有那么恐惧和小孩子在一起了,至少面对需要换尿布吃奶的小婴儿,他不会手脚僵硬。
陈迟的弟弟陈南是个高需求宝宝,每隔两小时就得去拍拍背,不然保管醒来哭得震天动地,这也导致陈迟每晚都没休息好。
他把险些醒来的陈南重新哄睡着,刚起身便觉一阵头晕目眩,慌乱中拽下了婴儿床上的拨浪鼓。
没过几秒,一个身影快速推门而入,二话不说闪电似的将扶着婴儿车半跪的陈迟抱了起来。
“阿迟哥哥,你没事吧,我们这就去医院!”
陈迟头晕着,这会儿却能分出一缕精神想:这看起来比自己还纤瘦的少年竟然能一把将自己抱起,力气真不小。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陈迟微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床,严扬立即会意,却抱着人去到另一间卧房。
母亲最近都在医院陪床,主卧没人睡,睡哪一间都一样,陈迟倒没意见。
后背贴上柔软床铺的瞬间,他更觉疲倦异常,眼皮直打架,喃喃道:“我睡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叫我。”
严扬:“嗯,哥哥你放心睡吧,我会看着小南的。”
陈迟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意识朦朦胧胧地回拢,他顾不得穿鞋便冲到幼弟的房间,婴儿床上小婴儿正恬静酣睡着,摸摸屁股下,尿片很干爽,应该刚换不久。
他正疑惑,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张熟悉的灿烂笑容映入眼帘。
“阿迟哥哥,你醒了。我准备了早餐,要吃吗?”
陈迟这才注意到对方穿着自己的围裙,轻轻皱眉,“你昨晚没回家?”
察觉他不虞的神色,严扬慌了神,“阿迟哥哥,我不该不经同意就留在你家,我是看你太累了,不忍心叫醒你,对不起……”
对方一个劲儿道歉,本来小事一件,陈迟也没生气的必要,“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回家,怕你父母担心。”
严扬不以为意:“我妈不在了,我爸嘛,他儿子多得很,多我少我一个没关系。”
没想到少年竟有如此心酸复杂的家庭情况,陈迟顿觉内疚,“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只要阿迟哥哥好好吃早餐,我就原谅你。”
陈迟:“……”
陈迟只得去到餐桌享用早餐,不知是不是最近冬季气候太干燥,他喝粥的时候总感觉嘴唇泛疼,摸了摸又没有开裂,为保险起见,吃完饭他还是找来润唇膏涂抹了两遍。
饭后陈迟想去刷碗,却被严扬以自己想通过做家务来道歉为由将其劝出了厨房。陈迟只好答应。
厨房传来的刷碗声和哼歌声,很有催眠的节奏,陈迟的困意再度来袭,不知不觉抱着靠枕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意深沉,屋外的敲门声叩响好一会儿,他也不见半点会醒的迹象。
怕婴儿被吵醒,严扬小声嚷着“谁啊”拉开了主屋大门。
来人是个颇为年轻的男人,严扬随意睨去目光,脸色便沉了下来。
“找谁?”
对方陡然见他,本来微微含笑的表情先是一愣,又转瞬冷凝着寒意。
“你是谁?”
严扬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只稍微给了男人两个不友好的眼神,不仅不答,甚至又拽又冷地道:“你是来找阿迟哥哥的吧,他昨晚很累,现在还在休息。”
不知是不是孟成安过度在意,他竟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将“昨晚很累”几个字说出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他仔细逡巡少年,确认对方只是个还没分化的孩子,才勉强打消疑虑。
同一时间,一股微妙的自信从他心底升起,他直视着对方,恢复成年人的从容谦和,“我是小迟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未婚夫。”
“未婚夫……”严扬愣了一愣。
趁少年愣神,孟成安将其拨开顺利迈入屋中。
陈家房屋很小,穿过不足五平米的玄关,一眼便可见主屋全貌。
热烘烘的暖炉旁,陈迟侧身微微蜷缩身体,歪着脑袋正睡得香甜,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陈旧的毛绒鸭子,许是他儿时的玩具。
孟成安来时冻僵的心一下子被屋内暖热的温度融化,他下意识往前,再往前,小心翼翼地伸手,向着眼前被热气蒸腾显得红扑扑的脸颊。
就在即将触碰的一瞬,一阵热风自身后而来,肩膀猛然被人拽了一下,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来人一个健步大喇喇坐在沙发边沿,将里侧的人护得严严实实。
连半点红软恬淡的脸颊也看不见了。
“你干什么!”严扬一脸戒备地看着孟成安,“我可从来没听阿迟哥哥说过他有未婚夫,你到底是什么人?擅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孟成安同样满脸不悦,冷冷瞪着对方,“你才是擅闯吧,小迟可没有你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
孟成安轻蔑地扫了眼少年手腕内侧露出的一点儿纹身。
留意到这道视线,严扬咬了咬后槽牙:“你懂个屁,这是……”
他犹豫片刻,到底没说出是什么,不再言语半句,就这么恶狠狠瞪着对方。
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就在眼看不知如何收场之时,严扬身后的人翻了个身,半睡半醒地嘤咛了一声:“好热……”
软热的语调叫人遐想连篇,严扬扭头看着熟睡的人微张的嘴唇,更觉心脏狂跳不止。
用余光睨了眼令人厌烦的年轻男人,对方同样也是脸红脖子粗一副被蛊住的模样。
严扬轻嗤一声,握住陈迟的肩膀轻声呼唤着:“阿迟哥哥,你醒醒……”
被握着肩头摇晃,陈迟很快醒来,迷迷糊糊瞅了眼屋内,睡意登时去了大半。
他揉了揉眼睛,尚来不及出声了解情况,严扬焦急又委屈的声音便传入耳朵。
“阿迟哥哥,这个人居然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陈迟:“……?”
陈迟剩下的一半睡意彻底消失干净,目光极为清明地投向又一次意外出现在家中的孟成安。
自从陈迟含蓄拒绝对方后,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人了,还没放弃吗?
陈迟露出苦恼的神情,孟成安见状,方才还算谦和稳重的表情旋即透露出深深的心碎与慌乱。
严扬不着痕迹地翘了下嘴角,好心提醒:“他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不是。”
陈迟想也不想便否认,随即起身,冷淡地面对孟成安,“我们不可能的,我对你……真的很抱歉。母亲借你家的钱,我会连本带利还你给,以后也请你家不要再借一分钱给他们,这个人情我还不上。”
陈迟只会替父母偿还这一次的借款,将来无论有多少他都不会再管,并且亦是变相告知孟成安,以父母施压,以“卖儿子”的形式来逼迫他就范,绝无可能。
闻言,孟成安眼底的神采渐渐褪去,沉默许久,他缓慢的一声叹息听起来无力极了,“是我太急了。小迟,我没有半点逼迫你的意思,那以后……”他再度沉默,几秒后恢复惯常的斯文笑容,“我明白了,以后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陈迟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他已然无暇分辨这些话的真伪,冷静地深吸一口气,随即像一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将刚才那一点小意外轻轻揭过。
“那你来我家做什么?”他不咸不淡道。
或许他并没有真的将刚才的插曲完全揭过。
孟成安道:“邱阿姨让我来帮你照顾小南。”
“我能应对过来。”陈迟睨了眼大门方向,“听母亲说你回康西接了些工程,整天跑工地,既然这么忙就别瞎跑了,工作要紧。”
孟成安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识趣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陈迟瞥一眼挂钟上的时间,幽幽转回视线,冷眼睨着另一个人,“严扬,你还要不要考……”
不等他唠叨完,严扬抓起书包就往外跑,“我这就去补习班,阿迟哥哥回见!”
两人都不省心的人离开没多久,婴儿床上的小家伙又哇哇哭了,一通喂奶、换尿布,陪婴儿玩耍再哄睡觉,陈迟忙得全然没有精力去分析今天孟成安后来的那些话,只愿他是真的想通不再强求。
或许今日注定是个不安生的日子,晚间的时候,陈迟聊天框里消失了许久的某人竟然发来条附着照片的讯息。
照片上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玫瑰园,血色般浓艳的玫瑰在夕阳下恣意盛放,一轮圆日垂在天际,周围却是如油画般晕开的绚烂到梦幻的天空,橘红与紫粉交融,衬托着玫瑰的艳丽,显得画面极有意境又极不真实。
明显不属于他们所生活的银云星系。
陈迟没心情发问。
紧接着,他垂下眼,轻飘飘地掠过对方发来的信息。
[喜欢吗?]
喜欢照片还是别的什么?陈迟懒得思考,也不理。
没一会儿,那人又问:[还生气呢?]
陈迟: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