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班》也霁

2、心中的天平（2）

　　“什么？不见了？！”陈果果惊呼一声，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在别的夹层里了？”她说着，帮忙把林晓月书包里的书本、文具盒全都倒了出来，哗啦啦铺了一桌子。
　　“没有，我明明就放在这个带拉链的小口袋里，我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拉链开着，钱没了……”林晓月把空荡荡的小口袋翻出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她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
　　五百元！这对一个小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更重要的是，这辜负了李老师的信任，影响了班级即将到来的运动会。一种巨大的愧疚感和无力感像巨石一样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会不会是掉在路上了？我们快沿着刚才去操场的路找找看！”反应最快的赵欣欣立刻提议道。
　　女孩们立刻分头行动。苏小小和林晓月仔细检查教室的每一个角落，桌椅底下、讲台缝隙都不放过；赵欣欣和陈果果像侦查员一样，沿着从教室到操场、再到梧桐树下的路径，低着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地面；王茉茉和孙瑶则跑到卫生间和楼梯口查看。然而，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大家一无所获，聚在一起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沮丧。
　　消息很快传到了刚开完会的李老师那里。李老师匆匆赶到教室，看着哭得眼睛红肿的林晓月和一群焦急万分的孩子们，她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她先安抚性地拍了拍林晓月的肩膀，然后面向全班，语气严肃而沉痛：“同学们，我们班的班费不见了，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我相信，我们五（三）班的每一位同学都是诚实、善良的好孩子。可能是有哪位同学捡到了，一时糊涂没有及时归还，或者是不小心弄丢了，现在心里也很害怕。老师给大家一个机会，如果是你捡到或者拿走了，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或者悄悄地把钱放回林晓月同学的书包里。只要在今天放学前归还，我们就不追究具体是谁的责任，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教室里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同学们面面相觑，有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桌面，有的偷偷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但始终没有人站起来，也没有人说话。
　　时间在沉默和压抑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放学的铃声清脆地响起，像一声审判，宣告了班费最终没有“奇迹般”地出现。李老师的脸上难掩失望，她只好宣布放学，让大家先回家，并说明天会继续处理这件事。
　　回家的路上，林晓月失魂落魄，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好友们都围在她身边，努力地用各种方式安慰她。
　　“晓月，别太难过了，肯定是不小心丢在哪个角落了，明天说不定就找到了。”苏小小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就是！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大家一起，再凑一次班费！每人出一点，很快就能凑齐的！”陈果果拍了拍胸脯，试图用她的豪气驱散朋友的阴霾。
　　“我……我我可以把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拿出来。”王茉茉小声却坚定地说，善良的眼眸里满是真诚。
　　就连平时话不多的孙瑶，也默默地递过来一张画着温暖笑脸的纸巾，用行动表达着她的支持。
　　朋友们温暖的话语和举动让林晓月感到一丝慰藉，但心头的沉重却丝毫没有减轻。她知道，大家凑钱或许能解决班费的缺口，让运动会照常进行，但那个“拿”了钱的同学呢？那个错误的行为呢？那个被破坏的信任呢？难道就这样被掩盖过去，当作从未发生吗？
　　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她想起李老师把信封交给她时，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
　　忽然，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念头闯入了她的脑海：如果……如果我自己悄悄把这五百块钱垫上呢？她今年的压岁钱还存在妈妈那里，她可以找个理由，比如要买很重要的学习资料，先要出来。这样，班费的窟窿补上了，班级活动可以照常，李老师不会再追究，同学们也会慢慢忘记这件事，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这个想法可以解决当下最迫切的事，让她几乎想要立刻付诸行动。
　　但紧接着，另一个更响亮、更坚定的声音在她心里响起：这样做，真的对吗？用一个谎言（向父母要钱的理由）去掩盖另一个错误？那个真正“拿”了钱的同学，会不会因为这次“成功”的逃脱而心存侥幸，以后犯下更严重的错误？班级里因此失去的相互信任，真的能用这五百块钱买回来吗？自己一直坚守的诚实和原则，难道在困难面前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正在激烈地搏斗。一个穿着便利外衣的小人诱惑着：“垫上吧，这样一定就不会耽误大家对运动会礼物的期待了。”另一个举着道德天平的小人则告诫她：“不！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真相、公正和原则，远比暂时的轻松和便利更重要。你必须选择那条虽然艰难，但却正确的路。”
　　道德的天平在她心中剧烈地摇摆，一边是“息事宁人”的轻松，一边是“坚守原则”的沉重。这一夜，对林晓月来说，格外漫长而煎熬。
　　第二天早上，林晓月顶着一对明显的黑眼圈来到了学校。教室里气氛有些异样，同学们都在小声议论着班费的事情。她看到李老师正准备在早自习上再次提及此事，并可能采取更严厉的措施。
　　就在李老师即将开口的瞬间，林晓月“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包括李老师诧异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狂跳，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澈和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用虽然微颤却足够让全班听清的声音说道：
　　“李老师，同学们，”她的目光扫过全班每一张面孔，“班费是在我手上丢的，是我的疏忽和大意，没有尽到保管的责任，我承担全部责任。这五百块钱，我会用我自己的零花钱和压岁钱补上，不会影响运动会任何物资的购买和活动的进行。”