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案件簿》happykuain

13、第 13 章

　　加密频道里顾遥的声音冰冷急促，背景隐约的警笛声像尖锐的冰锥，刺破了技术分析中心内原本就高度紧绷的空气。
　　“林笙，周教授遇袭身亡。他临终前提到‘教堂地下室’和‘回声’。立刻排查青山区域及周边所有历史悠久的教堂资料，尤其是带有地下室或特殊声学结构的！我们要快，‘清道夫’也在找！”
　　林笙的心脏猛地一缩，周教授死了？！那个看似深不可测、可能掌握着关键秘密的老人，竟然以这种方式骤然退场。她甚至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和寒意，顾遥话语中那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像一道电流般驱动了她。
　　“收到！立刻排查！”她的声音瞬间切换至绝对的专业冷静模式，仿佛刚才那些关于顾遥的、纷乱而私人的思绪从未存在过。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调出电子地图、宗教建筑数据库、历史档案库，将“青山区域”、“教堂”、“地下室”、“声学结构异常”、“回声”作为核心关键词进行交叉比对和深度筛选。
　　她的目光锐利如扫描仪，大脑飞速运转，过滤着海量信息。青山区域面积不小，历史悠久的教堂有好几座，都带有地下室。哪一座才是目标？
　　“回声……回声……”她喃喃自语，捕捉着周教授用生命传递的这个关键词的特殊性。“不是泛指，可能特指某种声学现象，或者……某种代号？”
　　她立刻调整搜索策略，加入了“声学异常”、“混响特性”、“特殊建筑声学设计”等专业术语，并调取了这些教堂的建筑结构图和历史修缮记录进行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林笙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浑然不觉。
　　突然，一份关于“圣约拿堂”的冷门历史研究报告吸引了她的注意。报告提到，这座建于上世纪初的哥特式小教堂，其地下墓穴在建造之初，因其特殊的拱顶结构和岩层材质，能产生一种极其罕见且悠长的“七重回声”现象，曾一度被信徒视为神迹。后来因城市发展和地基加固工程，地下墓穴大部分被封闭，这种现象也随之湮没在历史中。
　　“七重回声……圣约拿堂……”林笙的眼睛猛地亮起，立刻将这座教堂的坐标和详细结构图发送给顾遥，“顾队！重点排查圣约拿堂！它的地下结构历史上以产生‘七重回声’著称，完美契合‘回声’这一线索！其位置也在青山区域信号覆盖范围内！”
　　“收到！”顾遥的回应简短有力，没有任何质疑，只有全然的信任。“我们正在前往圣约拿堂的路上。保持频道畅通，我需要你实时提供建筑结构指导。”
　　“明白！”林笙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圣约拿堂的复杂结构图上，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幽深的地下的轮廓。
　　……
　　半小时后，顾遥带队抵达了位于青山区域边缘的圣约拿堂。这里远离喧嚣，周围林木掩映，古老的教堂显得格外寂静和肃穆，甚至带着几分阴森。
　　外围侦查的队员迅速回报：“未发现可疑车辆或人员活动痕迹。”
　　顾遥眉头微蹙。“清道夫”没有抢先一步？是还没找到，还是已经潜伏 inside？
　　她打出手势，队员们默契地分散开来，控制住所有出入口。顾遥带着两名队员，推开沉重的、吱呀作响的木门，步入了教堂内部。
　　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在空旷的礼拜堂内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木的味道，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林笙，我们已进入主堂。报告地下室入口的可能位置。”顾遥压低声音对着麦克风说。
　　“根据结构图，地下墓穴的正式入口在祭坛右侧的地板下，有一块活动盖板，但可能已被封死。”林笙的声音清晰地从耳机传来，“另外，历史记录显示，唱诗班座位席下方有一个废弃的、通往地下供暖管道的检修通道，可能也能迂回进入。”
　　顾遥立刻示意队员检查祭坛右侧，果然发现了一块边缘有细微缝隙的大型盖板，但被沉重的长椅压住，并且有现代焊接的痕迹，显然已被长期封闭。
　　“检查唱诗班座位。”她果断下令。
　　很快，队员在最后一排座位下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狭窄的向下洞口，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洞口深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寒意。
　　“发现疑似入口，极度狭窄。”顾遥汇报。
　　“结构图显示该通道通往地下管网层，理论上可以迂回至墓穴区域，但内部情况不明，可能存在结构风险或……其他危险。”林笙快速回应，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
　　“收到。保持通讯。”顾遥没有丝毫犹豫，检查了一下武器和头灯，“我下去。你们在上面警戒，保持通讯畅通，如有异常，立刻呼叫支援。”
　　“队长，太危险了！我下去！”一名队员立刻劝阻。
　　“这是命令。”顾遥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的体型最合适。你们守住出口，就是最大的支援。”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强光头灯，率先俯身钻入了那狭窄漆黑的洞口。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腐败气味。通道异常狭窄，她只能匍匐前进，后背不时摩擦到粗糙的岩壁。
　　耳机里传来林笙略显紧张的呼吸声，但她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通讯静默，避免干扰她。
　　爬行了大约十几米，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并逐渐变得宽敞了一些。顾遥终于能够半蹲起身子。头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一个巨大的、布满蛛网和废弃管道的地下空间。这里似乎是教堂的地下管网层。
　　“已到达管网层。寻找通往墓穴的路径。”她低声报告。
　　“根据结构图，你的三点钟方向，应该有一扇古老的铁门，那是通往旧墓穴的维修通道。”林笙的声音及时传来，像黑暗中的指南针。
　　顾遥转动灯光，果然看到了一扇几乎被锈蚀和管道遮蔽的矮小铁门。她用力推开，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门后，是一条更加幽深、向下延伸的石砌阶梯，寒意更重，空气仿佛凝固了千年。
　　她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下，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阶梯的尽头，是一个拱形的、规模不小的地下墓穴。冰冷的石壁上凿刻着古老的安息龛，一些破损的棺木和散落的骸骨随处可见，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已进入墓穴核心区。”顾遥汇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听到，墓穴的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移动的摩擦声！
　　“里面有动静！”她瞬间警觉，握紧了手中的枪，屏住呼吸，缓缓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移动。
　　头灯的光斑掠过冰冷的石壁和空洞的安息龛。突然，在一个角落的阴影里，她看到了一样东西——一个较新的、与周围古老环境格格不入的便携式低温储存箱！
　　而就在储存箱的旁边，一个黑影猛地窜起，试图冲向墓穴更深处另一个出口！
　　“站住！警察！”顾遥厉声喝道，同时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那人影对地形极为熟悉，在错综复杂的墓穴中快速穿梭。顾遥紧追不舍，强光灯光柱在黑暗中剧烈晃动。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巨大的、仿佛金属闸门落下的轰鸣声！紧接着，顾遥感到脚下一空！
　　“咔嚓！”
　　她脚下的老旧石板竟突然塌陷碎裂！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坠去！她只来得及用手肘猛地勾住边缘一块凸起的岩石，整个人悬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坑洞之上！碎石哗啦啦地向下坠落，久久听不到回音。
　　“呃……”手臂的伤口被剧烈拉扯，钻心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顾遥？！发生什么事了？！”耳机里，林笙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恐惧。
　　“触发……陷阱了……”顾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努力试图攀爬上去，但受伤的手臂使不上力，脚下无处借力。
　　而那个黑影，已经消失在墓穴深处的黑暗里。
　　“坚持住！我……我立刻通知上面的队员下去救你！”林笙的声音带着颤音，但仍在极力保持冷静。
　　“不……来不及……”顾遥看着自己抓着岩石的手臂正在缓缓下滑，心沉到了谷底。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快速说道：“林笙，听着。目标携带一个银色低温储存箱从东南方向逃逸，疑似‘种子’。立刻协调外围拦截……还有……”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也是她最后能给予的、最直白的信任：
　　“……别让我失望。”
　　说完，她手指因脱力和剧痛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猛地向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坠去！
　　“顾遥——！！！”
　　耳机里，只剩下林笙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尖叫，以及通讯中断的刺耳忙音。
　　地下墓穴重归死寂，只有冰冷的岩石见证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而那承载着关键线索的“种子”，和身份不明的黑影，已一同消失在迷宫般的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