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案件簿》happykuain

8、第 8 章

　　市图书馆早已闭馆，整栋建筑沉浸在寂静的黑暗里。顾遥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远处阴影中。
　　“指挥中心，鹰眼就位，已抵达目标区域外围。”顾遥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冷静，“外围布控完成，保持静默，等待指令。”
　　“指挥中心收到，外围已就位。蜂鸟，保持通讯畅通。”耳机里传来值班队员的回应。顾遥早已安排了支援小队在外围潜伏接应，这是她作为队长的专业素养，绝不会让团队核心（尤其是林笙这样的非战斗人员）毫无后援地闯入险境。
　　她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林笙。林笙正笨拙地调整着身上略显宽大的三级防护背心，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却有一种罕见的、豁出去的坚定。
　　“跟紧我，绝对服从指令。”顾遥最后叮嘱一句，语气不容置疑。林笙用力点头。
　　两人潜入图书馆的过程与之前一致。黑暗、寂静、只有呼吸和脚步声。抵达三楼特藏阅览室门口，顾遥再次确认：“指挥中心，我们准备进入目标区域。”
　　“收到。热成像显示室内暂无活动热源，但无法排除技术屏蔽可能，务必小心。”
　　顾遥深吸一口气，刷开了阅览室的门。
　　内部的景象让两人心一沉——档案盒被翻动过的痕迹与之前一致。
　　“他们来过了。”顾遥低声道，立刻掩护林笙上前检查。林笙迅速操作扫描仪，再次捕捉到那微弱的、类似触发信标的电磁残留。
　　“是陷阱！”顾遥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对着麦克风低吼：“指挥中心，触发陷阱！请求支援！位置在三楼特藏阅览室！”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咔哒！”
　　灯光骤灭！刺耳的警报响起！浓密的灰色烟雾从通风口喷涌而出！
　　“蹲下！掩住口鼻！”黑暗和烟雾中，顾遥精准地抓住林笙的手臂，将她猛地拉向最近的书架底部，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在墙角和自己之间。这个保护动作迅速而本能。
　　“指挥中心！遭遇强电磁脉冲攻击和烟雾封锁！对方有备而来！急需突破支援！”顾遥在咳嗽中保持通讯，同时迅速戴上热成像仪。
　　屏幕上，数个热源轮廓正从不同入口快速逼近！
　　“蜂鸟坚持住！猎犬小组已突破正门，正在向你方楼层突进！预计两分钟！”耳机里传来队友急切的声音。
　　两分钟！在近距离交火中，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清道夫”小组已经逼近，消音武器的子弹开始呼啸着击打在书架和地板上，木屑飞溅。
　　“待在这别动！”顾遥将林笙死死按在掩体后，自己则凭借热成像优势，利用书架作为掩体，冷静地举枪还击。“砰！砰！”精准的点射暂时压制了最近的一个火力点。
　　但对方人数占优，战术配合娴熟，火力网逐渐收紧。一颗流弹擦着顾遥的肩甲飞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林笙蜷缩在角落，听着耳边呼啸的子弹和顾遥冷静的还击声，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恐惧攫住了她，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无力感和对顾遥安危的担忧。她看到顾遥为了掩护她，暴露在火力下的时间越来越长。
　　突然，一个“清道夫”借助烟雾掩护，从侧翼悄然接近！顾遥的注意力正被正面火力吸引。
　　“左边！”林笙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出声，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顾遥反应神速，瞬间调转枪口！“砰！”一声枪响，那名试图偷袭的“清道夫”应声倒地。
　　但这一瞬间的火力转移，让正面的敌人抓住了空隙！一阵密集的子弹倾泻而来，顾遥所在的掩体被打得碎屑横飞，她被迫压低身体，一时被火力完全压制！
　　“顾遥——！” 林笙失声惊呼，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无法掩饰的关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鹰眼！低头！”耳机里传来一声大吼！
　　阅览室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烟雾，伴随着爆裂般的枪声！“猎犬小组”终于及时赶到！
　　训练有素的队员们瞬间与“清道夫”小组交火，激烈的枪声在密闭空间内震耳欲聋。战场局势瞬间逆转。
　　一名队员迅速冲到顾遥和林笙的掩体后：“头儿！没事吧？”
　　“没事！”顾遥迅速起身，语气急促，“掩护我们撤退！林博士优先！”
　　队员们立刻组成掩护队形。顾遥一把拉起还在发抖的林笙，半护半抱着她，在队员的火力掩护下，快速冲向紧急通道。
　　通道门依然被锁死，但队员们用破门工具迅速撞开。一行人沿着楼梯快速向下撤退，身后激烈的交火声逐渐被抛远。
　　冲出图书馆侧门，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支援车辆闪烁着警灯，将周围照亮。安全了。
　　顾遥第一时间检查林笙的情况，目光快速扫过她全身：“受伤没有？有没有吸入烟雾？”她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林笙惊魂未定地摇头，呼吸依然急促：“没……没有。你……你的肩膀……”她看到顾遥肩甲上那道明显的弹痕擦痕。
　　“没事，擦伤。”顾遥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随即目光凝重地看向林笙，“刚才……谢谢你。”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可能就交代在那了。”
　　这是顾遥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认林笙的帮助，并且是在生死关头。林笙怔住了，看着顾遥被硝烟微微熏黑的脸颊和那双在警灯闪烁下格外明亮的眼睛，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上心头，混杂着恐惧、庆幸，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的情感冲击。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声音哽咽，最终只是用力摇了摇头。
　　顾遥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惊魂未定的样子，沉默了一下，忽然伸出手，非常轻地、快速地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握了一下，力道坚定而短暂，仿佛一种无声的安慰和肯定，随即立刻松开，恢复了指挥状态。
　　“清理现场，封锁消息，彻查所有‘清道夫’留下的痕迹，死的活的都要！”她对着队员们下令，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硬，但只有林笙感受到了那转瞬即逝的、不同寻常的温度。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顾遥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显露出一丝极少见的疲惫。她侧过头，看向副驾驶的林笙，眼神复杂，却没有立刻说话。她先是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小的、已经停止闪烁的金属片，扔在操控台上。
　　“这是刚才在阅览室，你蹲下的那个角落附近发现的，”顾遥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被动式信号标定器。它不是攻击武器，而是标记。触发后，它会向特定接收端持续发送携带身份识别码的定位信号，直到被物理摧毁或信号屏蔽。”
　　林笙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金属片上，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她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在混乱中，不是只想杀了我们，而是优先确认并锁定了你。”顾遥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林笙身上，“‘清道夫’的行动模式变了。他们不再仅仅是事后清除痕迹，而是开始主动标记关键目标。你破译了秦佩云的密码，触及了核心，他们已经将你视为必须清除的‘变量’，而不仅仅是潜在的麻烦。”
　　她顿了顿，语气沉重却清晰：“所以，林笙，你现在彻底没有退路了。你已经被他们列为明确的清除目标。”
　　林笙的心脏重重一跳，她看着那枚冰冷的信号标定器，又看向顾遥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确定和深藏的担忧，之前所有的恐惧仿佛在这一刻沉淀下来，化作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她迎上顾遥的目光，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晰和镇定：“从决定跟你来这里开始，我就没想过退路。” 这句话此刻听起来，不再仅仅是决心，更是一种对共同命运的确认。
　　车辆启动，驶入沉沉的夜色。操控台上那枚小小的信号标定器，像一枚冰冷的徽章，标志着她们已正式被阴影中的巨兽锁定。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一种超越了普通搭档关系的、生死与共的沉重纽带，将她们紧紧捆绑在一起。前方的路更加危险，但她们都知道，彼此是唯一可以依靠、也必须相互依靠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